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異志錄》
2023-11-17 00:09:18 作者: 衡庭清
她自然沒有理這位林公子,只是心下有些疑惑,她可是記得自己如今的扮相可是一位中年猥瑣男子,這人是如何做到笑得如此.甜美的。
她將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去,專心觀察這花柳樓難得一見的大婚現場。
來的途中,便聽聞了這傳遍王朝的新娘傳言,據說這一個月內,王朝無數新人在大婚之日,新娘不翼而飛。而且在此當頭,花柳樓四絕之一的花林要成婚的消息又轟動了全城,青樓嫁人的例子本就特殊,更何況是這四絕美人之一,再加上最近流言四起,正是人心惶惶之時。
這下,幾乎全城的人都十分關注這場大婚,原本因著這新娘消失一案,全城再無喜事,此時的花柳樓成了全城的焦點。
「你說,這次的新娘還會如同傳聞中那般」
那人話還沒說完,一個人便打斷了他的話,低聲道:「噓~,這種話還是少說的好。」
「這不是全城的人都知曉的事麼,我說一兩句又如何。」
「那你可能不知曉,這一次娶那花柳樓的人是誰?這種話若是被那魔頭聽見了,定要你好看,更何況,今日還是他的大喜之日。」
「魔頭?難道是那位.」
「自然是那位松松閣的白魔。」他的聲音明顯壓低了些。
而原本只是聽一聽牆角的禿頭中年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
松松閣?白魔?
就在蘇清思考的時間裡,那位張公子已經悄然來到她這邊,似是十分相熟的坐下,細細的看著她的臉,仿佛在看一件做工精美的藝術品,眼裡帶著賞識,兩隻眼睛亮晶晶的望著。
「你這,靠我這麼近作什麼?」
「你,很香。」
這位張公子的臉再次靠近蘇清,眼裡帶著真摯,明明是很莫名其妙的話卻讓人心尖一動。
蘇清頓時眉頭一挑,伸手推開那近在咫尺的臉。
這個林公子,私自出來風流就算了,竟然還對她這位文弱書生起了什麼歹意,簡直是令人髮指。
蘇清心道:若是以後外出再遇見這位林公子,必定要繞道而行,不然以她的美貌和才華,她可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但此時的蘇清似乎忽略了她如今的裝扮,明明是一副猥瑣又醜陋的禿頭中年男子,而非那文弱書生。
「我與公子並不相熟。」蘇清淡淡道。
「是麼。」張公子托著腮,眼睛上下打量著面前的男人,然後淡定自若的一語驚四座:「可,公子身上的味道,與我那未過門的夫人一樣甜。」
他的聲音雖不大,但因著這張公子本是走到哪裡哪裡便會自動吸引目光的體質,更何況以著蘇清此時猥瑣的模樣,所以這話成功被一小部分人聽了去,便是一陣唏噓之聲。
就連那坐在一旁的小小聽了也有些目瞪口呆,滿臉寫著不可置信。
但,蘇清心裡卻想著某人屬實是狗鼻子,因為她聽懂了這位林公子言語裡的含義,也知曉自己的身份已經被這人識破。
那麼,即是如此,事情也簡單多了。
「那公子的夫人定然是一代絕色。」
聽著此話,張公子忽然笑了,眉眼彎彎,那雙眼直勾勾的望著蘇清,柔聲道:「嗯。」
這時,蘇清一變原先的冷淡,反而伸手一揪張公子的衣領,二人的距離一下變得貼近。
因著這突然的動作,眾人倒吸一口氣,而那張公子顯然也有些震驚。
她的嘴靠著他的耳朵,用只有她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緩緩道:「西北拐角順著數第三桌,紅色面紗,找人跟著。」
說完,蘇清便鬆開了他的領口,表情稀疏平常,還端起面前的茶水,慢慢品了起來。
這時,那位紫衣姑娘尋了過來,只瞧著她一來便親昵的挽著張公子,嬌嗔道:「張郎,你可讓奴家好找吶~」
男人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燕燕,你來了。」
「奴家一轉眼,張郎便不見了,真是讓燕燕不省心呢。」
「那我們回去我們的位置。」
「嗯。」
這邊因著張公子的離去又重新恢復了平靜,花柳樓依舊熱鬧異常。
蘇清輕聲喚道:「小小。」
小小眼睛看著遠方,似是不經意的回道:「嗯,蘇姑娘有何吩咐。」
「跟著林公子身旁的那位紫衣女子。」
「是。」
說完,她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位置,並未引起他人注意。
而蘇清再次看向那個特別的客人,那是一位年輕男子,臉上蒙著紅色的面紗,但讓她注意的可不是這面紗。那人從一進來便一直看著張公子身邊的紫衣姑娘,雖說紫衣姑娘確實為美人,但此地為青樓,這裡並不缺貌美的姑娘,普通客人來此地無非兩事:尋歡和作樂。
但這人一不飲酒,二不找美人作陪,反而一直盯著一人看,更是面帶紅紗,讓人不注意都難。
她朝那年輕男子身邊走去,如同某人般熟絡的坐在他的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自來熟道:「在下姓蘇,公子可以稱我為蘇兄。」
那位年輕男子沒有說話,只是將視線轉了過來,漆黑而又清澈的眼睛直直盯著這位素味平生的猥瑣男人,那如同小鹿般的清澈眼神里還帶著稚氣。
蘇清有些詫異,他從未在人的身上見過如此特別的眼睛。而且,她發現這人身上有股血腥氣,還混有藥草的氣味,想來這身上也許帶著傷,或者.
