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死河主

  現實中。

  楊七周狠狠伸了個懶腰，喝可樂同時，順帶分析起目前劇情。

  前往『古老村』的過程還算順利，雖然遭受過扭曲的『褻瀆巫師』襲擊，經歷多次廝殺，可終歸沒有遇到真正的危險。

  但那只是前菜，

  真正重要的，是依據『命運』提示，在古老村幫助下渡河。

  只不過，

  從目前文本上來看，這個度過了『隕落之日』浩劫，延續至今的『古老村』，好像有點問題。

  「當外來者踏入這片土地，『主』就會甦醒，拂曉劃破黑暗，光芒再度籠罩大地，所有人都會得到救贖，」

  「這就是劇本的真面目嗎？」

  「還有，『古老村』的守護神，雖然遊戲角色從未見過面，也沒有透露太多相關信息，可總覺得有問題。」

  「突兀，」

  「沒錯，『守護神』的存在太突兀了。」

  「在這個規則更加扭曲，怪物更為恐怖，力量更為詭譎的『失落天國』，真會有神靈保持理智，庇佑一村普通人嗎？」

  「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楊七周又喝了口可樂，感覺激盪的內心稍有平復，便將注意力再次放到了手機上。

  他相信，

  自己想到的事情，遊戲角色也會有所明悟。

  遊戲繼續。

  ……

  「村長的宅邸並不簡陋，但也沒有想像中奢華。」

  「你在『守村人』的帶領下，來到前堂，坐在客人位上，還有人早已經倒好了水，放到你的右手邊。」

  「這個世界也有給客人倒水的禮儀？」

  「你思維發散，想到穿越前的世界，一時間感慨萬分。」

  「當然，你並沒有喝這杯水的打算，始終對『古老村』保持一份最基本的警惕，數千年未斷絕過的預言，突兀的『守護神』，都讓你心裡有種違和感。」

  「更別說『命運』的提示中還有這樣一句話……」

  「村長也有可能殺死自己。」

  「正在你思索的時候，有一個老人推門走進來。」

  「『守村人』緊忙站起身，說：」

  「從遙遠世界而來的旅行家，失落天國的救主，預言之人，偉大的破黑者，給『真理之地』帶來救贖的光，這位就是我們的村長。」

  「你被這一大段前綴繞蒙了，甚至來不及打量村長，下意識問道……我什麼時候有這麼多稱呼？」

  「但這些稱呼很貼切，不是嗎？遙遠世界而來的旅行家。」

  「流露著慈祥的聲音傳來，說話的並不是守村人，而是剛進來的村長，他坐到你側邊的位置，看上去很沉穩，可眼底深處卻還是有激動流露。」

  「寬額頭，大鼻子，白皮膚，褶皺較少，但不是沒有，穿著白色神袍，這形象還真具備欺騙性。」

  「你暗暗打量，不想在古老村中浪費時間，當即說明來意……」

  「村長先生，失落天國的救主，語言之人，救贖的光，這些目前對我而言還太遙遠了，現在我只想度過『死河』，懇請你的幫助。」

  「當然，幫助救主通往神座，這本就是古老村存在的職責，也是我們受到『守護神』庇佑，延續至今的原因。」

  「過程還算順利，村長答應的很痛快。」

  「你並沒有因此興奮，反而皺起眉間，敏銳看出來這話里透露出的信息？」

  「村長，冒昧問一句，守護神會庇佑古老村，是因為『預言』的因素嗎？」

  「你終究還是沒忍住心中的疑惑。」

  「村長和藹的臉出現剎那間僵直，又很快恢復，先是讓守村人離開，接著滿臉狂熱說道……」

  「當然，這個救世預言，就是『守護神』流傳下來的，祂說終將有一天，會有外來者踏上這片土地，祂是希望，是光，也是救者，他會來到古老村尋求幫助，在預言之日到來前，古老村不能被任何詭譎恐怖所毀滅。」

  「你分析這段描述，沒有發現問題，便又追問道……祂是怎樣的神靈，對應的完整尊名又是什麼？」

  「『守護神』就是『守護神』，哪有怎麼樣。」

  「村長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看的出來，這並不是村長敷衍，在祂眼裡，『守護神』就是『守護神』，對於這位庇佑古老村的神靈，從來都沒有清晰的認知。」

