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珍城

  景宣帝心裡當然清楚，那信上報的都是樂觀的，恐怕此時已經有多半人感染了！

  「陛下恐怕要誅殺紅星！先前的那一顆紅星帶動的新紅星！故而應該先誅殺前一個，後面的那一個也會自動離開！」

  誅殺前一個……那不還是要殺掉周歆芷？

  景宣帝有些猶豫，秦書煜確實優秀，但秦千俞最近展露出來的鋒芒，也讓他不得不在意。

  「欽天監，你這話說的，朕此時並不想聽，先下去吧，稍後在回覆你。」

  欽天監點點頭，看這情況也不敢多說，趕緊退下了。

  「董公公傳令下去，發布皇榜，價格仍然按二皇子之前的那個價格，三天之內集齊給西北送去！」

  消息傳到秦千俞的耳朵里，他們已經到珍城。

  「夫人，大夫人給你傳了一封信。」

  周歆芷點點頭：「待會兒再看吧，珍城的情況似乎要好些。」

  他們剛剛到，這信就立馬到她的手裡，可見大夫人的消息渠道也絕對不可小覷。

  「夫人說的是，珍城的情況確實要好很多，方才若不是手上這道聖旨，我們恐怕很難進來。」

  秦千俞招了招手：「你們現在城中的情況，如今城主可是有在管？」

  「回二皇子殿下的話，城主每天兢兢業業都在打理城中的事情，而且對城中的這個情況尤為重視，不然也不會如此嚴格。」

  「那如今因為這個病死亡的百姓有幾何？」

  周歆芷鬆了口氣，只要城主有作為，那百姓的日子就好過。

  「死去的百姓甚多，小的也說不出來個數，具體的還是要問城主，只不過自從魏清隨大夫研究出治療鼠疫的方子之後，我們城主就立刻按照方子熬了藥，倒是止住了很多百姓的鼠疫。」

  周歆芷點點頭，城主有作為即可，其實當時方子出來的時候，她只沒有給宜城的百姓，因為馬上要接種疫苗，若是再亂喝藥的話，恐怕沒什麼好處，但其他兩個城都給了方子。

  費城且不說了，只是這個珍城的城主，倒是真的有幾分本事。

  「城主，二皇子殿下駕到。」

  不消片刻，幾人就到了城主的門前。

  面前的建築算不得什麼破爛，只是比這一排的房子都要顯得破舊許多，周歆芷心裡一驚，這房子和京城中的尋常百姓住的並無太大差別。

  「你們城主就在這裡辦公？」

  周歆芷有些不可置信。

  「回夫人的話，正是，我們城主本來將那大宅院給城裡面舉辦活動所用，但現在鼠疫爆發，沒有感染的百姓都進去避難了。」

  秦千俞的臉上帶了幾分感慨，「我們進去吧。」

  門已經打開，卻無人來迎接。

  「二皇子殿下請恕罪，因為城中緊缺人手，所以城主吩咐，他的院子裡面不允許有僕人，都安排出去工作照顧病人了，這整個宅子裡面就只有城主和城主夫人還有幾個孩子，因此無人出來迎接。」

  周歆芷深刻的理解沒有人手是多麼的緊張，她點點頭：「可以理解，既然如此，你就帶我去找你們城主的房間吧。」

  「是！」

  那男人低下頭，帶著他們去了最裡面的一間房屋。

  房屋確實條件一般，煤油燈還點著，周歆芷掃了一眼窗戶紙，都已經被燻黑了不少。

  看來也不是作戲。

  「珍城城主可在？」

  秦千俞的聲音傳到屋子裡，那城主才反應過來，一抬頭看見秦千俞，趕緊撂下桌上的筆。

  「二皇子殿下大駕，有失遠迎！」

  秦千俞擺擺手：「如今情況緊急，這些虛禮本殿下也不在意，且免了吧，你且和我說說城中的情況才是要緊事兒。」

  秦千俞看著周歆芷幾個人先開口介紹：「這位是我的夫人，那位是魏大夫，這些都是跟在我身邊為百姓治療的人，你直說即可。」

  那珍城城主才點點頭：「在前幾日已經將治療屬於的方子給了城中，可惜我等能力有限，未能尋到如此多的藥材，因此只是給一部分的百姓熬藥。」

  「但其實如此，現在因為鼠疫去世的百姓也有很多人，屬下實在是無能為力，眼下已經焚燒了許多人的屍體，只是古人有云，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再者人死後這屍體萬萬不可缺一……」

  「城主不必太自責，此番古人說的雖有道理，可也要就事論事，一是鼠疫極易傳染，必須焚屍以免再度傳染，這是為大道救人，想必先祖也不會怪罪，二是城主能及時的尋找藥材，為百姓熬湯治病，也是父母官能力之內了，若是在苛責自己，接下來又將如何任用工作？」

