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她的驚人之語

  周歆芷穿著新裁出來的杏花粉襖衫，她原本皮膚就白皙，這會這花襖襯的她更是可愛。

  這冬日裡的一抹俏粉色倒是給大地填了一抹顏色。

  打她進了宮殿中，眾人的視線就時不時的停在她身上，美、當真是美極了。

  大抵是以往她沒有好好打扮過的緣故，眾人對她的印象也不過就是個鄉下來的女人，沒有什麼姿色。

  如今再一看，這哪裡是沒有姿色，只是人家不願意輕易露出來罷了。

  「怎麼了？我今天的穿著很奇怪嗎？」雖說秦千俞給她準備的這個花襖實在是不太像話，她都多大年紀了，還穿這么小女人的，雖說現在她的身體的確才不到二十歲。

  「沒有，你很可愛。」秦千俞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娘子原本生的就極好，只是以前沒有機會梳妝罷了，那眾人瞧著她不過是因為太驚艷了，他眼底一陣寒氣掃視過去，眾人只等尷尬的轉過頭去。

  早知道就不讓娘子穿的這般可愛了，現在他只想把小傢伙藏起來，誰都看不到才好。

  隨著景宣帝的到來，宮宴也算是正式開始了。

  周歆芷從坐下開始就安靜的開始享受美食，旁人的明爭暗鬥她根本沒有心思理，就連孫純如落在她身上那嘲諷的笑意，她都沒空去理會。

  不過沒想到的是，這女人回京之後倒是更能沉得住氣了，要是放在以往，孫純如早就找機會在她身上找存在感了，如今卻在一邊淡定的喝茶？還真是叫人覺得蹊蹺。

  「這蟹膏是特意從南方送來的，娘子嘗嘗如何。」

  秦千俞抬手給她布菜，只要娘子哪一道菜多吃了幾口，他就繼續夾一些給她。

  宮宴上的菜品基本上都是小巧的很，要是想吃飽，還真是有些難。

  她和這時代的女人也不一樣，吃一小口，細嚼慢咽，最後吃幾口就說飽了，男人和女人又沒有什麼區別，何必這麼拘束自己。

  她吃的正開心，突然不知道誰把話題引到了她的身上。

  「本宮瞧著這丫頭吃的歡快，不如再叫人端些過來。」

  姜歡瞧著周歆芷一直埋頭苦吃，就像是沒見過吃食一樣的情況，心底冷笑一瞬，也就開了口，這麼說也是想羞辱一下她。

  有哪個女人像她這般沒有規矩的，放眼望去，世家小姐都是細嚼慢咽，細細品嘗。

  哪一個不是規規矩矩的，偏偏這女人沒有半點規矩。

  要是尋常姑娘，定然會被說的臊紅了臉說不用了，可周歆芷不一樣。

  她先是起身謝過姜歡，果不其然，姜歡聽她這麼說臉都差點氣綠了。

  自己哪裡是這個意思，宮宴的量都是所差無幾的，這會就是拿也不一定能拿的出來，而且這個時候端過來也不合規矩，這下好了，本來就是一句玩笑話，可這女人沒按照套路出牌。

  「皇后娘娘這般為民婦著想，民婦心裡也是感激不盡。」她勾了勾唇角，「民婦實在是因為宮中的吃食太過可口就多吃了一些，沒想到居然惹的娘娘這般關心，實在是惶恐。」

  意思也就是說，皇后不好好吃飯，非注意她這邊做什麼。

  姜歡氣的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但殿前禮儀不能丟，她只能忍下這口氣。

  不過一邊的景宣帝倒是也生出了興致，「那朕倒是想問問你，這女子之禮，盛行小口為美，腹應如麻雀，食之簡單，你是如何評判這句話的？」

  他瞧著眼前的周歆芷，像是在期待她能說出什麼驚人之語來一樣。

  「陛下，民婦說了您可莫要治罪。」

  周歆芷收到景宣帝的首肯，這才開口慢慢說道。

  「此話民婦覺得就是謬論，何人規定女子就該少食少餐？即便是女子身嬌力弱，但也不該以食餐多少來規定，腹如麻雀更是胡扯，即便是女子和男子不可完全一樣，但是在這方面也不該有太多差別，畢竟人要是一味的去壓制欲望，到時候損傷的是自己。」

  男子都是自由自在的，憑什么女人就該被這些束縛？

  景宣帝挑眉，這番言論倒是有趣了，沒想到一個鄉下來的婦人也可以說出這般驚人之語。

  「不錯，朕倒是覺得你的想法極妙，這女子雖說做不上力氣活，但是這細活也是必不可少的，朕也當覺得不該有男女之別，只是這話不知是從何時盛行起來的，女子便也以此為美了。」