  「是忽略了嗎？」

  「還是這裡面有『守護神』引導的結果。」

  「因為只是猜測，缺乏依據，暫時無法做出定論，你就先將這件事放到了一邊，問出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村長，我該如何過河。」

  「村長顯然早有預料，笑眯眯回答道……過河當然是要用『船』了，正好，村後山就停泊著一艘木船，救主可以直接拿去用。」

  「你有些不敢置信……就這麼簡單？」

  「村長費解說……難道過個河，還很難嗎？」

  「頓了頓，村長又繼續說道……每個月村里都有人乘坐這艘木船，去河對岸打獵，已經延續了幾千年，肯定沒問題的。」

  ……

  真的會這麼容易？楊七周點了一根煙，眉頭緊鎖起來。

  那可是死河，是死亡世界在現實層面的具現，其本身就是一種大恐怖，在他看來，渡河的方法必然很複雜，需要指定的儀式，『守護神』的支持，還要經歷諸多危險。

  坐船就能過去？

  如果真是這樣簡單，那『命運』還需要特別做出提示嗎？

  「是真是假，很快就會知道了。」

  此時文本正自動刷新，楊七周也隨即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手機上。

  ……

  「你心裡當然不信，渡河的方法會這樣簡單輕鬆，只是村長表現的很篤定，不會再改口，你也就沒有糾纏下去。」

  「你原本打算儘快過河，可村長很熱情，非要留你一夜，準備盛大的筵席慶賀救主來到古老村，讓明天早上再走。」

  「因為沒有村長的指引，找不到『木船』，再加上承情了，你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當然，」

  「之所以留下，還有一個更重要原因，你想查清楚『守護神』的真面目，以及駕船渡河的方法是否可行。」

  「夜晚到來，」

  「黑夜中的恐怖如期而至，而且比舊日大地還要劇烈，可在篝火的照耀下，這一切的詭譎可怕都退卻了。」

  「村長沒有食言，」

  「古老村為迎接你這位救主，他擺下了盛大的筵席，所有人都在歡騰著，期待光芒重新照耀真理之地。」

  「你雖然是筵席的主角，也喜歡熱鬧，此刻卻躲在了陰影處，就好像一位觀眾注視著戲劇。」

  「你為了不被打擾，還動用『心靈之龍』力量，對所有人施加了一定程度的催眠。」

  「漸漸的，」

  「篝火越來越暗，你也越來越困，直到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主，你終於出現了，為這一天，我可等太久了。」

  「你猛地睜開眼睛。」

  「篝火依舊燃燒，可火光卻不知何時變成了幽暗的淺綠色，正在歡歌笑語的古老村村民，也都變了模樣，血肉破敗，骸骨腐朽，竟然是亡者。」

  「你再看向天空，」

  「渾濁的河水在天穹上流淌，滾滾不息，透過河面，隱約還能夠看到一個早已化為廢墟的古老村。」

  「你頓時明白了一切。」

  「古老村根本沒有延續數千年，或許早在第三紀末期的『隕落之日』，就已經毀滅了，所有村民靈魂墮入死河，只是因為『守護神』的干涉，他們才會以為自己還活著。」

  ……

  看著文本上的內容，楊七周頓時明白了很多。

  怪不得古老村被黑暗中的惡意窺視，卻從來沒有遭到侵害，怪不得村民們能夠僅憑一艘木船，就能夠度過死河，因為他們根本不是活人，而是實實在在的亡者。

  「村民們顯然不知道這個事情，當救主出現時，那份激動，那份喜悅，那份對光的期盼，不是能夠偽裝出來的。」

  「不過，村長應該知道真相。」

  嘴裡嘀咕著，楊七周上翻文本，很快找到了一行字，上面寫著『村長和藹的臉出現剎那間僵直，又很快恢復』。

  「所以，『命運』提示中的最後一行文字，並非是為了增加戲劇性的惡搞，出於某種原因，村長是想殺死遊戲角色的。」

  此時，

  文本自動刷新出一行一行文字，楊七周也迅速將注意力放到上面。

  ……

  「你若有所思，頓時明白『村長』知道真相，以及村民們被欺騙，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

