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冷茶

  「你怎麼還沒睡？」霍啟成儘量當做沒感覺出來不對勁的坐在她的對面，躲過去她的視線，「聽下人說，你近來休息不好？」

  「和以前一樣。」低眉順眼的，陳姨娘說了一句。

  「哦。」霍啟成忽然覺得，和她在一起，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現在滿心的都是厭惡，應付了一聲後，拿起來茶杯喝了一口茶。「怎麼是冷的？」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陳姨娘倒是無所謂的笑笑，「我這邊整日也沒有人來，免了下人反覆燒水了。且，我也不喝茶。」關係了霍啟成一句，「老爺等下，我命人去燒茶。」

  「不必了。」只看她這個樣子，真的是想不出來會做出那樣不知廉恥的事情，「我有一段時間不曾來過這裡，你可還好？」

  「老爺，我和以前過的都是一樣的，每日念經禮佛，很安心。」陳姨娘似乎只是當做了一般的家常對話的進行，「下人們也很懂我心思，不怎麼會來打擾我。」在她的面前，放著一杯白開水，一小口一小口全都喝了下去。

  霍啟成看著她的眼神，始終是帶著深意的。

  「你可想出去住？」

  「哪裡都一樣。」陳姨娘說的真心實意，「老爺若是嫌我煩，便把我打發到隨意一座尼姑庵中，伴著青燈一輩子，也是甘願的。」

  一提到這個話題，霍啟成就覺得生氣，坐下來的一番心理構建差點都沒成功，好不容易借著冷茶冷靜了下來，低著頭看著桌面上的一處黑點，「你上次去尼姑庵，會不會心裡厭恨我？」

  「老爺，不曾的。」陳姨娘細細的手腕上前，搭在了霍啟成的胳膊上面，「我知曉老爺是為了晴兒好，若是不經過一番管教，也不會嫁出去如此順利。」她的表情，似乎真的是慶幸一樣的。

  「苦不苦？」

  「不哭。」

  說到了這裡，又是一番沉默，霍啟成控制不住的問了一句話出來，「你們在那邊，可是見過什麼其他人？」剛出口，就覺得壞事了。萬一真的是她做了什麼，現在絕對會有感覺的。立馬抬頭，看著陳姨娘的表情。

  陳姨娘那是愣在了原地，一臉的無辜，「怎麼會有人去那裡呢？」掩面一笑，「去的香客也有過，倒是我和晴兒都不曾見過呢。」

  這下子，沒有了多年念佛的死氣沉沉，反而很是生動活潑。

  讓霍啟成一下子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時候的她也是這樣的，旁人面前就是個小鵪鶉一直低著腦袋不敢說話，可是在自個的面前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有一段時間，很是歡喜她的性格。是什麼改變的呢？

  對了，好像是有一次自己出門做生意回來之後。

  「我記得，你以前也是這麼說話的。」

  很含情的一句話，讓陳姨娘把所有的表情都收了起來，又是一張嚴肅的臉，「老爺，那時我尚年輕，不知輕重。」

  霍啟成難得的心軟，被著一句話給徹底毀掉了。留情是不假，關鍵別人根本不會接受，從頭到尾，說的就沒有一句真話，想要原諒都不成的。「我送你出去住一段時間吧。」

  「好。」陳姨娘看上去很無所謂的表情，「老爺今日來此，應該是想說這個吧，我明日便可以走。當然……」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老爺讓我連夜走，也是可行。」

  說完話，低著腦袋，露出纖長的脖子。

  「明日走吧。」霍啟成用語言上的語氣掩飾自己心目中的算計，站起來身子，朝著外面走了兩三步的樣子，「今日你且好好收拾行李，過上一年半載的，我便把你接回來。」

  「老爺，不用接我的。」陳姨娘此時說話很是溫柔，「我這一走，尚不知道有沒有回來的一日。」

  果然，之前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她的心目中比誰都清楚將會發生的事情。

  「恩。」霍啟成沒有多解釋，直接走了出去。在自家的院子裡面走路，心裡頭卻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的。隨便的一個妾室，都敢對著主人家下手，要不是有青煙的發現，也許等到毒發身亡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越想越覺得心寒，霍啟成感覺心臟確實不是很舒服，開始疼痛起來，漸漸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在閉上眼睛之前，忽然想到了喝到的那一杯茶水，真的是狠起來比誰都要厲害的。

