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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自知

2023-11-17 00:09:18 作者: 衡庭清
  要說無聊的話,蘇清倒是不覺得,因為她可以練劍。

  她尤其鍾愛劍術,且這劍術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這對她來說,已經不僅僅是熱愛那麼簡單了。

  要說君哲這人,看起來仙氣飄飄的,像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但這位「仙人」卻是幾個人中,唯一做飯的人。

  其實蘇清也會做菜,但她懶得做,一般都是看著花辭和君哲在小廚房裡忙活,她坐享其成就好了,當然了,有時候她也會動手幫忙,但前提是她當天的興致很好。

  時不時的,君顏至會提著一些吃食來這裡看蘇清。

  能看得出來,君顏至這人很忙,但他確實一得了空閒,就會來這裡瞧一瞧蘇清,而大多時候他都是只待了一小會。

  就當蘇清以為她的人生就要如此悠閒的過過去時。

  君言至又來了,但這次的他,面上十分凝重,從前他從未跟蘇清說過朝廷的政事,一般也就是說些朝廷官員的八卦,多是桃色消息,但這次他破天荒的說起來朝政上的事。

  因為,這片土地要開始打仗了。

  北盟聯合大梁一起出兵,似乎奪東離之心,愈發劇烈。

  不用多久,這東離將會成為一個是非之地。

  弓著腰的消瘦中年人微喘了一口,停在宮殿的門口:「陛下,軍情急報。」

  宮殿裡正歌舞昇平,中年人的聲音不大,卻是清晰的傳進了裡面正坐在正中央的一位面色平淡的男人耳中。

  而其他人確實就像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

  坐在殿中的男人皺了皺眉頭,將手中的酒杯放下,對著下方殿中的人揮了揮手。

  殿中的人停了下來,樂聲也是戛然而止。

  樂師和舞姬們慌忙站起來行禮退下。

  片刻,宮殿中除了男人,和站在門外的中年人,已經是空無一人。

  男人重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何事?」

  中年人躬身走進了大殿,走到老人的面前,遞上了一份竹簡。

  男人將酒一飲而盡,拿過竹簡,翻了開來。

  看著竹簡上面的文字,原本平淡地神情慢慢地變得興奮了起來。

  良久,老人合上了竹簡。

  「大梁,換將了。」

  中年人心中一驚,但是立刻識趣的把頭低得更低了一些,沒有去回話。

  有時候,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也是罪。

  要殺頭的罪。

  「抬起頭來吧。」男人不屑地冷視了一眼下面的中年人。

  「把這個,給君顏府里送去,讓他來見朕。」

  「是。」

  ————————————

  君顏府

  蘇清受君顏至的邀約來了這邊小住了幾日,只是現在的她,稍稍做了些裝扮,起碼沈玉不可能認得出來她。

  下雪的天氣,有些冷。

  但是對於蘇清來說,也只是有一些冷而已。

  蘇清抱著一把劍靠在落雪的院牆上,身上披著一件不算厚的青色長袍,肩上披著一件披風。

  透過院牆,看著銀裝素裹的東離。

  不知不覺,卻是已經過去了半年。

  這半年她雖然都深居簡出,甚至不知道外面已經如何,但是卻同樣感覺過得分外真實。

  手中抱著的劍鞘冰冷。

  有點恍若隔世。

  這是她現在的感覺。

  她好形象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雪景,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要多了些,也不知今年的東離,是否還會存在。

  東離的雪不大,但是乾冷,落在哪,就化不開,直到凝成一片霜白。

  「姑娘,你呆在上面幹什麼呀,小心別摔了。」小丫鬟的聲音在院牆下面響起。

  蘇清向下看去,看著雪中的小丫鬟,幾片雪花落在她的肩頭髮鬢。

  嘴角露出了一絲淡笑,蘇清翻下了牆頭。

  幾米高的牆卻是對於她來說沒有已經沒有了什麼阻礙。

  落在正嘟著嘴的小丫鬟面前。

  伸出手,摘下了她頭髮上的一片白雪。

  「姑娘,你,你幹什麼?」

  小丫鬟被蘇清突然的動作弄得一陣不好意思。

  看著近在咫尺的蘇清,小丫鬟的眼神又是一陣發愣。

  這位姑娘,生的真是俊俏。

  蘇清拍了拍她的頭,看著她單薄的衣服,笑著解下了自己的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

  「你可不像我們這種粗人,穿這麼少也不怕著涼。」

  「姑娘才不是粗人,我見過好多人,都沒姑娘聰明。」

  「噗呲。」蘇清笑出了聲。

  回頭看著半空中的飛雪。

  「東離的雪下的真早。」

  「往年還要更早一些呢,十一月初就開始下了。」小丫鬟看著蘇清看著雪天,好像是有者什麼心事。

  「是嗎。」蘇清不知為何突然笑著說道:「我們那邊,一年都不見得能下一次雪。每次下雪的時候,好多人都會出來看。」

  「姑娘······」小丫鬟側過頭,看著蘇清。

  姑娘這是想家了嗎?