  周歆芷這一番話，讓那城主忍不住皺起眉：「這位夫人此話有理，只是屬下看著這麼多百姓安居樂業，朝夕之間就毀於一旦，一時間心裡有些接受不了。」

  秦千俞沉聲道：「城主大人心繫百姓，實屬百姓之幸，只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活著的人，只要活著便是莫大的希望。」

  「是！二皇子殿下訓誡的是，屬下聽聞二皇子殿下帶著幾位能有能力之士，已經解決了其他兩城的病患，所以屬下若是有什麼能做的，二皇子的且儘管吩咐。」

  「你不怨本殿？」

  秦千俞輕輕敲打著椅子：「本殿下要是早些來這裡，恐怕百姓會少死一些。」

  「屬下不敢！屬下城裡面的百姓是人，旁的城裡面的百姓更是人，屬下雖心繫百姓，可卻是明理的，二皇子殿下無論去哪裡都是以救人為本，屬下欽佩陛下有如此膽色，又怎會心裡怨恨殿下？」

  秦千俞點點頭：「本殿下心裡也帶著些許愧疚，罷了，眼下還是救人要緊，你把城中百姓登記過的文檔現在全部拿來，明日登記有用，另外若有合適的人手派給我們一些。」

  「二皇子殿下，屬下認為並不需要如此著急的從頭而來，若是可以先治療重症的病患，便會好很多。」

  城主慢慢列舉出理由。

  秦千俞擺了擺手：「你說的是有道理，是本殿下忽略了，那明天先把重症的人帶來，治療過這一批的人之後，便從頭開始。」

  「恕屬下愚鈍……」

  秦千俞淡淡的目光掃在他身上，那城主立馬門了聲。

  周歆芷這才道：「千俞，城主心繫百姓，我便給他解釋解釋就是了，」

  她轉頭看向他：「珍城城主，這針療法也是用於鼠疫的治療，打了這個東西再加以草藥輔助便會徹底根治，以後若是可能會被傳染，也幾乎不會被傳染了。」

  「這東西當真那麼神奇？」

  周歆芷點點頭：「此藥是魏大夫製作出來的，在其他的兩個城裡面已經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醫治了許多百姓，因此城主你倒不必過於憂心。」

  城主這才點點頭：「那便好，還請二皇子贖罪，是屬下多嘴了。」

  秦千俞擺了擺手：「本殿下便原諒這一次，本殿以百姓為本，萬不可做出那等事，今晚你便差人去把那些登記百姓的文檔取出來，明日便開始針療。」

  城主趕緊應了下來。

  周歆芷鬆了口氣，說實在的，珍城確實讓他們都驚訝，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城主竟然如此的負責。

  「看來明天應該是很愉快的一天。」

  周歆芷伸了個懶腰，一股濃厚的倦意湧現上來。

  「困了就快點睡吧，明日之後我們便要回宮一趟。」

  秦千俞笑著摸她的發，周歆芷一提起這個，就覺得犯愁。

  「我不想見姜皇后。」

  江皇后的刻意刁難，讓她有些受不了。

  「我們便不見她。」

  周歆芷嘆了口氣：「那只能希望明日見不到她了。」

  她琢磨半天也沒個答案，索性拋開這個想法，很快便入睡了。

  聽著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秦千俞臉上的笑意更濃。

  夜晚

  「陛下，皇后娘娘親自在門口等待，說給陛下您送來湯暖暖身子。」

  景宣帝疲倦的揉著額頭，「讓她進來吧。」

  「陛下，夜已經深了，您早些歇息吧，總是熬夜，身體是受不住的，臣妾煮了些湯，且喝喝暖暖身子吧。」

  「放了，我等會兒喝吧。」

  景宣帝掃了一眼看到是薑湯丸子，就覺得一陣膩味。

  「陛下，聽說今日欽天監來找您了。」

  姜皇后臉上帶著幾分真切的擔憂：「臣妾經歷上次之後，便覺得不大可信，可這紅星又升起，臣妾不得不相信，畢竟在邊遠地區也是因為這紅星，鼠疫才爆發起來的。」

  「所以你的想法和她一樣，要殺掉周歆芷？」

  姜皇后身體一僵：「陛下，紅星危燕月便是大凶的徵兆，本來此處已經被壓制了，可是另一處又起來了，這便是不依不饒了，而且如今雖然有起色了，可是損耗的就是您的精神，這對您的龍體有損，相當不划算！」

  「你以為朕不知道這個道理嗎？若是殺兩個人便能記住全國的星光血雨，朕何其不樂意！」

  景宣帝略帶焦躁的走著，紅星這事兒他確實有一些相信，欽天監算的一直是準的，但是現在京城已經穩住，這時候出手實在不穩妥。

  而且他好不容易找回來秦千俞，這麼一鬧，他可是瓜田李下！

  也跟秦千俞好不容易和好的關係再度降變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