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人間

  黑無常是可以不吃飯，方冷也到了可以餐風飲露的境界了，但是，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怎能因為修仙就改變呢？

  再說了，你看刑戰那個吃貨，明明可以不吃，吃的卻比誰都多！

  不過，這時候黑無常在意的，就不是吃不吃飯的問題了，她思考的是人生。

  說的很有道理，方冷也就沒有反駁，只是把嘴裡的烤魚咽下去之後，道：「這兩條魚被吃，是因為他們不夠強大，如果是兩條大鯊魚，那今晚，我們吃的就是烤鯊魚了。」

  黑無常：「……」

  她還以為方冷會說，只要變的強大就可以不被吃了呢……

  結果，方冷拐了個彎，讓黑無常不知道說什麼好，感覺怪怪的。

  方冷又快速啃了幾口烤魚，接著道：「你今天看到人吃魚，或許會覺得魚很可憐，來日看到妖吃人，便覺得人可憐，再看到妖被人殺，或許會覺得妖慘，那麼你想想，你作為殺手殺了那麼多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黑無常：「？？？」

  為什麼方冷的思維總是會拐個彎？

  每次她順著方冷的話去思考的時候，方冷總是讓她猝不及防。

  在黑無常懵逼的時候，方冷就把整條烤魚都吃完了，兵貴神速。

  雖然很理解黑無常在這時候會有點小情緒，但吃東西這件事情是不能退讓的。

  「終生皆苦，所以你說的沒錯，今天我們吃了兩條魚，明天或許我們就會像是這兩條魚一樣，被別人弄死，只是，你現在何必去為未來有可能發生的壞事去煩惱呢？還不如好好享受一下現在，畢竟，可能明天過後，你連烤魚都吃不到了。」

  黑無常：「……」

  你這，真的是在安慰人？

  說來也奇怪，聽方冷這麼一頓胡說八道之後，黑無常的情緒反倒沒有那麼低落了，她大口大口地把烤魚吃完了，而方冷這會，便躺在了沙灘上，活像一隻仰望星空的鹹魚。

  黑無常把火滅了，也像方冷一樣，躺著看天，就在距離方冷不遠的地方。

  「這片星空，好美，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美的夜空。」

  黑無常不禁感嘆了一句，這漫天星河，絢爛多姿，看著，便讓人嚮往。

  「這片星空始終是一樣的，不一樣的，只是你的心情而已。」

  黑無常沒有理會方冷的話，過了一會才忽然道：「吶，明天，我們真的能活下來麼？」

  「不一定。」

  方冷現在就開始說大實話了，已經沒有說善意的謊言的必要了。

  「我和妹妹，只不過是閻王安排伺候你的女僕，原本，我們早就該死了的，所以，你讓我和妹妹去死都可以，為什麼，你會願意為了我們來冒險呢？」

  黑無常轉過身子，看著方冷的側臉說道。

  方冷也嘆了口氣，道：「這大概就是誰也無法逃出的真香定律吧！」

  「哈？」

  黑無常一臉茫然，根本不明白方冷什麼意思。方冷看著星空，心情也很是複雜，自從進入了遊戲，他有多久沒有和人這樣聊天了？

  也許，這片星空以後真的看不到了。

  方冷嘆了口氣，道：「我的父親母親，都是很偉大的人，他們為了保護別人，犧牲了自己，所以……」

  「所以你以他們為榜樣麼？」

  方冷搖頭：「我以他們為誡，要做一個好人，但前提是保護自己的安全。」

  黑無常一臉懵逼，誒，這和我想像中的良好形象不符啊！

  方冷卻接著道：「只是，我好像沒有想像中那麼冷酷無情，我現在依然很怕死，只是，有些事情卻是必須要去做的，我沒法坐視我在意的人因我而死。」

  方冷不是不怕死，論求生欲，方冷自信可以排前幾，只是，他做不到無情無義而已，良心是會痛的。

  黑無常的眼睛仿佛在放著光，忽然問道：「那，如果被劫走的人是我，你也會來救我麼？」

  「那當然……不會啊！」

  方冷皮了一下，黑無常卻當真了，她面色一變，幽怨地道：「你果然更喜歡妹妹。」

  方冷聽著她這委屈巴巴的聲音，不禁笑道：「別委屈了，你就不能想自己點好啊！」

  方冷也是醉了，他不是在救人，就是在救人的路上。

  「你欺負我！」

  黑無常這才知道方冷剛才是在跟她開玩笑的，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卻跟方冷撒了個嬌，當然，撒嬌的人自己沒察覺自己是在撒嬌。

  「說起來，你是第一個這樣對我們姐妹的人呢。」

  黑無常把手墊在自己側臉，目光炯炯地看著方冷，方冷那張之前被她評價為「平平無奇」的臉，現在好像也變帥了很多，黑無常好想把這張臉一直印在自己的心裡。

  「怎麼說，第一次把你們當女僕麼？」

  方冷轉過頭，便被黑無常的眼神嚇到了，怎麼感覺黑無常像是要吃了他？

  「我和妹妹，對父母已經沒什麼印象了，只記得我們五歲便流亡街頭，當乞丐，有時餓極了，也會當小偷。我現在還記得那時候是有丐幫的，我和妹妹乞討到的食物，都會被搶走一大半，每到冬天，我都擔心妹妹會不會凍死。」

  黑無常忽然說起了自己的故事，方冷只聽她說了個開頭，便想像到了當時的畫面，兩個可憐兮兮的小女孩，沿街乞討，冬天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這畫面，只是想一想，便讓人覺得難過，黑無常卻是接著道：「因為我們小，偷東西有時候不會挨打，但不是每個人都心善，特別是對乞丐，小偷，這種卑賤的人，人們不會有太多的容忍。」

  「七歲那年，我偷了一個貴人的錢袋，那人便讓人打死我，是妹妹擋在了我身上，挨了幾腳。但是妹妹卻被打得吐血。打人的人心軟了，沒有再下手，還悄悄丟了個碎銀子給我們。這碎銀子，是給妹妹治傷的，只是，當時丐幫帶著我們的人，看到了這碎銀子，便搶了過去，不管我怎麼哀求，都沒有還給我。」

  方冷：「……」

  他聽不得這種故事，聽了心情就會抑鬱，黑無常卻忽然笑道：「這些事情，我從來都沒有跟別人說過呢，因為，你是特別的。」

  方冷：「……」

  他這是被撩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