  「姑娘,姑娘的家在哪?」

  蘇清仰著頭,飛雪漫天,乾冷的細雪散開,似輕歌曼舞,將東離蒙上了一層薄紗。

  良久,她回過了頭。

  「雪太大了,看不見了。」

  說著,看向小丫鬟,笑了笑:「小丫頭,我想舞劍,你想看嗎?」

  「好啊。」小丫鬟開心地說道。

  姑娘舞的劍,最是好看了。

  「森。」

  如一道秋水,劍光亮起,飛雪四散,微寒的劍鋒沾上雪,凝上了一層薄霜,劍柄冰涼。

  雪中,劍光明暗,忽而似被淹沒,忽而又似曇花乍現。

  人影翩翩,帶著幾分孤獨,又有幾分縹緲。

  讓人擔心她就像是這雪一樣,一碰,便是消融。

  「嗡。」

  長劍發出一聲嗡鳴,劍尖點住了一片雪花。

  剎那,卻似被定格。

  隨後,劍起,劍舞半涼。

  蘇清住的房間院中有一顆老樹,不知是什麼品種,長得高大。

  十一月的時間,樹上的葉子已經落得幾乎乾淨。

  只剩下零散的枯葉,還在寒風中搖曳。

  最終,一片枯葉支撐不住,在風中落了下來。

  枯黃的葉片悠然落下。

  蘇清的劍也收入鞘中。

  府邸的大門被打開。

  君顏至抖了抖肩上的雪,將披風解下。

  一旁的管家老連已經早早地站在那裡,接過了披風。

  蘇清正坐在廳中喝茶,這段時間暫且藉助在君顏至的府中。

  看到君顏至走了進來,抬了抬眼睛。

  「這一大早,就召你去見皇帝,所謂何事啊?」蘇清的聲音淡淡,隨意地問道。

  說完,淺飲了一口手中的溫茶。

  乾冷的日子,溫茶的入喉,總能升上些暖意。

  君顏至沒有急著回答,他的臉色有些無奈,在蘇清面前的軟塌上坐了下來。

  「大梁換將了。」

  蘇清放下茶:「梁急了,此戰顯敗。你怎麼看?」

  「梁必敗,如何敗而已。」君顏至給自己添了一杯茶。

  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那為何如此?」

  蘇清看著君顏至。

  君顏至皺著眉頭:「我,此番想讓你一起,你的劍術和上陣經驗都不輸朝上任何老將。」

  ······

  廳中安靜。

  半響,蘇清上下不接的突然說道。

  「你在朝廷待了,有半年了吧?」

  「是啊,已有半載。」

  「那你當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的人。」

  君顏至知曉蘇清話中的他是何人。

  ···

  轉頭看向著外面的雪,君顏至微微頷首:「自知。」

  「我們的這位陛下,生性淡薄,好靜惡為,不喜殺伐。於這亂世家破流離,失所無歸,想來是惡極了這戰事。」

  君顏至說到此處,沒有繼續說下去。

  蘇清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君顏至的話。

  「皇帝不喜戰事,你當明白,如此心境的人,並不適合知道國家,如此心性,不夠艱難。」

  說著,蘇清微嘆:「我不喜他,你應該知曉。」

  君顏至靜坐不言,良久,才說道:「但,若此戰有你,東離將會增大機率。」

  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大義,君顏至覺著蘇清會有些動搖。

  蘇清若是無甚天賦也就罷了,君顏至自不會如此為難,可,蘇清是個難得的人才。

  平常人對於蘇清來說,太過屈才了。

  但人家似乎也並不把這些放在心上。

  「入朝。」淡淡的複述了一遍:「如此,必不可能。」

  廳中再無聲音。

  雪已經停了,院中堆積著白雪。

  風還有一些的大,微微吹起蘇清的衣角。

  她的樣子看起來有一些無奈。

  蘇清要跟君顏至比劍。

  這副場景是很難得的,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懸念的,因為蘇清的劍術遠遠在君顏至之上。

  但因著君顏至說了如此一句:「跟我比一場,就用劍術,若是贏了,你跟我一起上戰場,如何?」

  蘇清同意了。

  所以才有了這麼一場。

  便是單說劍術,也是夠甩君顏至幾條街的。

  和這種人比劍,就沒必要抱著比試的心態,而是抱著對決的覺悟。

  不然,連出劍的機會都沒有。

  君顏至深知這一點。

  一瞬間,青鋒出鞘。

  蘇清的這一劍,快若飛光過隙。

  只是一個眨眼,就已經刺到了君顏至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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