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第二城

  他們也該收拾行李去下一個城了。

  這京城周圍的三個城距離都非常近，因此沒用多長時間就走到了。

  剛好走到的時間是夜幕降臨。

  周歆芷遠遠的看一眼城牆，似乎有人看守，可是倒不如說看著更像一座死城。

  周歆芷心裡又是一沉。

  他們的行動遲一天，百姓死的就會更多。

  「夫人，這點兒應該已經睡著了，我們要不要明天再進城？」

  魏清隨看了一眼旁邊的驛站，還有燈亮著。

  周歆芷搖搖頭：「事情刻不容緩，現在就去敲門。」

  幾個人走到城牆下，秦千俞敲大門，可門內根本沒有反應。

  直到過了許久才緩緩，有人懶散的喊了一聲：「誰呀？大半夜的敲門，這城裡面還有一個活人嗎？都是死人了還進來幹什麼！」

  「二皇子殿下駕到，封皇上的旨意，前來治療鼠疫，現在給我們打開城門，帶我們去見你們的城主！」

  俏玉的聲音清脆，那人聽見了沉默片刻才忽然爬起來，點亮了城門的火把。

  「你們真是二皇子殿下的人？」

  那人在城牆上喊了一句。

  「非也。」

  俏玉搖搖頭：「旁邊這位就是二皇子殿下，你這有眼無珠的傢伙，還不趕緊跪下，旁邊這位就是我們的夫人！」

  「這……」

  那人也沒有立刻跪下，卻和旁邊的男人商量了幾句才跪下，大喊著開城門。

  進城之後，果然這個地方要比之前的那個宜城還要荒涼。

  「帶我們去見你的城主，我要和你們城主商量一下。」

  秦千俞皺了皺眉，拉緊了周歆芷的衣服：「現在就帶我們去。」

  「這個點兒我們的城主恐怕都睡了。」

  「你們這幾位，不然先找個地方歇一晚上再說，這幾天晚上也不著急……」

  秦千俞皺了皺眉：「今天晚上就是今天晚上我手上有皇上的旨意，你們豈敢違抗？」

  這聖旨一出，那男人的臉色難看了不少，這副表情很難讓人不覺得這裡沒有貓膩，看到幾個人的眼神有些懷疑，那男人才猶豫道。

  「既然是聖旨，在下領各位去便是。」

  秦千俞拉了拉周歆芷，眼神裡帶著暗示，周歆芷也點點頭，這個表現很明顯這個問題，再說大晚上的城牆上面竟然只有一個人在守夜，說白了怎麼也覺得奇怪。

  一路上眾人都沒有說話，周歆芷則是自己的觀察周圍的景象，整個城宛如一座死城，這個時間只是剛剛黃昏落日，竟然沒有一家冒出來炊煙。

  這個更奇怪了，按理說這個時間應該是家家戶戶出門的時候，就算現在是這種情況，也總該不會如此死氣沉沉。

  「還有多久才能到？」

  周歆芷謹慎的退後了兩步，不打算再往前走，前面已經走到了盡頭，可是他沒有停下的意思，按照規格來講，城主院應該是在最中間的地方，現在明顯已經走過了，那他還要帶他們去哪裡？

  秦千俞皺著眉頭將周歆芷護在身後。

  「各位，這不是馬上就得到了嗎？咱們城的城主和旁的城主不一樣，住的地方自然也不一樣，可別著急，馬上就走到了。」

  那男的低著頭，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色，可周歆芷卻更警惕。

  「現在天已經黑了，連個火把都沒有，你晚上如何能認得出來路，先找一個有人住的房間讓我們住進去，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周歆芷這話讓那男的身體一僵：「瞧您這話說的，這個點兒城裡的百姓也都睡了，打擾恐怕是不太好，還是去找城主吧，這個點兒城主還在辦公呢。」

  「已經是這個時間了，他竟然還在辦公，如此說來這般勤奮，當要見一面好好犒賞一下他，再向父皇美言幾句，但是我現在就要住進去，不管你有什麼辦法，不然明天見到城主，我拿你試問！」

  秦千俞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那男人僵著身子不知道在等什麼。

  黑暗的巷子裡，周歆芷感覺越發不安。

  「咣！」

  一把長劍架到他脖子上，秦千俞冷聲道：「既然你經常不吃吃罰酒，那你別怪我不客氣，要麼帶著我們去，要麼現在就砍斷你的脖子！」

  「就你們！如意來的時候不早點來，現在人都死光了你們才來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還不如讓你們跟他們一塊去！」

