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隨他去
2023-11-17 02:08:29 作者: 胭脂紅2
趕了一整日的路,待到暮色西沉時,隊伍在一處驛站歇下了腳,這時,一道淒悽慘慘的哭泣聲無端響起,在這荒郊野外卻是憑空添了幾分詭異。
「是何人在外哭訴?」在一片寂靜之中,司鶴臨率先沉不住氣,開口問道。
守在門口的侍衛出去看了一眼,而後轉身走至司鶴臨面前,神色淡然地稟報導:「回稟二皇子,無甚大事,不過是一位女子在賣身葬父罷了。」
司鶴臨聞言,眉頭微擰,他在宮中生活了十幾年,從來都是錦衣玉食,這樣的事情卻也是頭一遭遇見,偏偏這驛站之中的人在聽到侍衛的這話後,都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就好似是司空見慣了一般。
司華圳淡淡地掃了一眼司鶴臨,聲音沉緩道:「二皇子,奔波了一日,你還是早些安置吧,明日還要繼續趕路呢。」
「敬平王,你怎的能如此冷血?外面那女子哭得這般悽慘,想來是遇到了極難解決的事情,你不是被百姓贊為是戰神王爺麼?怎的?現在竟是見死不救嗎?」司鶴臨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用著滿嘴的仁義道德來貶斥司華圳。
司鶴臨見司華圳不說話,以為他是心虛,心底涌過一陣暢快,變本加厲地繼續道:「難不成,敬平王也是徒有虛名,實則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麼?不過是舉手之勞,卻還是如此吝嗇,若是父皇知曉敬平王的為人,該會有多麼的寒心!」
白微影在一旁站著,抬眸望著那個正義憤填膺,滔滔不絕地數落著司華圳的司鶴臨,暗自扶額,她記著這位皇子也快到及笄的年歲了,怎的想問題時還是這般的簡單?
再者,司華圳還真是不在意這皇帝對他是個什麼樣的看法,反正無論他好或是壞,皇帝都會將司華圳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白微影在心中斟酌了片刻,趁著司鶴臨停下說話的空當,適時地開口提點道:「二殿下,這女子的出現有著幾分難言的蹊蹺,若是奴婢沒記錯的話,那女子方才還不在這驛站周圍的,怎的咱們前腳剛進來,後腳她就開始哭了呢?」
這驛站占地並不算大,前後左右望去,皆是一目了然,司鶴臨聽到白微影如此說時,滿腔的豪情和憤懣登時便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
司鶴臨的面色有幾分尷尬,他下意識地環視了周圍的人一圈,見眾人皆緘默不語時,更是覺得司華圳是在故意看他的笑話。
司鶴臨袖袍下的雙拳緊了緊,司華圳輕啜了一口瓷碗中的清水,慢悠悠地說道:「白白說得有理,二皇子,你若是不相信,便只管去救,本王今日便作壁上觀,好生欣賞一番皇子你的殺伐果斷,處事公正,還有你的……仁愛之心。」
司華圳在話音的最後故意停頓了片刻,而後將「仁愛」兩字的音調咬得重了些,若是細細去聽,還帶著些許難以言說的諷刺。
可不是諷刺,司鶴臨當真以為他是救苦救難的菩薩轉世麼?遇著一個看似可憐無助的人便要出手相救,也不想想,這世間的可憐人多如牛毛,他還能一個個都去救濟不成?
說到底,不幸的人如果無法覺醒,不想著自救的話,無論旁人怎樣出手搭救,最後都會如石沉大海一般,只是起了些許微小的波瀾,便歸於寂靜。
可是這樣簡單的道理,司鶴臨卻是不清楚,甚至還如此的振振有詞,既是如此,司華圳索性不再攔司鶴臨,有些道理,須得當事人狠狠地撞一回南牆,才會知道是怎麼個情況。
而白微影在聽到司華圳對她的稱呼時,嘴角更是忍不住抽了一抽,這是什麼鬼名字,還白白,怎麼不叫她黑黑呢?
司華圳似有所感般地轉過頭,與白微影忿忿不平,滿含吐槽的眼神相對視,而後光華霽月地一笑,目光溫潤,卻是含著無限的情意與寵溺。
眾人都半垂著頭,並未發現司華圳與白微影在那裡「眉來眼去」,而司鶴臨也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無暇顧及旁人。
「好,既是敬平王都如此說了,本殿若是不做些什麼,倒是不合適了。」司鶴臨說著,作勢就要朝外走去。
白微影不動聲色地跟在司鶴臨身後,待走近那哭聲發出的地方之時,卻是看到一位嬌小的女子正在嚶嚶哭泣,鬢角處銜著一株稻草,身側躺著一位面色發紫的老父,這般的準備,倒是為賣身葬父的標配。
只是,這演技委實是有些尷尬,那女子的眼眶雖泛紅,眼淚卻是擠得有些艱難。
白微影朝前走了幾步,越發仔細地觀察了一番那女子,只見她雖身穿粗布麻衣,臉上的肌膚卻是細嫩,絲毫不像是風吹雨打過的一般,但是聽著這女子和司鶴臨的哭訴,卻是說家中只有幾畝良田,整日以耕種為生。
白微影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審視的視線緩緩掃過那女子身上的每一寸,最後卻是停留在了那女子手掌虎口處的位置。
「姑娘,我們公子向來是那心善之人,你放心,他定然會幫你的。」白微影眸中同樣泛起了盈盈淚光,似是被這女子的悲慘遭遇給感染了一般,她蹲下身,不由分說地將那女子的手掌握在手中,眼底飛快地划過一抹深意。
果然如此,她猜得沒錯,這女子是習武之人,原先白微影還想著可能是這女子勞作時所留下的老繭,但如今仔細地一摸,卻是與司華圳掌心中,因著練武而留下的薄繭相差無二。
「多謝姑娘與公子的救命之恩,瑤兒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還望公子莫要嫌棄奴家粗鄙才是。」這位名喚瑤兒的姑娘經過一番聲淚俱下的鋪墊,終是將真實的目的說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