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初九
2023-11-17 00:09:18 作者: 衡庭清
在那蘇清的詩之後,他們確實已經無顏再說什麼吟詩作賦。
那詩,卻是用情至深。
高台上,那小亭之中,淺淺姑娘的聲音遲遲沒有傳來。
此時的她,正呆坐在亭中。
從半開著的那窗中吹來的風依舊帶著涼意。
她沒想到會在這詩會上聽到這樣的詩。
她也曾從未想過,那窗邊的枯坐的公子,望冬似春。
才子好名,而那公子卻是將自己的名聲如何忘了個乾淨,為她這樣一個風塵女子動情。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但隨後,發出一聲苦笑。
笑聲之中的苦楚卻如同飲了一壇苦酒。
這公子如此作詩,卻是叫世人如何看他。
但便是用了情又如何,在這花月樓,兩人之間的緣分也就只能盡於朝夕而已。
根本就不值得。
想到這,淺淺抬起頭,再看向那蘇清的時候,眼中帶著落寞地歉意。
那蘇清坐在那,酒杯端在嘴邊,神色悵然。
想來,他也是明白的。
良久,淺淺的聲音從亭中傳來。
「確實是一首極美的詩,今日詩會,便到此為止的罷······蘇清,今夜,淺淺會在此處等你來。」
淺淺說完,便離開了。
詩會結束的草草,但是沒有人覺得掃興。
一書生拍了拍身子,站了起來。
今日雖然沒有得到淺淺姑娘的垂青,但是能聽得那樣可以流芳百年的詩句和佳話,也是一樁幸事。
可惜那蘇清和淺淺姑娘。
兩人之間的身份,也是註定了兩人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遙遙看去,那蘇清依舊呆坐在窗邊。
書生嘆了口氣,可憐書生,可憐佳人。
搖著頭,走出了門。
離席的人大多都帶著這樣的想法,有些人,本想著結交蘇清一番,可看到蘇清的樣子,實在不忍打擾,只得默默離開。
一臉懵逼地看向柳柳,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兄弟,這是?」
誰知柳柳看著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為兄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小兄弟,你不顧名聲,如此向淺淺姑娘表述情懷,日後在這北盟的文人中,又是如何自處?」
說著悠悠一嘆,慢慢地說著:「你這般文采,想來也是世間少有了,與你相識為兄有幸。本當請你大醉一番。」
「可惜為兄不得勢,若是為兄能做主,定成全你和淺淺姑娘,只怪如今。」
???
蘇清的眼角一抽,我說,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
可柳柳再說不出什麼,拿起身前的酒,一飲而盡。
看著空蕩蕩地酒壺,悵然若失。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當便是個如此意思吧。
看向蘇清,結識如此妙人,卻也是不虛此行了。
扯嘴一笑:「小兄弟,為兄本名叫做蘇雲柳,日後若是有需,盡可去城中的公子府找我。」
「不是·······」蘇清還想說什麼。
卻被蘇雲柳輕輕揮手打斷:「小兄弟,世道如此,放手也好。」
說罷,起身慢慢走開,一副看破了紅塵的模樣。
只留下蘇清一人在這風中凌亂。
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後蘇清卻不知,這位蘇雲柳,小名柳柳,是東離鎮國公的胞弟,也就是她的小叔叔。
之後當二人再次相見,便會知曉這世間緣分之奇妙,似乎每個人的氣運都是冥冥註定的。
天色漸晚,冬天的夜晚總帶著讓人不太舒服的寒風。
這下,蘇清算是被淺淺看上了眼。
畢竟平心而論,誰的詩都沒有蘇清寫得好,其中流露的情感,更是那些人無所企及。
但就算這詩詞驚天動地,也要人家淺淺姑娘點頭才行。
眾目睽睽之下,淺淺向蘇清走來。
她沒有說話,但那眼神裡帶著的,卻讓人知曉,此次,他們輸了。
這位名動北盟的淺淺姑娘,算是成了這位名不經傳的小兄弟身上了。
在沒人注意的地方,花未的眼神有些變化了,她悄然改變了自己的位置,擋住了那些人看向蘇清戲謔的眼神。
「阿未,不要緊的,我能應付。」蘇清自然也感受到了花未的動作,她明白她的用意。
其實就算蘇清說了什麼不入流的詩,這位淺淺姑娘也會堅定的選擇她。
這件事從頭到尾,蘇清都有計劃在裡面。