  「你又想到了那則『救主』的預言，想到古老村村民看到自己時，那對光的期盼，對救贖的渴望，便判斷出這應該不是假的。」

  「還有，」

  「村長盛情挽留，肯定不是真的熱情好客，必然有著險惡用心，且大概率是為了這一刻，那麼接下來他也會揭開真面目了。」

  「心裡這樣想著，你抬起了頭，注視眼前的一切。」

  「就見村長走過來，原本和藹的臉上已經腐朽，淌著膿血，村民們閉眼則跟在身後，被一條絲線連接起來，彷如一條巨大的人體蜈蚣。」

  「你剛想有動作，忽然發現，一條又一條蒼白的手臂憑空出現，緊緊抓住你，死亡的氣息在侵蝕著靈魂。」

  「你並沒有慌張，看著眼前，面無表情說道……我是該叫你村長，或者『古老村』的守護者，還是『隱秘巫師之王』？」

  「你知道我？」

  「村長表情錯愕，更為古怪荒誕毛骨悚然的是……明明是個老人，發出的卻是女子聲音。」

  「你剛要回答，忽然間靈性瘋狂警示，在『褻瀆之主』的指引下，清楚正有看不見的力量在試圖侵蝕自己。」

  「你立刻動用了『命運逆流』的權柄，讓自身的命運停留在當前。」

  「在感知到侵蝕已經終止，你這才略微放鬆，不動聲色道……當然知道，因為在外界，也有一位『隱秘巫師之王』正在活躍，還和我打過不少次交道，聲音很好分辨。」

  「『村長』睜大眼睛，看出你並沒有說謊，驚聲說道：」

  「不可能，我早已經……等等，我知道了，是祂，永暗死河的支配者，一切死亡的歸宿，祂利用同序列的特性，對我放牧的『隱秘』支柱施加支配，進而頂替我的身份。」

  「你恍然大悟，」

  「原來『隱秘』真的不是『隱秘』，而是『死河主』，祂早在『夢幻境主宰』之前，就將重注嚇到了自己身上。」

  「可讓你感到疑惑的是……『死河主』為什麼要隱瞞自身存在，借用『隱秘巫師之王』的身份和威能。」

  「為了取得『自然之王』的信任？」

  「舊神之間的立場？」

  「也就在你思索的同時，可怕的殺機也如浪潮湧現，就見虛幻的潮汐在四周洶湧，那是『隱秘』和『死亡』兩種象徵混雜在一起，要將你淹沒。」

  「已經隕落的『隱秘巫師之王』，對你仿佛有著極深的恨意，誓要將你殺死。」

  「可惜，」

  「褻瀆之主的特性很強大，『命運逆流』權柄經過加持，任由潮汐拍打，也無法撼動被定格的命運。」

  「你暫時想不到可以迅速解決的方法，便隨口問道……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死？」

  「你看到『村長』的臉猛然變得猙獰起來……我當然死了，就在隕落之日，拜你所賜，不過我很幸運，在最後的時刻，從『死主』身上撕扯下了一道『死亡』象徵，以亡者的方式居於這條死河支流當中，為的就是等待你到來。」

  「你心想，」

  「你從『死河主』身上撕扯下一道『死亡』象徵，可『死河主』卻從你身上奪走了近乎『支柱』層次的象徵，還真是敗的徹底啊。」

  「你開始思索，該如何解決眼前這位真正的『隱秘巫師之王』。」

  「就在這時，你看到『村長』嘴角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我主，你還沒有到『舊王』的層次，覺醒全部的記憶，對吧，肯定很好奇當初『隕落』的真相，要不要我告訴你這一切呢。」

  「真正的『隱秘巫師之王』會這麼好心？」

  「你想起不到舊王層次，光是了解『不可名狀之地』真面目本身，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立刻預感到不妙，關閉聽覺，想要阻止這一切。」

  「可就在這時，」

  「飄忽且熟悉的囈語聲在腦海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