  周歆芷淡淡一笑，今日陛下當眾點了她，也算是變相的給她撐場子了。

  估計接下來的日子，她倒是也有的忙了。

  因為這一番特比的言論，周歆芷也在眾人堆中火了一把，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了她在宮中的言語，如今京城裡大部分人都紛紛效仿起來了。

  尤其是往日裡活的卑微的女人，自然也是揭竿而起，憑什麼她們要受這份氣？

  就連陛下都承認了她們的作用，又何必委屈自己去迎合一個男人？

  這不，僅憑周歆芷一己之力，就掀起了京城裡女人們的反抗之心，以往的那些糟粕思想景宣帝想破了頭都找不到辦法解決。

  以自己皇帝的威嚴去強迫，怕是效果會適得其反，那些人也不見得理解他的用意，要是聽之任之，怕是這種思想更會根深蒂固。

  如今單單就因為周歆芷的一句話，京城的女人們『翻天』了？

  「董連海，此事你如何看？」景宣帝想不明白，「朕也沒少為這件事費心思，可終究不見成效，可就單單因為一句話，眾人就幡然醒悟了？」

  董連海自然知道陛下心中的困惑，一開始他也有些不理解，但是漸漸的他就想明白了。

  「陛下，此事也是好事，不過歸根結底也是因為您和這周小娘子的身份不同，陛下是男子，也是一國之尊，您說出口的人們會以為是命令或者是法規，可周小娘子不一樣，她是個女子，也有自己的鋪子。」

  「就單單說憑藉自己一己之力賑災救民的這件事，就嫌少有女子能做到如此，所以這樣一來她說的話，眾人肯定會覺得有理。」

  這件事也不過就是立場不同罷了。

  景宣帝點頭，的確，董連海說的這件事有道理的很，「罷了，終歸這結果是好的。」

  仙子湯中，周歆芷一邊聽著徐婉時的話一邊沉思著。

  「你不知道，你當時在宮中說的那番話，在城中傳的多厲害，城裡東邊的陳家，以往大夫人性子都是軟弱的可以，如今有了這番言論，竟然也敢站起來和自家夫君理論了！」

  「誒還有還有……」徐婉時說了好半晌都沒得到回應，轉過頭去卻見這小女人不知道在想什麼，眉頭全都皺到一起去了，「你在想什麼呢？」

  「想孫純如。」周歆芷淡然的開口說道，兩天了，那女人還當真是不對勁。

  「想那個女人做什麼，還嫌不夠煩心？」徐婉時白了她一眼，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周歆芷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看，這孫純如回京之後就給人感覺完全都不一樣了，要是說她改了性子，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這事應當是有些蹊蹺。」

  徐婉時不以為意，「能有什麼蹊蹺的，她不來煩你你倒還有些不適應了。」

  「但願是真的改好了。」就算是裝裝樣子也罷，只要不來煩自己就不錯了。

  「過兩天去陀悟寺的事你知道了嗎？你去不去，要是不去的話我也不去了。」

  她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小丫頭，「怎麼，我不去你就不去了？」

  「你不知道，這分明就是折磨，要是沒個人說說話聊天，那根本就熬不過去。」一想到往年的祈福，徐婉時都忍不住打個哆嗦。

  「怎麼的，你和我說說，要是有趣的話我就跟著過去。」

  「有趣？」徐婉時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我現在看著你倒是挺有趣的，那能有什麼趣味，一大幫人端坐在大殿中抄著佛經，當然這也不是強制的，但是實在是無聊的緊。」

  「這有什麼無聊的，不過就是寫寫字，再說了，那些和尚不是陪著你們一起挨著嘛。」

  還以為是什麼，周歆芷無奈的笑笑。

  「人家才不陪著我們忍飢挨餓呢，聽說那裡的和尚從來都不誦讀經書，除了宮中的人外基本上沒有什麼香客，偶爾也只有一兩個前來，但香客進去之後就大門緊閉，你說怪不怪。」

  怪，這寺廟裡看來是真的有些門道。

  「倒是有趣，過幾日我也會過去，你要是覺得無聊在京城中等著也好。」

  周歆芷說完，就瞧見徐婉時一臉見鬼了的表情看著她，「這還有趣？也不知道你往日的生活有多枯燥。」

  打了個哆嗦，她甩甩頭，把這可怕的想法甩出去。

  這件事也就這麼敲定了，祈福的日子也就定在了兩日後，出行這天，周歆芷還特意叫裴韶九去打聽一下，孫純如和鄒文琴會不會一起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