她就是要這樣高調的見淺淺,再說了,這位姑娘原就是南族的人,自然今日無論是遇見誰,只要瞧見了她這個南族族長,也是要選擇她的。
花月樓某處房間。
當確定了房間外沒有人竊,聽,且整個房間沒有什麼閒雜人等後,淺淺這才問道:
「族長大人今日來找淺淺,可是有什麼事?」
蘇清先是看了花未一眼,然後回道:「你可知曉尚昭儀前些日子死了。」
這下,就連淺淺也看向了花未,那眼神裡帶著一絲擔憂。
「這件事,淺淺是知道的。」
「我已經追查這件事很久了,今日來這裡找你,是想要向你打聽一人物。」
「嗯,族長請說。」
「你可知記得花月樓賞月初九,發生了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
當蘇清一提到初九那天,淺淺便開始回憶。
不同尋常的事情麼。
「初九那天我記得我跟往常一樣,倒是沒有發現什麼不同尋常事情,不知族長所說的指的是哪個方面?「
蘇清倒是沒有想到,淺淺會如此回答。
她幾乎調查了整整一個月,得到的消息很有限,但有一點,這個花月樓定然有著貓膩。
君哲動用了他能力,得到了一個值得深究的消息。
當初花辭的死的當天,皇后宮裡悄悄逃出去了一個人。
哪個人在宮裡沒有名策,可以肯定的是,這人不是宮中人物,至於為何要來皇后宮裡,無人知曉。
探查得出,那人直接去了花月樓,當時他身上有傷,自這麼一進,便再未從花月樓出來過。
君哲猜測,這人要麼就是謀害尚昭儀的主要參與者,要麼就是目擊者。
因著這人身上的傷,情況便偏向後者一些。
不過若是後者,那這件事就更加複雜了,因那人還有一個目的不為人所知,那便是為何會出現在皇后宮裡,他想做什麼,沒人知曉。
如今的突破點,就是花月樓。
蘇清將這件事說給淺淺聽後,只瞧她皺了皺眉,因著她確實是沒有想起來那天有什麼特別之處。
這一點,蘇清也看出來。
「淺淺,你好生想一想,雖然事情一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但既然是謀劃出來的,就一定有他的破綻之處,更何況是在這花月樓耳目眾多的地方,要想不知鬼不覺將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藏起來,可沒有那麼容易。
除非」蘇清頓了一會,緩緩道:「他本就是你們這的人,無論是什麼,他都一定跟花月樓的人相識。」
「淺淺,我想知道,初九這日,你們花月樓有什麼新來的人物,或者在初九之前有人離開了花月樓,到了初九後才回來。」花未開了口。
這下淺淺看向花未,先說了聲:「花辭姑娘,關於尚昭儀的事情,你也不要太過悲傷了,世間總有一些事情無法預料,這件事情我雖不太清楚,但我會調查清楚,一定給姑娘一個想要的答覆。」
「多謝。」
花未聽著淺淺喚她為花辭,一時之間還有些恍惚。
所以,往後她都要用姐姐的身份活著了。
原本關於這件事情,最難受的就是她花未,只因花辭原本不用死的,若是沒有兩人互換身份這一出,死去的不會是花辭,而是她花未。
從某種方面來說,她才是害死花辭真正的緣由,花辭只是替她死了。
在這雙重的打擊下,花未心中更是不知承受了多少,關於這一點,蘇清比旁人看得更加清楚。
恐怕這件事,會在她的心中永存,且無法消散。
所以,今日是不會在這花月樓得到什麼想要的消息了,這是蘇清和花未心中都知曉的結果。
想來淺淺在花月樓雖然身份不同,但也正因為身份比之其他女子更加高貴,自然就不能完全清楚整座花月樓里,那些細小的事情。
這時,淺淺似是想起了什麼,眸子裡有些驚訝,甚至是不可置信。
「等等,我想起來了,但這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你便只管說,正巧今日在外人瞧來,是你我良宵,斷沒有現在就走的道理。」
「族長打擾,花辭姑娘,你們可知道北盟花月樓的樓主?」
「小魚娘子,這北盟喜好花柳之地的公子貴族,自然是對這名字如雷貫耳。」
蘇清雖不知淺淺忽然提起這位小魚娘子作甚,但既然她提起了,自然是有她的理由的,她忽然提起這個名字,想來那位從皇后宮裡逃出來的人,跟這位小魚娘子有關了。
「小魚娘子很少來花月樓,但初九那天,她帶來了一位公子,我也只是遠遠瞧了一眼,聽樓中姑娘說,那位是她男人,但,我卻無意中聽過小魚對那位公子的稱呼。
她分明喚的是主上,當時我只是認為這事情不是我能隨意評定的,便埋在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