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跟本王混吧

  「沒錯，奴婢不敢有半個字的假話。」大太監立刻跪下，低聲回答。

  「你起來吧，武士彠的遺孀怎麼跟李誠搞一起去的？」

  「陛下，下面的人還說了，這一早上，李誠的眼神，就盯著武氏的大女郎轉悠。」

  李世民摸摸下巴，沉吟片刻：「豎子，色令智昏。」

  大太監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道：「陛下，武氏大女郎，許給了越王府功曹賀蘭越石。要不是孝期耽誤，今年就該嫁過去了。」

  「混蛋，誤了朕的正事，砍他的腦袋。」李世民聽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第一次覺得這小子是真的不可救藥，明知道皇帝在關注這個事情，居然還有心思去撩妹，還是別人的未婚妻。李世民覺得，也許自己真的看走眼了，那小子沒有自己想的那麼聰明，而是天性如此。

  毫無疑問，楊氏另有所圖，只是李誠沒有察覺。李世民倒是看的很清楚，沒打算提醒他。

  李誠沒有李世民想的那麼不堪，這就是現代人和古代人的思維差距了。在李誠看來，喜歡一個女人，主動接近，陪著逛街吃飯看電影，這是正常套路。但是這在古代，是很丟人的事情。不過李誠不在意，丟人的事情多了，也不差這一件了。

  長安城有東市和西市，懷貞坊距離東市更近一些，李誠本打算去西市，事到臨頭改了方向，奔著東市去了。所謂的東市和西市，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商業區。貞觀期間，長安人口五十萬隻多不少，這麼多人聚集在一個城市裡，所需之大可想而知。

  東市和西市還是有區別的，東市靠近皇城和大內，附近居住的多為皇室和權貴。《長安志.東市》有記載：四方奇珍，皆所積集。通俗的來說，商業區裡面，任何一個奢侈品牌都有分店。相比之下，西市距離長安城絲綢之路起點開遠門較近，聚集的胡商較多，有點國際市場的意思。西市周邊是平民住宅區，尋常的生活物資交易比較多。

  從李誠的角度看，去西市更能解決自己的問題，但是這傢伙看上人家女郎了，還不顧已經訂了親，死活要貼上去。這就很不要臉了。不過現代人的思維嘛，喜歡就去追，被拒絕了也不放棄。按照李誠的尿性，拒絕個三次，差不多就可以自覺圓潤的滾蛋了。

  被一個女人拒絕三次以上，還不知道進退的，那真的叫無賴了。

  東市有多大？文獻記載：南北居二坊之地。也就是兩個坊那麼大。考古的測量結果，南北長約一千米，東西寬二十四米。這樣一個集市，在現代人看來，也就那樣了。

  進入東市，市署車馬牲口的停放地，老漢留下看著車馬。

  一家四口，帶著兩個健婦，這排場小的可憐，但卻是必須的。楊氏有義務撐著武士彠的門面，要是她自己帶著三個女兒上東市，那真叫把武士彠的臉面丟盡了。現在多了個李誠，腰間帶刀，英俊威武。而且李誠這個刀，比尋常的橫刀要長一些，近似後來的東洋刀了。當然了，東洋刀脫胎橫刀，只是後人知道的不多，也不會去關心這個。

  東市並不全是集市，中間一行，從南到北，依次為長平倉，市署，平準署。

  李誠不著急辦自己的事情，跟著楊氏一家人來到東市西南角。這裡主要集中的就是各種錦繡彩帛，楊氏也不是亂逛，而是直接進了一家店。李誠很識趣的沒有跟進去，而是招呼一聲，表示要隨意逛一逛，楊氏表示一個時辰後大家在門口碰頭。

  李誠走了，一路被盯著看的武順才敢低聲開口道：「阿母，此人無禮。」

  楊氏笑了笑：「只是看看，又沒有找你說話，動手動腳。要我看，自成君子之風，只是性情外露罷了。」楊氏不是一般的家庭出身，看人的眼光自然不凡。其實她也很頭疼啊，一個寡婦帶著三個女兒生活很難的，她也希望女兒能有個好歸宿。大女兒已經訂了親，二女兒因為親事，跟武家兄弟鬧翻了。這個李誠看著是個白丁，打聽之後，原來有七品散官在身。實打實的戰場上的功勳。這麼說來，配武家固然門第不夠，但楊氏卻不這麼想。總覺得這個人器宇軒昂，落落大方，不拘小節。這就具備了成就一番事業的性格基礎。

