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遠古之光

  第二天一早，安尼克神采奕奕地紮緊皮甲，收拾行裝，她的丈夫維爾納，五十多歲的男子，不滿地說：「安尼克，不要像昨天那樣亂跑了，那太危險了。」

  「我知道。」安尼克笑著說：「今天我們去北邊的溫泉沼澤，那裡不會有危險。」

  維爾納面無表情地說：「好吧。只有這一次，我是說以後不要亂跑了，好嗎？」

  兩人走出房間，戴大蒙兩人已經等候多時。

  維爾納狠狠地瞪了戴大蒙一眼，「不要再讓我的妻子做危險的事情。」說完，轉頭走向礦井。

  安尼克有些失落，對戴大蒙說：「維爾納之前喜歡跟我一起探險，自從我發現這裡的金剛砂礦脈，我們就結婚定居在這裡，然後維爾納變得像個寶寶一樣，整天宅在家裡。」

  離開礦場向北，走出幾百米，就是一片巨大的溫泉沼澤，方圓足有幾十里，到處都是小溫泉。地熱從石頭縫裡冒出來，泉水咕嘟咕嘟直冒泡。戴大蒙的老家黑龍嶺，就在溫泉沼澤的對面，靠近風盔城的地方。

  走進溫泉沼澤，路過一個獵人營地，有帳篷和酒桶，幾個獵人正悠閒地泡著溫泉，看到一頭大熊從迷霧中走過來，立即爬上岸，著急忙慌地尋找武器。

  「不用慌。」戴大蒙趕緊大喊：「這是俺養的寵物。」

  獵人們看到大熊身後的戴大蒙等人，才放下武器，又躺進溫泉里。

  水裡有幾個女人，僅穿著文胸和褲頭，露著白花花的肚子和大腿，挺吸引人的。

  戴大蒙突然想起伊格羅德的話，這次出行有桃花運。他仔細打量水裡的幾個女人，她們的年紀稍大了一些，不是大嬸就是大媽，戴大蒙暗暗祈禱：「姥姥，保佑俺的桃花運不在這裡！」

  「不如我們也泡個澡吧。」安尼克很大方地脫了衣服，跳進水裡，毛里斯說朝拜神樹之前要洗淨身體，洗滌靈魂，然後他就脫了衣服，纏著安尼克交流旅行的見聞去了。

  現在是十月初，已經是秋末，天氣很冷了，這時候泡溫泉浴的確是一種享受。反正金樹的事情不用急，而且大熊一身血污，也確實該洗洗澡了，戴大蒙抱著大熊好好梳洗一番。

  泡完溫泉，大夥都容光煥發，大熊把水一甩，渾身毛髮油光發亮，重振熊威。

  他們繼續趕路，不久來到一個山洞外，安尼克指著山洞說：「遠古之光就在這個山洞裡。」

  洞口散落的巨魔頭骨和人類胸腔骨架，毛里斯謹慎地問：「你確定裡面沒有危險？」

  走進山洞，一開始彎曲狹窄，越往裡走越寬敞，轉過一個彎之後，眼前豁然一亮。

  這是一個巨大的山洞，足有百米高，幾百米方圓，就像一個小山谷。洞頂三個巨大的豁口可以看到天空，陽光和兩條瀑布從天而降，地上有幾處裂縫，冒著炙熱的蒸汽。整個山洞溫暖如春，水汽充沛，草木長的格外茂盛。

  山洞裡有個小山坡，上面爬滿了金色巨蛇一樣的東西，最高處長著一棵大樹，金色的樹幹足有十幾米粗，巨大的樹冠開滿紫色的花朵，幾乎籠蓋整個山洞。風從枝葉間穿過，發出清脆悅耳的風鈴聲。

  壯觀、神聖、美麗。

  那是遠古之光！

  山洞裡有一對青年男女，男的英俊，女的漂亮，看到戴大蒙等人和大熊沒有吃驚，仍然從容地看風景。

  「你們也是來觀賞吉娜萊斯留在世上的驚鴻一瞥嗎？」那男青年說：「吉娜萊斯的美超乎你的想像。」

  「很多人都想近距離瞻仰遠古之光，但是，」那女青年說：「在我記憶中沒有人能靠近它。」

  戴大蒙聽說魔神之類的會有什麼結界、禁制、猛獸之類的守護手段，難道大姨媽也有？如果靠近不了，那就拿不了樹汁，救不了金樹了。

  戴大蒙趕緊問：「為什麼呢？」

  「你看。」女青年指著山坡說：「遠古之光的樹根伸出幾十米遠，爬滿了山坡，阻斷道路。據說世界上只有一種武器能讓遠古之光讓路，但是更多的是出自恐懼而不是敬意。哦，我在說什麼啊……」

