第九十九章死守馬邑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張揚這一手裝神弄鬼可以說玩的十分漂亮,不過這也是託了系統的福,如果沒有那隻碩大的,可以當坐騎的巨狼,要這五千匈奴騎兵一箭不發乖乖投降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惡劣的生存環境造成了這群草原上的民族視生死為無物的觀念,他們拼死一戰的勇氣甚至趕得上大漢最為精銳的北軍。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投降已是他們的極限,張揚若想讓這支大軍成為他自己的手下還要更多的努力,僅僅裝神弄鬼不足以讓匈奴人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向他們的同袍揮出手中的彎刀。
所以,張揚連夜撤回了馬邑,殘破的雁門關已不足以成為張揚的屏障,留在這邊平原上只會成為匈奴鐵騎的靶子,馬邑城雖說城池並不高,但總好過殘破不堪的雁門關。
張揚剛剛返回馬邑城,匈奴大軍踏著漫天的煙塵,出現在了馬邑城下。
可是,和事先的情報略有不同的是,城下的匈奴大軍足足有三萬人,加上之前投降的五千人,也就是說,這次匈奴出動的大軍足有三萬五千人。
這群匈奴人並沒有攻城,只是不停地叫嚷著讓張揚趕緊投降,不然攻破城池,雞犬不留。
現在駐紮在馬邑城中的張揚軍,大概一萬五千人,這是算上於夫羅的五千騎兵以及剛投降的五千匈奴兵,真正屬於張揚的還是他麾下的五千部屬。
不過,這是攻城,可不是野戰,即便是匈奴來五萬人,都不免要頭痛一番,別說區區的三萬人。
畢竟馬戰才是匈奴所擅長的,讓這群因為常年騎馬而腿部早已畸形成羅圈腿的騎兵下馬攻城,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
張揚帶麾下眾將屹立城牆,冷冷望著城下三三兩兩雜亂不堪的帳篷,心中一陣不屑,不知道是匈奴人看不起他張揚,還是沒把馬邑這麼一座小土城放在眼裡,但是張揚決定給他們一個難忘的教訓。
憑他麾下這點人出城野戰絕對是有去無回,匈奴人雖已不是當然縱橫漠北的那支匈奴人,但依然不容小覷,三萬鐵騎在草原上絕對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絕對有讓人重視的資本,但這裡是馬邑,是大漢的領土,是張揚的屬地,哪怕張揚麾下可戰之軍不過麾下的五千人,但他絕對不會有任何懼怕!
不知道是不是和漢人雜居的時間太長,匈奴人也學會了漢人的攻心為上,正午時分,一排排衣衫襤褸的平民被推到了馬邑城下,不用細想也知道,這些絕對是附近村落的百姓,逃跑不及被匈奴人給抓了個正著。
一排排彎刀整齊的斬下,一顆顆頭顱跌落在地,一陣陣突厥人的笑聲響起。不過片刻功夫,馬邑城下便多了數百條冤魂。
這些人有老人,有女人,還有孩子,這些草原上的胡人,從不會介意展示出他們殘暴的一面,不論是過去,現在,還是以後。這種威懾敵人、增強士卒的方法一直是胡人的最愛。
接下來也沒什麼新鮮的,一個個在大漢呆不下去的逃兵和馬賊騎著戰馬來到城下,宣揚著新任匈奴單于的仁慈,訴說著投降的好處以及頑抗的後果。
很明顯,匈奴人並不想和大漢打這一仗,如今的匈奴今非昔比,早已不復昔日的榮光,如果張揚能夠交出於夫羅再放出匈奴俘虜,相信城下的呼於和折鹿很願意就此退走。
只是,匈奴人明顯低估了張揚的強硬,這是個冷血的人,至少對他的敵人絕對是如此,他的字典里不存在妥協。如果匈奴人知道他們面前這個大漢將軍在作為賊寇的時候,就敢以八百餘眾向大漢最為精銳的幾千北軍發起衝鋒,恐怕他們就很難像現在這麼樂觀了。
馬邑城內的大營之中,張揚在做著最後的動員,他知道,如果這一戰不能大勝,不遠處那一萬匈奴人肯定不介意反戈一擊,用他的人頭重新歸於匈奴單于的金狼旗下,這些匈奴人從來也沒有什麼忠誠的概念,他們只知道強者為尊,這最樸實的叢林法則。
