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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再戰虎牢(三)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蔡邕彎腰從馬車中鑽了出來,只見曠野上一片忙碌,有人忙著埋鍋造飯,有人忙著照料馬匹,更有全身甲冑的士卒到處巡邏,整個軍營熱鬧非凡。在不遠處的曠野上,還有不少斥候在來回偵查,看來無論什麼時候,這群士卒都保持著極高的警惕。

  隨手攔下一隊巡邏的士卒,蔡邕喝道:「帶老夫去見你們將軍。」

  那日張揚看見那女子時的瘋狂之舉眾人看得清清楚楚,眼前這老頭又是那女子的父親,帶頭的小頭目不敢怠慢,連忙把他帶到了李嚴面前。

  不等蔡邕說話,李嚴恭敬一禮,道:「伯喈先生,學生有禮了。」

  蔡邕不明所以,問道:「汝是何人?這又是哪位將軍的大軍?」

  李嚴不敢怠慢,道:「學生乃是南陽李嚴,李正方,伯喈先生從前在陳留講學之時,學生曾有幸聆聽,奈何學生資質愚鈍,未能領悟一二。至於此處大軍……」

  李嚴思索半晌,才委婉道:「這支大軍名為陷陣營,主將乃是張揚頭領。」

  蔡邕剛開始還頻頻點頭,可在李嚴最後一句話說出之後才驚道:「這是逆賊張揚的大軍?!」

  李嚴面色不快的點點頭,不再多言,哪怕他再尊敬蔡邕,也不想被別人指著鼻子罵成賊寇。

  蔡邕也知道自己失態,不管對方是什麼人,總是救了自己父女一命,當下歉意道:「正方勿怪,老夫不過是太過驚訝,不知小女如何了?」

  李嚴道:「小姐並無大礙,只是受了點輕傷,調養些時日便好。」

  蔡邕聽聞蔡琰無事,長舒一口氣,道:「如此便好,不知張大頭領現在何處?老夫與小女不便久留,謝過張頭領救命之恩後,便自離去,不打擾貴軍了。」

  那天張揚緊張蔡琰的神態李嚴自是看得清清楚楚,當下為難道:「主公目前不在此處,還請伯喈先生再等待數日,待主公回來之後由主公決斷,嚴不敢做主。」

  「來人,送伯喈先生回去,不得怠慢!」

  蔡邕無奈,只好隨陷陣營士卒去看蔡琰。

  次日清晨,天已蒙蒙發亮。

  虎牢關前人聲鼎沸,官軍滯後的輜重隊經過一夜的緊追慢趕終於跟了上來,伴隨到來的還有可怕的投石車和攻城車。在距離虎牢關數百步之遙的空地上,官軍輜重兵開始緊張地組裝投石車和攻城車,相對平靜的一夜已然過去,決定兩軍命運的慘烈大戰即將上演。

  關牆之上,陷陣營士卒嚴陣以待。他們最少都是經歷過已吾城血戰的士卒,對官軍的各種攻城器械自然是不陌生,但他們的眼中沒有恐懼,只有高昂的戰意,他們清楚的知道,他們的大頭領不會拋下他們,只要他們堅守在這,那個如同魔神一般的男人肯定會殺回來的。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名陷陣營小頭目匆匆奔上城樓,厲聲喝到:「大頭領有令,所有兄弟即刻撤離!」

  守在城樓上的士卒紛紛驚異地回過頭來,不少人伸手掏掏自己的耳朵,懷疑聽錯了命令。就連周倉都是一頭霧水,還沒開打就要撤退?這在陷陣營成立以來還是第一次。但周倉還是放聲吼道:「都他娘耳朵聾了?大頭領的命令執行就是,撤!」

  周倉的一聲怒喝終於讓士卒們回過神來,亂鬨鬨地湧出虎牢關。

  虎牢關以西十餘里處。

  張揚面色冷峻,背負雙手立於山崖之上,從虎牢關通往洛陽的官道在他腳下的山谷中蜿蜒盤旋而過,兩側都是萬丈高山,根本不可能攀沿而上。

  雜亂的腳步聲在張揚身後響起,吳用在典韋的護衛下,氣喘吁吁地順著臨時開闢出來的陡峭山路攀上了山崖。

  張揚頭也不回,沉聲問道:「加亮,一切都準備好了?」

  吳用伸手拿衣袖擦擦額頭的汗水,道:「一……一切準備就緒,只等官軍上鉤。」

  「嗯。」

  張揚凝重的點了點頭,俯視下方,目光所及之處儘是一堆堆澆上火油的乾草、乾柴。時間已進入四月,洛陽地處中原,不少樹木都已發芽,張揚昨日便已率軍到達此處,但搜尋這些引火之物便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

