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即興創作

  「爹，娘，我回來了。」他興致缺缺的說著。

  「怎麼今日不太高興？是先生又為難你了？」李氏著急的上前問著。

  這一聽，杜子揚心底更委屈了，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娘，那先生說我是榆木腦袋，分明是他教的不好，又不是我一個笨的，憑什麼他這麼說我？」

  杜子揚將委屈一股腦都說出來，他心中認定了，娘不管什麼時候都站在他這邊的。

  「書堂的事先放在一邊，我問你，你早上是不是去過你大伯的院子了？」杜榮生語氣嚴肅的責問他，這件事若不是子揚做的就再好不過了，可要真的是這小子做的，可就麻煩了。

  「我……我才沒有，肯定是那女人又亂說，我早上直接就去學堂了，怎麼可能去她的屋子。」杜子揚怎麼說也是個小孩子，平時還一直被李氏寵著，心底一慌就露出了馬腳。

  杜榮生確實惱怒的蹙起眉頭，「我什麼時候說你進你大伯母的院子了？我又什麼時候說是你大伯母說了什麼了？」

  看來這件事就是這小子乾的了！

  「跟我去你大伯母的院子道歉！」杜榮生實在是頭疼，他現在還不想和大哥鬧僵，可妻子和兒子每一個都給他使絆子。

  「杜榮生，你幹什麼！這可是你兒子，你居然叫他去跟那個低賤的女人道歉！」李氏一聽就不幹了，她兒子即便是做了什麼又能怎麼樣？

  「我幹什麼？你的好兒子給我惹了這麼大的麻煩，難不成你的意思是叫我出去給她道歉？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你爹你娘還要不要臉了？」

  杜榮生實在是搞不懂這女人腦袋裡想的都是什麼。

  也不再多說，拽著杜子揚就去大哥的院子，剛踏進去就瞧見了正在清洗排骨的杜理生。

  杜子揚一瞧見又好吃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小霸王的姿態又顯露出來了，「大伯，我也想吃排骨。」

  杜理生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那眼中無波無喜，可卻看得杜榮生心底一顫，「二弟帶著子揚來我的院子可是有什麼事？」

  他心底隱約知道了是什麼事，臉色也更加陰沉。

  「大哥，早上的事，是子揚做的不對，他年紀小，一時間犯了糊塗……」杜榮生乾笑一聲上前解釋。

  屋中的周歆芷也聽到了外面的說話聲，黑著臉從屋中走出來。

  「犯了糊塗？」周歆芷嗤笑一聲，「他年紀小，他不懂事，他不懂事他知道把我的衣服全都剪了，卻不敢動我夫君的東西，他年紀小，將我的畫稿隨意的揉碎剪掉，這就是你說的不懂事，你說的還小？」

  頭一回見到周歆芷這般，就連杜子揚也都縮進杜榮生的懷中不敢露面。

  「大嫂，您這是……」杜榮生自知理虧，但也不喜歡被一個女人家這般指責。

  「我這般？我今日沒過去抽他一頓已經算是給我夫君面子了，你在這跟我擺什麼譜？」周歆芷寒著聲說著，「滿口胡言，現在又做出這般之事，二弟當真是好大的面子！還要我原諒他？」

  嗤笑一瞬，此時的周歆芷渾身散發出來的寒意足以叫在場人都愣住，就連杜理生都沒想到小娘子會氣成這樣。

  「那你想怎麼樣？不過就是一兩件衣裳和破紙，難不成你還要不依不饒的？他年紀不大，你可是個大人！」李氏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言語不善的說著，「怎麼，學堂的先生欺負我家孩子，你一個做長輩的也要欺負我兒子？」

  李氏這副嘴臉當真是叫人厭惡，周歆芷一副噁心至極的模樣，似是不願意同他多言。

  可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夫竟不知，管教學生竟也成了欺侮行為，老夫還當真是頭一回聽說。」夫子捏著鬍鬚，言語嘲諷的出言。

  「先……先生。」杜子揚這下更是心虛，他更擔心爹知道了會狠狠的揍他一頓。

  「管教學生？哼，我倒覺得你是倚老賣老，仗著自己有幾分學識，就出手打我兒子，依我看，你這樣也教不出什麼好學生。」李氏一聽是欺侮自己兒子的沈夫子來了，更是冷嘲熱諷。

  「杜子揚未寫完教課留業，還在學堂里大放厥詞，說他如何欺侮家裡大伯母的，老夫以為這孩子只是生性頑劣，還有悔改的餘地，可沒想到，見到夫人這般姿態，老夫心中也多少明白了，杜子揚之所以會這般，也是你這個當娘的言傳身教的結果。」

