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龍裔之路

  十七年！整整十七年！

  黑龍臨的村民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舒坦。

  自從戴大蒙蹭飯以來，村民們的生活全亂了。每次吃飯他們都要像做賊一樣，鎖著門，關著窗，小心翼翼地收拾餐具，生怕有一絲氣味、一絲聲響傳出去。

  在自己家，吃自己的飯，天經地義！然而這麼簡單的幸福，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奢望。

  今天！就在今天！

  那個吃貨到風盔城當兵去了，吃飯都要戰戰兢兢的日子一去不復返，村民們高興的快哭了。

  每一家都敞開大門，一家人歡聚一堂，舒舒坦坦地吃頓晚飯。

  突然，大街上響起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驚天動地。

  「這是……」耳尖的村民聽到這熟悉的腳步聲，臉色頓時慘白，「不會吧？他不是去當兵了嗎？」

  村民們紛紛走出房門，扒著頭往外看去。只見月光下，一個雄壯的身姿，正沿著村裡的大道，大踏步走來。

  村民們急忙大聲呼喊：「戴大蒙又回來了！」

  砰砰砰，一時間村里關門聲，連成一片。

  村長家，村長夫婦，柔斯，還有柔斯三歲的兒子，一家四口人坐在餐桌前準備吃晚飯。

  柔斯看著桌子上的飯菜，有一點擔憂，問：「父親，今天的飯菜怎麼這麼少？」

  「哈哈……足夠了。」老村長扶著雪白的鬍鬚，臉上露出孩子一樣頑皮的笑容，得意地說：「那個傻大個被我說服，到風盔城參軍去了。」

  「真的？」全家人都笑起來，比過年還要高興。

  這時候，村里突然亂成一團，只聽見有人呼喊：「戴大蒙又回來了！」

  老村長臉色突變，柔斯大驚，小孩嚇得哭起來，村長的老婆連忙起身去關門，然而為時已晚，一個雄壯的身姿已經闖進門來，大喊：「村長，俺戴大蒙被你騙了！」

  「混帳！你居然當了逃兵！」老村長氣得渾身發抖，掄起拐杖朝戴大蒙背上打去。

  老村長瞪著眼，滿臉漲紅，咬牙切齒，像要吃人一樣。

  戴大蒙懵了，他從來沒有見村長發這麼大火，嚇得抓起兩根長麵包奪門而逃。

  老村長劈手把拐杖砸出去，仰天長嘆：「黑龍臨居然出了逃兵，可憐我一世英名盡毀啊！」

  老村長是一名忠實的塔洛斯信徒，也是烏弗瑞克領主堅定的擁護者。

  當風暴斗篷向帝國宣戰後，他讓自己的兒子傑克，第一個去風盔城參軍。在傑克的帶領下，全村的青壯年男子都去參軍。諾德人崇尚榮譽，鄙視懦夫，寧願戰死，也不願當逃兵。

  沒想到這個光榮的傳統被戴大蒙打破了，這是一個恥辱，全村人的恥辱。

  然而村莊的噩夢遠不止此。

  幾天後，一條爆炸性的消息傳遍村子。風暴斗篷的領袖，烏弗瑞克，在風盔城南方百里外的黑水岔口，遭遇帝國軍圖留斯設下的埋伏，被帝國軍俘虜了。

  烏弗瑞克被捕的消息，給村莊造成毀滅性的打擊，老村長崩潰了，痴痴呆呆，坐在村頭陪戴大蒙曬太陽，嘴裡反反覆覆叨嘮著：「沒有人能代替烏弗瑞克領主，風暴斗篷亡了，諾德亡了……」

  第二天，遙遠的天邊突然傳來可怕的吼聲，相隔百里，震人心魄。

  第三天，烏弗瑞克返迴風盔城的消息傳來，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據說，烏弗瑞克被押到海爾根要塞，準備被處死的時候，一頭黑色巨龍及時出現，摧毀了海爾根，救出烏弗瑞克。龍是傳說中的強大生物，已經上千年沒有出現在世上，沒想到居然又出現了。