  周歆芷警鈴大作，手中又握緊了匕首。

  「青一。」

  秦千俞聲音沉穩，再聽不到之前的慌張。

  「千俞，這周圍？」

  「放心吧，這周圍沒人，青一已經打探過了，只不過他這個反應，我恐怕這個地方真的變成了死城……」

  周歆芷也沉默下來。

  「先別殺他！」

  她上前一步：「青一，你讓我問問他。」

  「你和我實話實說，我們是從宜城過來的，他們城中的百姓我們都已經治療過，就算是重症的病人，若是身體強健也能救活過來，這事兒你大可以派人去打聽打聽，絕無需半句虛言。」

  「當時我便讓宜城的城主向你們遞了消息，可你們兩城都沒有任何動靜，如今百姓成這副模樣，竟然還怪到我們頭上，若是能排著隊在宜城接受治療，遠遠不會這麼嚴重。」

  「你們……你們何時來遞過消息！」

  那人被青一按著，可是臉上卻滿是猙獰雙眼都湧出淚來，「若是真有人向我們遞消息，可能救不少人！」

  周歆芷一愣，秦千俞也皺了皺眉頭：「這事兒不妥。」

  「怕是還是那幫人，從中間攔截了消息……」

  周歆芷心底一沉。

  「況且就算你們真的遞了消息又怎樣，能去的有幾個，我們這個城的城主你們根本就不管他，所作所為也是你們允許了的，還好意思說是皇上的聖旨，他要不管這事兒也不至於成這樣……」

  秦千俞攏了攏手指，這話已經是大逆不道，能逼人說出這種話，倒不知道這城主到底辦了什麼事兒。

  那人說著說著也便不再掙扎，臉上帶著頹廢，「我帶你們去看什麼，看看城主驕奢淫逸，這麼些年一直搜刮民脂民膏，自己花天酒地嗎！」

  花天酒地？

  驕奢淫逸？

  秦千俞越聽臉色越難看，皇城腳下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可父皇卻一直不管！

  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周歆芷片刻才從震驚里緩了神。

  「千俞，此地恐怕大有蹊蹺。」

  「小兄弟，我們僅僅幾人，若不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抱著能救治整座城的百姓的決心，斷不可這麼輕易的前來。」

  「那城主呢，與其活在他手底下還不如就這麼沒了呢，這個城哪能和宜城相比，日子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他我會親自壓到皇上面前面聖，將他自己的罪行一一列舉出來，向你們全程的百姓道歉。」

  秦千俞靜靜站著，臉色嚴肅的看著那男人，那男人竟然半天都沒說出話，啞了聲，過了兩久之後才喃喃的小聲道：「那……我就相信你們一回，反正也不會太差了。」

  「城主在哪？」

  周歆芷頓了頓：「鼠疫爆發的時候，你們城主在幹什麼。」

  這三個城爆發的如此徹底，足以證明管理者無所謂，其次更說明有不少的貴人也感染了鼠疫，但即使是這樣竟然也不上報？

  「在……喝酒看歌舞。」

  「他每日都是那樣，已經很久了，外面的鼠疫他甚至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根本就不管城中的百姓，何不食肉糜！」

  秦千俞搖搖頭：「你現在就帶我們去找他。」

  那男人點點頭，從兜里扯出一個火摺子，帶著他們往深處走。

  那男人的話，一半真一半假，城主的住宅確實不在中央，而是在最深處。

  「就是這，我不敢靠近，只能在這看著，他那裡面守衛森嚴，我們也進不去，所以發生了這麼久的鼠疫也沒人能進去，這個地方守的太嚴了。」

  周歆芷看到燈火通明的宮殿，忍不住有些恍惚，天子腳下竟然還有如此行徑，靠京城如此近，竟然還真把這地方占山為王？

  「夫人，我們先去打探一二，看看那邊到底是何情況。」

  裴韶九拱了拱手，青一也從暗處顯現。

  周歆芷點點頭，片刻之後二人回來，臉上都帶著一絲古怪和憤怒的神色。

  「怎麼了？」

  秦千俞皺緊眉：「裡面是什麼情況？」

  「如他所說確實是守衛森嚴，宮殿內能聽到絲竹悅耳之聲，恐怕確實是在聽歌賞舞，裡面飄出陣陣酒肉香味，這日子……確實賽過神仙。」

  裴韶九咬著牙，眼裡露出悲切的神色：「明明都是皇上親封的城主，為何差別竟這麼大？一個為了百姓茶飯不思，形容枯槁，另一個卻花天酒地，樂不思蜀！」

  「我裴家當真是可惜了！」

  周歆芷眼神沉了幾分，裴家當時因為皇上成了這樣，而現在城主又是這個樣子，確實令百姓寒心。

  「韶九，你可有迷香，以你我幾人的身手縱使再好，恐怕也無法悄無聲息地解決，這個地方確實很大，強闖進去是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