  掙扎了兩三下，最終還是沒有醒過來，趴在了地上。

  院子中的趙欣看了很長時間帳本，還未曾看到霍啟成的歸來，想了想，「去把門鎖上了吧。」

  「夫人，不等老爺回來了嗎？」

  趙欣很隨意的一句，「不了。」這麼晚還沒回來，應該是去了某個姨娘的院子或者乾脆留宿在了書房吧。這種事情，以前又不是沒有發生過。在睡覺之前，忽然一陣的心驚肉跳，似乎預兆著有事情要發生。

  暫時的只當做，是見到小哥哥之後的後遺症，翻個身，睡著了。

  發現霍啟成的，還是家裡面早起的小廝，打掃院子的時候走到了那邊，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還以為是哪個人喝多了，笑呵呵的走過去剛想用掃帚打一下，卻發現身上的衣服不是很對勁。

  仔細的看了一眼長相，嚇得後退了好幾步，大聲喊了一句，「快來人呀，老爺出事了。」這才，聽到動靜的人，把霍啟成送到了院子裡面去。

  本來去往醫館路上的霍青煙，也被重新找了回來，臉上全都是著急的神情。確實最開始對這個家裡的所有人都是沒有好感的，但是時間一長，還是慢慢的進到了心裏面去。原本想著就這麼認命，一下子人快要沒了，哪裡能不著急。

  霍啟成的臉，已經煞白的不像話。他的一隻手始終放在胸口的位置，另外一隻手死死的朝著前面伸著，根本是拽都拽不回去的。趙欣呢，坐在他的一邊，臉上能看到一絲的後悔。

  見到霍青煙過來，立馬讓開位置，「快幫你爹看下。」

  把脈的時候，並沒有出現預想中的手抖之類的情況，霍青煙的表情比任何時候都要慎重，那臉上看不出別的表情。五分鐘過後，才把手移開。

  「怎麼樣？」

  兩人，是一個比一個不像是家屬，都是冷靜的不像話，仿佛現在出現問題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們的親人一樣的。

  霍青煙搖搖頭，「有些困難。」要是第一時間發現，還很有處理。但是現在時間一長，中毒已深，加上一整晚被風吹著，帶來了別的病情。想要徹底的治好，不是一兩天能做到的。而且，後遺症也會是有的。

  「你盡力吧。」趙欣溫聲說道，「需要什麼，儘管開口。」不只一次的慶幸，家裡面的女兒醫術很強，有病人的時候不至於到處抓瞎。

  「好。」霍青煙確實是那樣做的。剛剛診斷了下病情，立馬讓人去準備藥浴，另外讓曉花去把自己的金針全都拿來。這種病，想要清醒的話，需要很多的刺激。

  趙欣看了兩三眼，臉上的溫情全都看不到了，找來人詢問昨晚的事情，得知裡面有陳姨娘的事情，當即拍桌子，讓人把她帶過來。

  哪知道，這邊還沒開門，就聽到了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

  「走水了。」

  根本顧不上找陳姨娘，先解除火災才是要緊事情。趙欣親自主持場面，一場大火迅速的被壓了下去。巧合的是，起火的並不是別的地方，就是陳姨娘的院子。

  雖然說火徹底的滅了，但是裡面的人卻沒有救出來。

  下人們，從裡面搬出來一句燒的黑乎乎的屍體，根本看不到長什麼樣子。

  「這是陳姨娘？」直到現在，趙欣還是不能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是清點了一遍所有的丫鬟，確實是一個都沒少。說明，只能是陳姨娘了。

  「找個地方，把她安葬了吧。」一個姨娘，本就沒有多大的臉面，能有一小塊埋葬的地方都是主人家心善。而且，還不知道她到底對霍啟成做了什麼，心裏面還是惱火的不得了。

  下人們看出來她的心思，動作也是毫不留情的。

  到亂葬崗，隨便找了一個地方，挖個坑，就扔了進去。

  霍家的人，心思全都集中在霍啟成的身體情況上，也就沒人打聽過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包括霍青城，一直在床邊晃蕩。

  把金針全都插到穴位上的霍青煙，收工擦著自己的汗水，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兄長，今日是不是聖上見舉人們？」可是，他怎麼還在這裡。

  「是這樣。」

  得到肯定的回答，其他人都是著急的不行。趙欣立馬拍了一下他的後背，「現在快去準備，還來得及。」

  「父親尚未好，孩兒哪裡有心思離開。」霍青城，一直都是很重情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