  「加亮,這裡便交給你了。」

  吳用沖張揚拱了拱手,道:「主公放心,用絕不辱命,定叫官軍有來無回。」

  張揚點點頭,望向典韋道:「老典,一定保護好加亮先生的安全,加亮有一點損傷,拿你是問!」

  典韋一張醜臉上滿是嚴肅,鄭重道:「主公放心,要想傷吳用先生一根寒毛,除非從某家的屍體上跨過去。」

  伸手錘錘典韋的胸膛,張揚笑罵道:「別他娘的說些不吉利的話,老子還等你們回來一起喝酒呢。」

  典韋聞言,咧開大嘴笑得無比燦爛,連他那張醜臉都可愛了三分。

  虎牢關前。

  漫天飛舞的石彈終於停歇,虎牢關的城牆被砸得坑坑窪窪,關牆上的城樓更是被砸得坍塌下來,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漢軍威武!」

  響亮的號子聲中,十數具攻城大車緩緩逼近虎牢關的城牆,攻城車後面,無數的漢軍士卒嚴陣以待,就像一片片黑壓壓的螞蟻一般擠在一處。令人意外的是,關牆上至今毫無動靜,甚至連一個人影都沒有,連昨夜迎風飄蕩的陷陣營大旗都不見了蹤影。

  終於,攻城車緊緊和城牆靠在一起,車上的雲梯高高搭起,躲在車後的官軍士卒一擁而上,呼嘯著奔上城頭。

  馮芳打馬走到淳于瓊面前,滿臉凝重的道:「淳于將軍,情形有些不對,賊寇不知打的什麼主意,居然被我軍如此輕易地就登上了城牆。」

  一抹冷笑浮上淳于瓊的面龐,濃濃地不屑之色在他的眸子裡凝聚,淡淡道:「本將昨天怎麼說的?這群賊寇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能有什麼本事,十有八九是看我軍強悍,畏戰逃跑了,哼,算這群賊寇跑得快,不然我定讓他們看看我的厲害!」

  馮芳依然不大相信,道:「按昨夜的形勢來看,賊寇應當不會如此不堪一擊才是。」

  馮芳話音剛落,鮑信打馬而來,道:「稟告兩位將軍,賊寇已棄關而去,正往洛陽方向敗退,末將擔心有詐,不敢深追。」

  淳于瓊面露得意之色,對馮芳道:「如何?本將猜得可有錯誤?」

  轉過頭來,淳于瓊冷然下令道:「賊寇已敗,何詐之有?傳我將令,全軍輕裝疾進,快速通過虎牢,乘勝追擊,回援洛陽。」

  鮑信質疑道:「淳于將軍,輕裝疾進似有不妥,若賊寇有埋伏,我軍危矣,不若先派出斥候探路,待確保沿路沒有賊軍埋伏,再讓大軍通過,如何?」

  淳于瓊怒道:「有何不妥?賊寇不過是群烏合之眾,如今不過一擊便已潰敗,安有埋伏之禮?若是洛陽有失,爾可敢擔此重責?」

  鮑信面色難看,但淳于瓊也說得不無道理,虎牢關確實被一鼓而下,他也無言再進行反駁。

  「哼!」

  淳于瓊冷哼一聲,道:「留下一千士卒護送輜重,其餘士卒隨本將回師洛陽,天黑之前,本將要看到洛陽城廓!」

  「遵命!」

  鮑信雖然萬分不甘,也只好抱拳應諾,轉身而去。

  淳于瓊盡起大軍,不帶任何輜重,每人只帶二日口糧,穿過虎牢關直撲洛陽而來。立功心切的淳于瓊只想早日率軍到達洛陽,向滿朝文武和皇帝劉宏證明,他淳于瓊才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名將,什麼皇甫嵩、朱儁、盧植,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正在淳于瓊滿心想著當大漢的救世主之時,殿後的馮芳拍馬趕到,急急忙忙道:「淳于將軍,虎牢火起!」

  淳于瓊回頭眺望,只見虎牢關濃煙滾滾,火光沖天,淳于瓊不敢怠慢,連忙問道:「輜重可通過虎牢關?」

  馮芳道:「已然全部通過。」

  淳于瓊鬆了一口氣,道:「既然輜重通過,那便無礙,虎牢關日後修復便是,當務之急乃是剿滅賊寇,救援洛陽。傳我將令,大軍繼續前行。」

  鮑信亦湊過來道:「將軍,虎牢火起,我等後路已斷,若是賊寇於此設伏,後果不堪設想。」

  淳于瓊聞言神色一冷,這鮑信已經不止一次在挑釁他的權威,必須得給他一個教訓看看,想到這裡,淳于瓊大怒道:「爾乃何人,竟敢質疑吾之決斷,休要多言,全軍前進!」

  說罷,淳于瓊再不搭理鮑信,一馬鞭抽在胯下馬股之上,策馬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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