「我們沒有退路,城內是我們的同胞,城下是餓狼一般的匈奴人,退後只有死路一條!」
「無數的官軍,哪怕是大漢最為精銳的北軍也曾倒下我們的刀下,城下的匈奴人不過是北軍的手下敗將,告訴老子,你們怕他們嗎?」
「殺!」
一個殺字體現了陷陣營眾人的決心,他們從來不怕惡戰、死戰,哪怕在已吾城,被官軍的羽箭壓得抬不起頭的時候,他們依然不曾放棄。
「此戰,誰敢退後一步,我殺了誰;我若後退,誰也可以殺了我,誓與馬邑共存亡!」
「誓與馬邑共存亡!」
震天的咆哮聲響起,宣示著這群虎狼之師的決心。
就在此時,軍營外突然出現了一千左右明顯是平民打扮的漢子,這群人想要進入軍營,卻被把守轅門的士卒攔住。
「怎麼回事?」
張揚眉頭緊皺,沉聲喝問,在大戰之前,他實在不想有什麼變故。
把守營門的陷陣營小校一路狂奔到張揚的面前,低聲道:「大頭領,城中的百姓想要投軍,你看?」
「帶進來!」
張揚眉頭舒展開來,他麾下的士卒確實不夠,可他並沒有擴軍,一是馬邑是窮縣,他雖從洛陽擄掠了不少糧草,但不得不省著點用,二是他初來此地,不願給百姓留下一個不好的映象,是以才沒有招兵,但百姓主動投靠就是另一回事了。
等不多時,一千多個青壯漢子在一個眉清目秀,仿佛文人的青年帶領下來到張揚面前,當先的青年對張揚抱拳一禮,道:「將軍,我等本為馬邑城中百姓,其中不少以前曾是縣兵,如今大敵當前,匈奴肆虐,我等願手持利刃,護我家園,還望將軍成全。將軍一聲令下,衝鋒陷陣、血染沙場,我等絕無二話!」
并州邊境的這些百姓比張揚更清楚被匈奴人攻破城池的後果,從前無數此的經驗告訴他們,被北方胡人攻破的城池,絕對比阿鼻地獄還要悽慘一些,這群北地男兒或許沒那麼多忠誠可言,也許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也並不介意肅立在匈奴的金狼旗下,沐浴匈奴單于的榮光。
但這裡是他們的家鄉,城下匈奴人殺死的不是別人,是他們的鄉親父老!
匈奴人猙獰的面孔,流血的彎刀並沒有讓他們懼怕,反而讓這群彪悍的北地漢子充滿了無盡的仇恨。
「好,去領兵器、鎧甲,然後回來聽命!」
等不過片刻,這群全副武裝的百姓重新出現在了張揚的面前,雖說他們是一群百姓,但北地的朔風為他們塑造了一副健壯的身板,往年的兵役也使得他們擁有一定的軍事素養,張揚相信,只要稍加錘鍊,這千人將又會是一支虎狼之師。
待張揚率人走出轅門,卻發現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捧著一面大旗等在營門口,看他的樣子,卻不是等了一時半會。
「爹?你怎麼來了?」
率領眾人投靠張揚的青年不解的問道。
「堂兒,接好!」
傴僂的老人努力挺直身板,將手中的大旗鄭重的交到青年手中。
青年雙膝跪地,恭敬地從老父手中接過大旗,展開一看。
一個斗大的死字印入眼帘。
這是一個父親贈給即將出征的兒子的。
這個死字正是父親對兒子的臨別贈言!
這是父親給兒子的座右銘。
這是父親給兒子擦血的手帕。
這是父親給兒子裹屍的裹屍布。
右書:吾不願你在吾身前盡孝,只願你在家國分上盡忠。
左書:國難當頭,胡虜猙獰,國家興亡,匹夫有分。本欲服役,奈過年齡,幸吾有子,自覺請纓。賜旗一面,時刻隨身。傷時拭血,死後葬身,勇往直前,忽忘本分!
正中一個斗大而蒼勁有力的死字。
好一句,幸吾有子,自覺請纓。
好一句,傷時拭血,死後葬身。
好一句,勿忘本分!
張揚默默念完旗上之語,沉聲喝道:「跪別老父!」
六千人齊齊單膝跪地,右拳撞胸,為這位慨然送子出征的老人默默行了一個軍禮,隨後踏著堅定的步伐,登上了馬邑城低矮的城牆,不遠處於夫羅和那一萬匈奴騎兵目光震顫,於夫羅低頭沉思,他想他好像明白了當年不可一世的匈奴人為何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沒有人能夠征服這個民族,從前的匈奴人不行,如今的鮮卑人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