  至於說到能力，次女明空說過，他是個讀書人，還在戰場上取了功勳。讀書人這三個字的份量可不輕，一般的人家養不起讀書人。為啥這麼說呢？因為書太少了。

  有了這些因素，楊氏就有了撮合次女與李誠的意思。用現在的話說，李誠是潛力股，楊氏要用次女武約（明空）來做投資。武氏天使基金的老總楊氏，打算投資李誠。這一類投資呢，在歷史上最成功且最出名的，要數劉邦的老丈人呂文呂叔平了，直接投資出一個皇后。

  李誠的心思很快就從女人身上轉移了，不是他無情，而是生存壓力很大。這個壓力可以理解為現代人在唐朝缺乏安全感。尤其是被皇帝盯上以後，李誠更加焦慮，必須做出改善的應對。在集市里溜達的時候，李誠一直在注意集市的店鋪。

  轉了一圈下來，根本不需要一個時辰，半個時辰就搞定了。引起李誠注意的，還是正東方向的這一片，集中了不少鐵行、筆行。對應的正西一側，以字畫紙張生意為主。看見紙張和筆墨，李誠心念一動。這說明了什麼問題？這說明附近讀書人多啊。

  雕版印刷，完全可以放在這裡搞。為什麼選擇雕版而不是更方便經濟的活字，道理很簡單，技術達不到要求。為什麼雕版印刷的生命力一直非常的旺盛，就是因為活字技術不行。

  印刷術現代人看著簡單，實際上在古代，有很多技術難點。製版、墨水、紙張，任何一個細節做不好，印出來的東西就沒法看。

  心有定見，李誠滿意的返回，東北角的娛樂區，絲毫不能吸引李誠駐足。現代人，被影視網絡鋪天蓋地的娛樂手段，早就轟出一顆堅硬的心。唐朝的娛樂項目，還不如回家玩鳥。

  嗨，這不是開車，而是李誠想到了又一個生財之道。麻將可以搞，桌遊也可以搞。當然不是現在，要等到李誠有一定的影響力了，然後用這些東西拉別人下水。

  哎呀，中秋節要到了，可以建議崔成，搞一些民間娛樂活動。官府出面組織，順便宣傳一下城管和衛生條例。娛樂和宣傳相結合，似乎很有搞頭啊。至於說道娛樂項目，有很多啊，猜謎，丟圈圈，全家樂（一根棍子，一人綁一隻腳走路）等等。李誠腦子裡這些東西多了，現代社會爛大街的玩意，再弄點獎品，齊活。中秋節三天假期，就叫做中秋三天樂，可以提前搞宣傳，歡迎廣大市民踴躍報名參見。

  至於怎麼組織，李誠只管出主意，做的好壞如何，他就不管了。

  李誠回來的時候心情愉快，遠遠的看見一群人圍在彩帛店門口的時候，自然沒法愉快了。

  「閒人走開，別礙事。」李誠嘆息一聲，信步上前。被兩個壯漢攔住去路，大概是看見李誠帶著刀，人又斯文白淨，說話還算客氣。

  「讓開！」李誠很平靜的說話，這裡是長安城，天子腳下，他一個被李世民盯上的人，只要占理，還會怕你一個權貴？其實李誠也很好奇，是誰家的二代那麼蠢，在東市這種人流密集的地方搞事。

  「作死！」李誠的樣子，武力值沒法被高估，所以一名壯漢伸手來推李誠的肩膀。

  圍觀的人還不少，李誠明顯是不被看好的一方。但是下一刻，圍觀的人群發出一聲喝彩聲：「好！」李誠一個過肩摔，乾淨利落，動手的壯漢被摔出三米遠，摔了個七葷八素。

  另外一個壯漢見狀，立刻一拳打來。戰場上廝殺過的李誠，這點陣仗算個屁啊。彎腰上步，右手一托襠部，壯漢給舉起來了，往邊上一丟，滾出去六七米遠。

  「好手段！」又是一陣喝彩，這一下其他的人都發現了，轉身對上了李誠。

  本以為是個小青年權貴，看上了武家姐妹在這裡鬧。沒曾想，眾人簇擁的是一個小屁孩。

  不過這個小屁孩肯定不簡單，看著十二三歲，腰間纏著玉帶，穿戴都是最好的。

  「好膽！」一臉青澀的少年，表情輕佻，上下打量李誠一番：「好手段，跟本王混吧。」

  門帘後面，兩雙少女的眼睛正在注視著門外的動靜。李誠一個人，面對十餘個壯漢，面不改色，淡然自若，一股英雄氣概撲面而來。聽到少年的話，姐妹倆臉色都變了，武順急急忙忙的走到母親身邊，此刻的楊氏還算鎮定，手持佛珠，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