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善意的謊言

  謊言，如果是為了實現好的目的，人們通常稱之為善意的謊言。

  但是，謊言終究是謊言，不管出於什麼目的。

  不過，謊言有時候的確比真話有用。

  比如現在。

  方冷已經在暴走的邊緣了，靈氣紊亂，心神失守，情況好一點是毀滅自己，情況不好，以方冷掌握的力量，說不定會毀滅世界。

  所以，神樹只能用謊言來安撫方冷了。

  方冷聽到是蘇酥說的，便看向了神樹虛影，沒有說話，卻是等著她說的意思。

  「其實蘇酥瞞了你很多事情。」

  神樹說著，內心卻是在反思，蘇酥所做的一切，無非就是為了自己死後，方冷還可以照常幸福地生活下去。

  但是，事情並沒有如她所料，若是放任不管，方冷只會漸漸走向毀滅，這不是蘇酥想看到的。

  如果，當初她不說謊的話，會不會好一點呢？

  神樹想著這個問題，卻也知道，對已經發生的事情做假設，沒有任何意義，畢竟事已至此。

  除非，蘇酥一開始就不要去招惹方冷，兩人毫無關係，那樣，方冷才不會為她傷心難過。

  自顧自地衝進別人的世界裡，又想在別人的世界裡將自己來過的痕跡完全消滅，那怎麼可能？

  「她並沒有忘記你。」

  神樹對方冷說起了蘇酥從忘川河回來之後的事情，對神樹，蘇酥是沒有任何隱瞞的。

  蘇酥選擇封山，並不是避免戰亂，她只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不想在去影響方冷而已。

  每一天，她都坐在神樹枝頭，眺望著遠方。只是，她每天的法力都在削減，自從和虎威一戰之後，她的力量越發弱了，而方冷的實力太強，她已經無法觀測到方冷了。

  聽著神樹的描述，方冷想像著蘇酥的孤獨，內心又是一陣刺痛。

  「她為什麼要騙我！」

  「因為她猜到了這一天，她猜到你無法坦然地面對生死，所以，在自己死之前，和你斬斷關係，想要騙你喝下忘川水，不過，沒想到你沒忘掉她。」

  神樹也很好奇，蘇酥是確認了方冷喝下了忘川水的，為何會無效呢？

  「所以，所謂的成神，也只是一個騙局？」

  「是的，因為九尾狐和天帝的淵源，九尾狐可以擁有匹敵仙神的法力，卻成不了神。」

  「天帝，天帝！」

  方冷回想起了在青丘聽說的故事，不禁咬牙切齒，內心的仇恨不加任何掩飾。

  「事已至此，蘇酥也絕不會想看著你為她入魔，一旦墮入魔道，便是萬劫不復。何況，世間萬物，本就沒有永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天下生靈，莫不遵循生與死的輪迴，只是來早與來遲的區別而已，即便蘇酥現在還能活著，與你幸福地生活上百年，最後也終將走向生命的終結，即便是成了神，生命也會有終結的時候，所以，看開點吧。」

  神樹勸說著方冷，方冷自己沒有察覺，但是在神樹的眼裡，他身上的氣息卻是波動得越發厲害了。

  方冷明白，神樹說的有道理，但是，生離死別，是人生最難承受的苦痛，唯獨面對生死，不管是凡人，或者是修士，都只能接受，無法反抗。

  除了悲傷，然後等待時間來消弭這種悲傷，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

  但是，神樹話語中的一個詞點醒了方冷。

  「輪迴，生死輪迴……對了，我可以去找流離，她一定有辦法的！」

  方冷已經耐不住了，現在就想走，神樹卻勸阻道：「別去了，蘇酥是九尾狐，不入輪迴，只有壽終正寢，死亡，便是終結，不會再有輪迴的。」

  方冷：「……」

  神樹倒是想騙方冷，但是，萬一方冷幾番奔波，才發現還是改不了這個結果，到時候恐怕會更加崩潰。

  但是，看到方冷一臉悲痛的樣子，神樹也終於還是不忍心了。

  一團綠光在樹洞內凝聚著，方冷也出神地看著這一團綠光，許久之後，一顆黑不溜秋看起來形狀也很不規則的像是小石頭一樣的東西出現在了方冷眼前。

  「你如果真的放不下蘇酥，就不要去做那些無用功了，拿著這個，也許會有用。」

  「這是什麼？」

  方冷將之接到了手裡，用神眼看了一下。

  【希望的種子·限定秘寶】

  【唯一被動：當希望的種子發芽，你可以實現一個願望】

  「這是希望的種子。」

  神樹解釋道：「我原本就是一棵希望之樹，因為特別的原因，才成為了輪迴神樹。但這顆凝聚著我萬年法力的種子，依然有用。」

  方冷當然相信神樹說的，因為他已經通過神眼驗證過了。

  「什麼願望都可以實現嗎？包括，讓蘇酥活過來？」

  「當然，這是希望的力量。」

  神樹虛影已經消散了，大概是凝聚出希望的種子，已經疲憊不堪了，但她的聲音還是傳入了方冷的耳朵。

  只有神樹自己知道，她是擔心自己只是虛影也會讓方冷看穿。

  這是謊言。

  種子是真的種子，但是，想要發芽卻沒那麼簡單。而且，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

  希望的力量，也是在天道能做到的情況下完成願望，而起死回生，是天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毀滅的東西無法復原，這是基本的規則。

  但是，神樹選擇了欺騙方冷。

  「這個要怎麼做它才會發芽？」

  「看緣分。你把它帶在身上，當希望有機會實現的時候，它就會發芽的。」

  從頭到尾，這都是謊言。

  因為，這顆凝聚了它萬年法力的種子，也只有經過一萬年的時間洗禮，才有機會發芽。

  而一萬年後，方冷要不就是死了，或者，一萬年，足夠讓方冷忘記一切了。

  時間會撫平一切的傷口。

  神樹在心裡嘆了口氣，忽然想到，她這種做法，豈不是和蘇酥一樣，為了某種善意的目的撒謊，一旦謊言揭穿的時刻，謊言帶來的傷害也會存在吧！

  但是，神樹也別無選擇了。

  方冷鄭重地將神樹的種子收起來了。

  而且，是納入了自己的丹田。

  「你可以離開這裡去尋找希望生長的土壤了。」

  神樹下了逐客令，而方冷卻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蘇酥和蘇阿九，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