  一時間，烏弗瑞克和龍成為村里最熱門的話題，全村人如重獲新生，老村莊又變得精神抖擻。

  戴大蒙不關心這些，烏弗瑞克被抓也好，回來也好，跟他都沒有關係，他只要能混飯吃就好。不過，他還是喜歡烏弗瑞克回來，因為烏弗瑞克被抓的那兩天，村里人都懶得做飯。

  戴大蒙的安逸小日子沒有過幾天，又一個關於龍的爆炸性消息傳遍村子。

  在天際省中部的雪漫領地，一位叫抓根寶的勇士橫空出世。他在西部哨塔殺死一頭巨龍，吸收了龍的力量，覺醒龍魂，被人們認出是傳說中的龍裔。

  龍裔是一種特殊的人，人身龍魂，天生能像龍一樣吼叫。每一位龍裔都肩負著特殊的使命，他們是命中注定的英雄。

  雪漫領主巴爾古夫賜封抓根寶為男爵，並把美女武士萊迪亞賜予他做貼身侍衛。

  霍斯加高峰的灰鬍子對抓根寶傳聲召見。

  灰鬍子是隱居的世外高人，他們不問俗世，每次出現人世間必定發生驚天動地的大事。被他們召見是了不起的殊榮，據說上次灰鬍子召喚人還是在三百年前，被召喚的是尚未成神的塔洛斯大帝。

  戴大蒙從小就喜歡英雄故事，對抓根寶的傳奇經歷特別感興趣。村莊裡到處流傳著抓根寶的故事，他毫不費力就收集了抓根寶的全部事跡。

  抓根寶首先是在黑水岔口被帝國軍隊俘虜，就是烏弗瑞克被捕的那一次，然後被押送到海爾根砍頭，然後被黑龍解救，然後到雪漫城送信，被巴爾古夫領主派往寒落山脈取回上古龍石，然後在西部哨塔殺龍，然後就被發現成為龍裔，然後被灰鬍子召見，然後……後面的故事就不重要了。

  戴大蒙在抓根寶的事跡里發現了一條成功之路，龍裔之路！

  被捕——砍頭——龍石——殺龍——龍裔。

  這是被抓根寶用實際行動證明了的、可行的成功之路。

  戴大蒙覺得只要按照抓根寶的路線走，那他也能成為龍裔！

  戴大蒙為自己的發現振奮不已。可憐那些村民還在把抓根寶的事跡當做故事來聽，而他，戴大蒙，馬上就要成為新的龍裔。不久的將來，村里傳頌的將是他的傳奇事跡。想到這裡，戴大蒙忍不住笑起來……

  當然，這是秘密，這個偉大的龍裔之路他絕不會告訴任何人。

  戴大蒙之所以這樣自信，是因為他的身世。

  抓根寶是龍裔，人們猜測他是龍生的，不管他的父親是龍，還是他的母親是龍，總之抓根寶不是純正的諾德人。

  巧的是，戴大蒙也不是純種的諾德人。

  小時候村長總是叫他小雜種，他覺得這其中一定有著驚天的秘密。

  於是戴大蒙跑去問老村長，「俺母親是誰？俺是不是龍裔？」

  老村長正恨他呢，懶得理他，隨口說：「不知道！」

  戴大蒙才不相信呢，村長怎麼可能不知道？村長不肯告訴他，一定有什麼難言的苦衷。

  於是戴大蒙纏著老村莊一遍又一遍地問，當他問到第八十八遍的時候，老村長終於受不了了，拉著戴大蒙的手說：「大蒙啊，實話告訴你吧，你的酒鬼老爹並不是你的親爹。二十五年前，一個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夜晚，一頭龍降臨我們的村子，隨後就飛走了。你那不怕死的的酒鬼老爹在龍降落的地方發現了你。你不是凡人，你的媽媽是龍，你是龍裔。這個秘密只有我和你那酒鬼老爹知道，我不告訴你是希望你永遠守護我們的村子。可是我錯了，我太自私了，你長大了，應該去尋找自己的命運。」

  「嘿！」戴大蒙樂得直拍大腿，「俺就知道俺天生不凡。」

  老村長看著得意忘形的戴大蒙，心裡有些不忍，叮囑他說：「你要記住，在你覺醒龍魂之前，你只是一個強壯一點的凡人。外面有很多變態的魔法師，如果你泄露了身世的秘密，他們一定會把你解剖做研究。一定要保守身世的秘密！知道嗎？」

  「俺記住了！」戴大蒙使勁點頭。

  第二天，戴大蒙決定去拯救世界。村民們在老村長的帶領下歡送他，村民的臉上洋溢著笑容，由內到外透漏著幸福。即使得知烏弗瑞克被解救迴風盔城，他們都沒有這麼高興。

  戴大蒙非常感動。二十年五來，他從來沒有受到這樣的待遇，今天才發現他們是如此地愛他，他感動地想哭，使勁揮手喊著：「俺還會回來的！」

  哐當，村民倒了一大片，老村長磕得滿嘴是血，掙扎著爬起來，擺手喊道：「英雄，不要惦記我們，世界更需要你！永遠不要回來了……」

  村民們一齊擺手，高喊：「永遠不要回來了……」

  村民們顧全大局的犧牲精神讓戴大蒙感動，他抽了抽鼻子，滿含著激動的淚花，轉身大踏步走上他的龍裔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