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姥姥

  黑衣人一雙眸子冒著藍色火苗，冰冷陰森，戴大蒙感覺周圍溫度聚降，如墜冰窟。

  黑衣人問：「你很缺錢？」他的聲音冰冷、乾澀、嘶啞，讓戴大蒙不禁想起寒落山脈的屍鬼，而且在黑衣人說話的時候，還有寒氣從面具口鼻處的縫隙里冒出來。如果不是大白天遇見，戴大蒙真以為他是一個屍鬼。

  黑衣人的聲音很冷，但是語氣還好，可以說的上友善，而且戴大蒙見過他救人，所以戴大蒙並不怕他。

  戴大蒙從來不喜歡動腦筋，一向憑直覺辦事，而直覺告訴他，黑衣人是一個好人。

  「這不明擺著的嗎？」戴大蒙沒好氣地說：「誰閒著沒事，會賣身挨打呀？俺欠人好多錢，欠卡蘿塔八十，欠烏斯蓋徳一百。」

  「卡蘿塔？」黑衣人有些意外，問：「市場賣菜的卡蘿塔？」

  戴大蒙點頭：「對，俺打了人，被抓去坐牢。是她保釋俺出來，把這周賺的錢都花光了，俺一定要儘快還給她。」

  嘩啦，黑衣人丟給戴大蒙一個沉甸甸的袋子，說：「這裡有二百塞普汀，拿去還帳吧。」

  戴大蒙愣了。這黑衣人心腸挺好，但是為什麼要給他錢呢？黑衣人是在可憐他嗎？

  「謝謝你！」戴大蒙把錢袋子還給黑衣人，說：「俺不接受施捨，俺有尊嚴。」

  「呵呵呵……」黑衣人笑了，陰森森的，比哭還難聽，他伸出大拇指贊道：「小伙子有志氣，我欣賞你。但這不是施捨，這是佣金，我需要你辦一件事情。」

  「什麼事？」戴大蒙好奇地問：「違法嗎？老爹說過，做人要正直，違法的事情俺不會做的。」

  「呵呵呵……不違法。」黑衣人又笑了，冷氣襲人，戴大蒙聽得渾身發抖，黑衣人一定不知道自己笑起來多瘮人。

  黑衣人抬手指向廣場北面，戴大蒙順眼看去，那裡有一座宏偉的大木屋。黑衣人說：「那是吉娜萊斯神廟，裡面的丹尼卡-潔春大祭司似乎遇到什麼煩心事，你去問清楚然後告訴我，我會在神廟西邊的亡者之廳地下室等你。」

  「就這麼簡單？」戴大蒙難以置信，他才不相信自己兩條腿有這麼值錢，問個信就賺二百，這裡面肯定有問題。戴大蒙問：「你自己咋不去問？」

  「這是一個秘密。」黑衣人伸出手指搖了搖，說：「你也要保守秘密，不許在丹尼卡面前提到我。」

  秘密，戴大蒙頓時懂了，秘密就是不能問，問了人家也不會說。

  凡事一牽扯到秘密，就變得神秘高大上起來，一個秘密二百塞普汀，絕對值。

  戴大蒙啪啪拍著胸脯說：「俺明白了。你放心好了，俺一定幫你問清楚。」

  戴大蒙告別黑衣人，走進吉娜萊斯神廟。

  陽光從窗戶里照射進來，把整個大廳染成溫暖的橘黃色。蔦蘿從房梁垂下，在陽光中微微飄蕩。大廳中央的地上，用石頭鋪成一個巨大花朵的模樣，四個花瓣是淺淺的水池，花心是個五彩石鋪成的圓台，裡面有一隻飛鳥的模樣。大廳牆邊有一個祭台，上面有一個紫色的球形祭壇，上面刻著花紋，就像流動的風，大廳四周的牆邊，有幾個花壇，一叢叢盛開的薰衣草正在散發著清香。

  這感覺，莊嚴、神聖、純潔、溫暖、寧靜，戴大蒙感覺心靈仿佛受到洗禮，格外溫暖純淨，他突然有一種感覺，就像回「家」一樣，並不是他記憶中的黑龍臨那個家，而是靈魂的家，心靈的歸宿。

  戴大蒙怔怔地站在大廳之間，感受著心靈的淨化，直到一個溫暖的聲音把他吵醒，「歡迎你，孩子！」

  戴大蒙回過神來，發現身前站著一個女祭司，她大概有五十幾歲，臉上皮膚有些鬆弛，兩腮的肉微微下垂，模樣很和善，目光很慈祥。她的語氣非常親切，就好像母親對自己孩子輕聲低語。