  自始至終，周歆芷都冷眼瞧著李氏這一家子的鬧劇，她不想追究，因為追究也已經沒有意義了，那衣裳也不能復原，就連圖紙也不能再回來了，還是要重新畫，所以她追究有何用？

  「這件事就到這吧，至於你們的家事，就回你們自己的院子處理。」她對這一家子的私事沒有興趣。

  她方才將圖紙重新趕出來，等明日先將東西送過去再說。

  「大嫂這意思是原諒子揚了？」

  杜榮生沒想到周歆芷這麼好解決，這一轉眼就不再追究這件事了。

  可沒想到，周歆芷卻嗤笑一瞬，似是在嘲諷他的自以為是，「原諒？我為何要原諒，我只是不追究罷了，因為沒有意義，所以帶著你的妻兒滾出我的院子！」

  她一改往日溫順的模樣，言語凌冽的說著，這話說的杜榮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青的是這名義上的嫂子居然不給他面子，白的是，這事她說的不假，的確沒有意義。

  「你個賤女人，有什麼資格不原諒我兒子，我兒子也只是有些淘氣罷了，你瞧瞧你什麼態度。」只要誰一說杜子揚哪裡不是，李氏就猶如炸了毛的母雞一般，護著自家的小霸王。

  這久而久之的，杜子揚的性子就被慣壞了。

  「老夫當真是頭一回見到這般教育方式，叫老夫大開眼界，杜先生，令公子能力超出老夫之能，還望杜先生另謀他處。」說完就直接離開的。

  他今日之所以來這裡，是想著，畢竟都是自己的學生，還是想幫扶一把，可沒想到這杜子揚家裡竟然是這種狀況，爛泥扶不上牆，他作為夫子，不過是盡心罷了。

  「哼，也不墊墊自己幾斤幾兩。」一聽說子揚有能力，是夫子教不了了，李氏的尾巴險些翹到天上去。

  周歆芷瞧著她這般，冷笑一瞬，「你還當夫子是誇你家孩子呢？這意思是連沈夫子都放棄了，估計這十里八村的學堂，沒有敢收他的了，對了，沈夫子的學堂還在你娘家的村上，也不知曉你娘家人會不會受影響。」

  怎麼可能不受影響，村長的外孫都被退學了，不光是李氏，就連她娘家人都會淪為笑柄，若是再讓人知曉了她今日的所作所為，估計村長家臉都要丟盡了。

  李氏一想到這，面色更加蒼白，她怎麼忘了這一點。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杜榮生狠狠瞪了她一眼，這女人還當真是眼界小，只想嘴上痛快，根本不想後果，如今又惹了大麻煩。

  周歆芷卻被她這麼一鬧，心情好了許多。

  「還不走？」周歆芷冷哼一聲，這一大家子還當真是奇葩，男人沒有能耐還總喜歡讓別人給他面子，這女人無能卻又總想著用跋扈的性子壓人一頭。

  李氏咬咬牙，沒辦法的看向身側的杜榮生，被瞪了一眼之後也只能乖乖的隨著他離開。

  「娘子可還氣著呢？你身子不好，我今日進城給你買了些排骨，晚上給你補補身子。」杜理生上前將她扶到石凳上。

  下午的時候他還擔心歆芷會做出傻事，可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她卻安安靜靜的坐在桌子上補著畫稿，瞧見他一臉疑惑的模樣，還不忘調侃他幾句。

  「怎麼，你覺得我會殺到周家，不明不白的跟那兩個女人打起來？可打起來有什麼用，東西已經沒了，與其做無用之功，還不如趕緊把東西補回來。」

  這幾句話杜理生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沒想到娘子年紀雖小，卻有這般見解，不知曉她以前究竟是經歷了什麼。

  「不氣了，為了這麼個不值當的人生氣，實在是沒必要，只是覺得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罷了。」創作都是一時的，即興創作也只存留這一會，至於過後，根本就想不起來。

  她對自己昨日的設計可以說是滿意的不得了，可惜的是，消失就真的是消失了，她完全回想不起來了。

  杜理生沒再說話，他也能理解歆芷的態度，畢竟的確是子揚做的太過分了。

  而這個話題也被他們有意的拋在腦後了，當天晚上，周歆芷和杜理生坐在院子裡一臉愜意的享受美食，而二房那邊杜子揚的哭聲整個晚上都沒停。

  翌日，周歆芷擔心再出什麼問題，上午就和杜理生一起去了城中，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玉鑫坊，將昨日設計好的圖紙和製作素簪的法子交給了林掌柜。

  好在林掌柜這人沒計較太多，「小夫人這描摹功底當真是不錯，這花式若是林某可根本就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