「這位兄台,這麼對人如此冷淡。」蘇清又湊近了些,現在幾乎快貼著這位神秘男子,他深深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有些興奮道:「不過你這身上的味道,我很熟悉哎。」
「我家是殺豬的,時常會聞到豬身上的血味,嘿嘿,你身上也有這個味道哎。」蘇清歪著頭,咧開他那一口黃牙,傻傻笑著。
此時某位被林公子安排監視的倒霉暗衛,臉上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
紅紗男子似是忍不住了般冷聲道:「離我遠點。」
蘇清卻似乎沒有感受到人家的嫌棄,反而一把抓住那纖細的手,眼裡儘是垂涎欲滴:「哎,你這手好白阿,跟我家萌萌一樣白。」
他的手指細嫩,掌心光滑,比他想像般還要白皙,這人定是嬌生慣養的貴人,這是蘇清摸完得出的結論。
令人奇怪的是,這人竟沒有立刻掙脫她的手。
他反而順勢直直望著蘇清,那雙眼睛似乎在這一剎那產生了變化,他帶著蠱惑的聲音在蘇清耳邊響起:「你困了。」
外面響起迎親的嗩吶聲,不一會熱鬧的迎親隊伍便來到這花柳樓門口,頓時整個花柳樓喧鬧了起來,眾人都想一睹這新人的風貌。
蘇清是被這喧鬧聲吵醒的,她揉了揉昏沉的頭,從自己的桌上醒來。
她怎麼睡著了,不對,她方才明明是在那紅紗男子身邊的,怎麼一下到這裡了,對了,紅紗男子!一時間蘇清竟不知那帶著面紗之人的行蹤,仿佛是掐好了時間般,再也尋不見這人的身影,頓時蘇清心道不妙。
黑色的馬上,男子一身喜服,臉上帶著銀色的面具看不清面貌,只瞧著他乾淨利索的下馬,揮了揮路上帶起的灰塵,徑直朝花柳樓里走去。
眾人原本一股腦準備一睹芳彩,但在卻在門檻前生生停住了腳步,不敢太過向前靠近。
他一步一步走,眾人一步一步退。
最後竟然讓這位新郎暢通無阻的來到花柳樓里。
這時,二樓傳來一陣尖叫,而蘇清剛好也在二樓,頓時切切實實的感受了那聲音的驚魂動魄,她頓時皺了皺眉,便起身朝傳來聲音的廂房走去。
門是打開的,四周窗戶緊閉,那位驚恐得蹲在地上的女子正閉著眼,遲遲不敢抬頭,鮮血流了一大灘,血量很多,這種血量足以導致死亡,他下意識望向那些緊閉的窗戶,血跡也噴在了上面,呈噴濺式,沒有軌跡。
他的視線被擺置在桌上的一塊完整的人皮吸引,它的完整度很高,幾乎完美無暇,乍一看仿佛是一位光溜裸露的女性人體,皮膚切割處還被細心的縫合了起來,原本應該在頭皮處的頭髮也被規整在桌角。
這情景連蘇清見了都深覺恐怖,這人到底是以一個什麼樣的心態做的事情,竟然如此嚴謹而又沒有一絲慌亂,四周散開的濃膩血味和那整整齊齊的人皮讓他忍不住有些作嘔。
她下意識轉頭看向別處,一個詭異的盒子引起了蘇清的注意,那盒子四角都溢出了血,侵染了木板。
以她的直覺來看,這裡頭裝的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是一個很大的盒子,足有半個人般大小,一接近便能聞到一濃郁的血腥味和股難聞的惡臭散開而來。
蘇清忍著噁心,出了這房間,並對著那位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的女子道:「你這姑娘倒是有趣,見了死人不僅不離開現場反而在這守著蹲著,似乎在等著我般。」
「怎麼,留著這,是還沒看夠?」
女子仿佛還有些愣神,然後似是回過神來般拔腿就跑出了門外,一陣嘔吐。
當然,以蘇清這般注意影響的人,自是不會像那個女子般不顧形象,她不過是皺了皺眉,壓下心中的噁心,對著一旁趕來的小廝吩咐道:「你,過來處理一下」
蘇清話剛落,一樓便傳來新娘失蹤的消息,因著這句話,整個花柳樓一下子炸開了鍋,無數人竊竊私語,更有甚者竟手舞足蹈起來,繪聲繪色的講起近來的新娘失蹤案,這下無論是聽說過的還是沒聽說過的,臉上都帶著唏噓之意,心道定要告誡自己的親戚這段時間萬不能做喜事。
蘇清聽完,心裡咯噔一下,無論是阿辭的神秘消失案,新娘失蹤案,還是這剛剛發生的剝皮殺人案,這一樁樁一件件,一環套著一環,她很難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
但現在她完全不知曉,這一切的聯繫是什麼。而且她明明讓小小跟著那位紫衣姑娘了,為什麼原本鮮活的生命成了冰冷的屍體,還有跟著她的小小去哪了?她不過是睡了一覺,究竟錯過了些什麼。
蘇清有些懊惱。
還有那個帶著紅紗的神秘人到底有什麼目的,若是他沒猜錯,他中的便是紅月族獨有的幻術之瞳,能如此之快的讓他入睡,想來這個神秘人在紅月族裡的地位不俗。
這普天之下,民間奇怪的傳說有很多,但其中也不乏一些真實,也存在著一些不為外人道的神秘族群,年少時他就曾在《異志錄》里看過這些不同尋常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