  從來沒有受到母愛的戴大蒙，聽了之後差點沒哭出來，他揉揉鼻子，說：「俺找丹尼卡。」

  「我就是丹尼卡。」女祭司慈愛地看著戴大蒙，笑著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呢？」

  這眼神，讓戴大蒙感到格外溫暖，他想起黑衣人的話，連忙問：「聽說你有煩心事，俺能幫上忙嗎？」

  「說起來真慚愧啊！」丹尼卡臉色微微一紅，說：「你今天到這裡來，並不是偶然，而是命運的安排。孩子，你知道吉娜萊斯女神嗎？」

  戴大蒙搖搖頭，他不信神。他小時候經常向聖靈祈禱，但是他們從來沒有顯靈過，所以戴大蒙從來不關心什麼神。

  「吉娜萊斯女神是八聖靈之一，大氣女神、天空女神。」丹尼卡驕傲地說：「她也是諾德人崇拜的母神吉內，她是萬物之母，龍族之母，也是諾德之母。」

  「龍族之母？」戴大蒙一聽這個，立馬來精神了。他母親是龍啊，他非常想知道關於龍的消息。

  丹尼卡點頭說：「對，天空是龍的故鄉，所有的飛龍都可以說是吉娜萊斯女神的孩子。」

  戴大蒙驚呆了，他母親是龍，吉娜萊斯是龍的母親，這麼說，吉娜萊斯女神是他的——姥姥！

  難怪戴大蒙一進神廟就有一種回家的感覺，這明明就是他的姥姥家啊！

  戴大蒙抱著吉娜萊斯的祭壇又親又啃，眼淚都流下來了，嘴裡不住地念叨：「姥姥，俺是你失散多年的外孫啊！俺回來了！」

  丹尼卡都呆了，拍著戴大蒙的肩膀問：「孩子，你沒事吧？」

  丹尼卡是他姥姥的祭祀，按照輩分和年齡來說，他應該喊她姨媽。

  戴大蒙擦乾眼淚，抱住丹尼卡說：「俺沒事，姨媽。俺就是太高興了！」

  「孩子，你先放開我，有話好好說。」丹尼卡一臉尷尬，連忙推著戴大蒙說：「你是個好孩子，我很喜歡。可是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根本就沒有外甥。」

  呃，戴大蒙太激動了，，他想起村長的話，他母親是龍的秘密一定不能告訴任何人。

  他感覺自己失態，連忙鬆開懷抱，把胸脯拍的啪啪直響，說：「姨媽，這事不能說的太細，俺不是您的親外甥，但是按年紀和輩分來說，您就是俺的姨媽，有什麼事您就說吧，俺一定替你擺平它！」

  「這樣也行啊？你這孩子還真奇怪。」丹尼卡定了定神，接著說：「在東方風盔城境內的溫泉沼澤一個山谷里，有一棵神樹叫遠古之光，她是吉娜萊斯親手種下的，是塔姆瑞爾大陸最古老的生命。」

  「哦。」戴大蒙點頭，神樹是姥姥的創造的第一個生命，那麼她就是大姨媽了。

  丹尼卡指著窗外，廣場上的大枯樹，說：「那棵枯樹原本是一棵美麗的金樹，是在雪漫城剛建立時，從遠古之光身上折下的一枝樹枝長成的。」丹尼卡望著枯樹，目光頓時變得呆滯，她接著說：「傳說當風穿過金樹枝葉的時候，在樹下能聽見吉娜萊斯女神的低語，信徒們從四面八方趕來朝拜。」

  「可是在今年的夏天，金樹在一場雷雨中被雷電擊毀。」丹尼卡羞愧地說：「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咋會這樣？」看著丹尼卡緊皺眉頭，戴大蒙不禁感到心疼，不能讓姨媽難過下去，他必須做些什麼。

  戴大蒙撓著頭問：「那麼俺能做點啥呢？」

  「我懷疑金樹並沒有死，它只是沉睡了，只要取得遠古之光神樹的汁液，就能喚醒金樹。」丹尼卡嘆氣說：「可是遠古之光太古老了，比金屬還要早，沒有金屬可以割開她的樹皮。我聽說烏鴉鬼婆有一種被詛咒的武器，叫草木災星，用它可以割破神樹的樹皮。但是烏鴉鬼婆太可怕了，我一輩子再也不願招惹它們。」

  「烏鴉鬼婆？」聽名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戴大蒙問：「它們是什麼？」

  丹尼卡皺著眉頭，厭惡地說：「她們是向惡魔出賣靈魂的邪惡女巫，半人半鳥，蒼老醜陋，喜歡偷人類的小孩和誘惑年輕的女人，無惡不作。但是她們擁有非常強大的魔法力量，而且隱蔽在人跡難至的深山中，即使守衛拿她們也沒有辦法。」

  傳奇的英雄總是離不開傳說中的怪物，屠龍的目標太遠大，不妨先完成一個小目標，比如先殺它一個烏鴉鬼婆。

  戴大蒙打定主意，好，就這麼辦，更何況這是姨媽的事情，義不容辭。他拍著胸脯說：「姨媽不用怕，你告訴俺烏鴉鬼婆在哪？俺去殺了它，給你找來草木災星。」

  「我上一次見它是在海爾根北面的孤兒岩。」丹尼卡搖著頭說：「她是可怕的女巫，孩子不可能打敗她，去了恐怕會有危險。」

  「如果我也去呢？大師。」一個年輕的女人走進大廳，她走路的姿勢很美，像一朵風中搖曳的龍舌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