  女青年突然捂著嘴說：「請恕我無話可說了。」說完，女青年不再理他們，轉身走到水邊看瀑布去了。

  但是戴大蒙聽明白了，女青年說的武器就在他懷裡，那是草木災星。

  戴大蒙沿著小路走上山坡，那金色巨蛇一樣的東西就是遠古之光的樹根，當他走到樹根前面的時候，那樹根居然活了，像巨蛇一樣拱起來，能讓他從下面通過。

  毛里斯驚呆了，「難道你真的是神選之人？」

  他們一路走上去，樹根紛紛讓路，最後來到上坡頂上，站在遠古之光腳下。

  戴大蒙伸手摸著遠古之光，不像其它的樹皮那樣粗糙乾裂，她的樹皮非常光滑，而且流動著美麗的七彩波紋。

  丹尼卡說採到遠古之光的樹汁就能救活金樹，戴大蒙掏出草木災星來，心裡卻猶豫了，遠古之光的樹皮柔軟細膩溫熱，就像人的皮膚一樣，他真怕一刀紮下去，樹皮里會流出血來。

  「你在幹什麼？」毛里斯看到戴大蒙手中兄弟匕首，憤怒地尖叫起來：「你拿的是什麼邪惡的東西。我原以為你是吉娜萊斯神選之人，沒想到你是一個粗魯的蠻子！」

  他說的很對，戴大蒙羞愧得無地自容，但是想到丹尼卡愁容不展的樣子，又舉起了草木災星，「丹尼卡說遠古之光的樹汁能救活雪漫的金樹。」

  「什麼？」毛里斯怒了，「你要傷害吉娜萊斯親手種下的奇蹟，來救活雪漫那個雜種木頭樁子？」

  戴大蒙感覺到憤怒和敵意，不單單來自毛里斯，還有來自山洞每一個角落。

  「這些都是神樹，草木有靈你知道嗎？你這樣會害死很多人的。」毛里斯態度緩和了一點，說：「快把那邪惡的東西丟掉，跟我一起像神樹祈禱，一定會有辦法的。」

  戴大蒙相信毛里斯說的話，他能感覺到，山洞中每棵樹裡面都有一雙憤怒的眼睛，甚至大熊也充滿敵意地看著戴大蒙，只要他敢傷害神樹，它們就會跳出來殺死所有人。

  安尼克，還有那對青年男女都滿眼祈求地看著戴大蒙，他們害怕極了。

  戴大蒙點點頭。他們不知道，遠古之光是他的大姨媽啊，按血緣關係來講，她比丹尼卡還要親，戴大蒙怎麼捨得傷害她呢。

  戴大蒙找了塊石頭，砰的一下，就把草木災星砸斷了，然後他撲過去抱著遠古之光的樹幹不住地親起來，念叨著：「大姨媽，俺是你失散多年的外甥啊，你聽到了嗎？」

  突然靈魂翁地一下，發生強烈的共鳴，遠古之光沒有了，戴大蒙眼前出現一個三米多高的女人，金黃色的皮膚流動著七彩光紋，莊嚴神聖。她面目光潔，仿佛雕刻，頭上長滿樹枝，開著紫色小花，身體像人，修長健美，但是手臂卻像樹枝，腳像樹根，戴大蒙正抱著她光滑柔軟溫暖的大腿。

  確切的說這不是他用眼睛看到的，而是用靈魂看到的，這個神聖的女人出現在戴大蒙的識海里。

  「你的誠摯之心令我感動，少年，但我不是你的姨媽，你所求的事情已經如你所願。」金色女人沒有張嘴，她的聲音，卻在戴大蒙腦海里迴蕩，叮鈴叮鈴，像風鈴一樣悅耳好聽，「我的一個子民被南方斷腿洞穴的烏鴉鬼婆囚禁，它們打算殺死她，我希望你能解救她。記住，這不是命令，也不是交易，而是我的請求。」

  隨後靈魂翁地一響，戴大蒙從冥想中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看到毛里斯正盯著地上的一棵小樹苗發呆。那小樹苗只有半米高，金色的樹幹，紫色的葉子。

  「遠古之光賜給我們一棵小樹苗。」毛里斯興奮地說：「天啊，這是你的功勞。」

  一棵神樹的樹苗，應該可以交差了，只是最終也不能救活金樹，戴大蒙嘆了口氣說：「不知道丹尼卡會不會滿意？」

  毛里斯一瞪眼睛說：「告訴她，生命的意義在於新生而不是守舊。」

  這次冥想，遠古之光給予戴大蒙另外一個好處，他發現識海里充滿了聖光，終於能釋放治療術了。

  可是戴大蒙沒有高興多久，醫治好大熊的傷，他的聖光幾乎用盡。

  而大熊，似乎找到了歸宿，再也不願意離開，戴大蒙索性讓它守護著樹苗。

  毛里斯要留下來瞻仰吉娜萊斯的神跡，戴大蒙跟安尼克返回黑水十字岔口礦場，問明了方向，一個人朝南方的斷腿洞穴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