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奇葩

  也對，自家小娘子可是個有頭腦的，肯定不會做這般冤大頭的事，所以他只要信任她就可以了，錢財也是身外之物，若是成了，轉了銀子何樂而不為？若是不成，就當是吃了個教訓便罷。

  既然這件事杜理生也應允了，接下來就該和王大娘談價錢了。

  「姑娘，不是我有意要拿喬，只是我家中還有長子和長媳，我老婆子做不得這個主。」王大娘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倒是有心直接甩手賣了，她年紀也大了經不得這般折騰。

  可家裡也並非只有她一個人，所以這件事還需要商量。

  「您的長子任由您出去奔波？」周歆芷有些不解。

  而一邊的杜理生也是蹙起了眉頭，雖說不可直言斷定他人的不對，但這王大娘也上了年紀，什麼樣的兒子會叫老母親日日去城中奔波？

  王大娘只是笑笑沒說話，周歆芷也沒說什麼，畢竟這都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不好多管。

  整理了一下情緒，周歆芷還是搖搖頭開口：「既然大娘這麼說，那就勞煩大娘帶我去您家裡一談，畢竟我和我夫君對著園子還是比較滿意的，若是價格談攏了，也好研究接下來的事。」

  王大娘點點頭，趕著馬車帶他們去西村家中。

  這一路杜理生和周歆芷的心緒都複雜的很，雖說他們都不愛管閒事，但這大娘的情況也的確叫人糟心。

  西村離霧山其實不遠，不過是渡一座小橋，而王大娘的家也就在橋的旁邊，二人到了院前下了馬車，杜理生則是快步過去替大娘栓上牛車。

  他們還尚未踏入屋中，就聽見屋中的謾罵聲了。

  「那老不死的怎麼還沒回來，我都快餓死了，一天跑到城裡賣個破果子也賺不了幾個錢，還得吃家裡的口糧，還真不如直接咽氣了好。」

  一道女子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那言語裡的不尊重和跋扈叫周歆芷黑了臉，一邊的杜理生也收起了笑意。

  方才王大娘說她家中只有長媳和長子，想來這便是那位長媳了。

  只是這禮數和教養，實在是令人咂舌。

  「我本來以為張菊花已經是個奇葩了，沒想到這還有更甚的。」周歆芷搖頭嘆息，看來她倒還誤會張菊花了，那女人還不是最過分的。

  在原主的記憶力，那位生母雖說待她和周富貴不咋地，但周家二老還活著的時候也算是仁至義盡，周老爺子在咽氣的最後一刻，這張菊花也沒有說辱罵他，說要他早些咽氣的話，想來也算是有些良心。

  杜理生眯著眼睛，不過倒是有些好奇，「奇葩……是什麼意思？」

  周歆芷怔了一下，方才一時嘴快，勾了勾唇叫，她語氣輕快的開口解釋，「你瞧著女人和張菊花，這就叫奇葩，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樣，這奇就是和旁的不一樣，這葩說的也是奇特的花草，所以我這是誇他們呢。」

  她勾唇一笑，對，她就是這麼大度的人，被氣急了也不忘『誇誇』她們。

  可杜理生聽了她的解釋則是抽了抽嘴角，他怎麼都覺得小娘子的話不靠譜。

  「那是我娘……你總歸也得叫聲娘的……」屋中又響起一道虛弱無力的男子反駁聲，看來也是個周富貴一般的男子，懦弱沒有立場，估計這家中也是這大媳婦說的算了。

  「呸，你還有臉說話，要不是你沒能耐，怎麼可能到現在還靠那點破果子謀生，每天連點肉腥都聞不到。」女人瞪著方才說話的男人，那模樣怎麼看怎麼生厭。

  若不是當年她洗衣的時候不小心掉下去了，怎麼可能叫這男人撿了便宜，救下了濕身的她，這下她為了名聲就只能嫁來這個窮苦地方了。

  「要不是你多管閒事，那唐家的小公子也會出手，到時候我就不用嫁給你這個窮酸貨了。」越說越來氣。

  站在園中的王大娘面如土色，顯然自家兒子被辱罵成這樣，她有沒有什麼辦法，只能躲在一邊的心疼。

  但周歆芷可聽不下去了，勾了勾唇角，大喊一聲，「有沒有人？」那氣勢也頗為凌厲，心底也嗤笑了一瞬，她倒要見識一下這兒媳究竟有多大的能耐，還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的。

  「誰啊，在別人家裡這麼嚷，還有沒有教養了！」女人皺著眉頭從屋中走出來。

  周歆芷一瞧，還別說，這女人當真是有幾分姿色，不過也就是幾分罷了，正經說起來也就是個清秀模樣，談不上漂亮，皮膚帶著日曬的黝黑，瞧著年紀也大了不少。

  「夫君你瞧，這女子方才還在屋中辱罵自己的夫家和婆婆，如今卻來說我沒有教養。」周歆芷嘖嘖稱奇，一邊的杜理生也是配合著小娘子。

  「娘子說的極是，我家娘子自然是有教養的。」說完勾了勾唇角。

  只是這般俊俏的模樣確實吸引住了那女子的視線嗎，平心而論，杜理生這樣貌在鄉下當真算是一頂一的，別說王大娘的長媳了，就連周歆芷第一眼都瞧的愣了神。

  可這也不代表她會任由旁人這般打量她的男人。

  「你這張臉還當真能惹桃花。」周歆芷聳了聳肩，不似是吃醋，倒像是調侃，這語氣倒叫杜理生有些不舒服，難不成他家娘子完全不會生氣？

  「為夫既已娶了娘子，自然之有娘子一人。」杜理生嚴肅的說著。

  「你是什麼人？」那女人瞧著他們恩愛的模樣怎麼看怎麼礙眼，語氣也蠻橫了許多，莫名其妙出現在別人家的院子就算了，還出言不遜。

  「他二人是想和你們商量買下果園的事，我這才帶他們過來的。」王大娘瞧著自家兒媳言語不太好聽，也趕忙出面解釋。

  可誰知曉她這一解釋更壞事了。

  「死老太婆，還不快些去做吃食，想餓死我嗎？」在柳氏心底，這楊家就是高攀了他們家，她柳家也不是什麼窮苦之家，卻要她委身嫁到這破敗不堪的家裡來。

  杜理生的臉已經黑成鍋底了，不知尊老，不知言誨為何物，當真是女子中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