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戰場
2023-11-17 00:09:18 作者: 衡庭清
莫不是這北盟真的無人可用?花未心想那可未必。
且不說百里家世代為將,朝中那些個統領,這哪一個不比蘇清一個毫無帶兵經驗的女子合適。
這其中定然有蘇遲的心思。
雖然花未如今不明白,但既然聖旨已下,明日蘇清就要走了。
此行會如何,花未不知曉。
但要說不擔心,那定然是假的,她甚至還想離開這深宮,隨著她一同上戰場,這個念頭如同蕎麥一時之間瘋長在她的心間。
「阿未,你這些日子待在這後宮,可還好?」
蘇清看著花未,語氣有些擔憂。
她總覺著花未比之前還要瘦了些,臉色也不好,方才見她站在華沐宮外,竟有種要被這蕭瑟的風,吹折斷的感覺。
這種樣子的花未,蘇清從來沒有見過,如今見著只覺得有些心酸。
「沒什麼好不好的,只是不能出去罷了,仔細想想,我這副身子似乎也做不了什麼,素日裡都待在殿裡,倒也不缺吃穿,蘇遲這人對我還算是好。」花未如此回道。
「你沒去看太醫?」
「我的身子自己清楚得很,就算去瞧了,想來也就是如此,不好不壞的,也沒什麼。」
「這些日子不見,你整個人消極了許多。」蘇清這話說的是實話。
花辭一直沒有說話,她只是看著自己這個妹妹,心中也有些難受。
她的這位妹妹,原本性子就有些淡淡的,如今倒是好了,直接成了這副樣子,活不活死不死的,身子還弄成這樣。
「若是你這一次帶我一起去洛城,看了看這外頭的世界,我興許就不是這樣了,至於消極什麼的,興許是我在這深宮裡無聊久了,就成了這副樣子。」花未一臉的漫不經心,似乎方才的話只是一個笑話。
花辭如此一聽,心中便生出了一個念頭。
「花未,你若是真想出去看看,我可以跟你互換身份,左右我們也長得一樣,再加上我了解你就如同了解我自己一樣,如此也沒人能認出來,但你不能去洛城,就憑你現在這樣弱的身子,就算你自己不在意,也回拖累族長,你明白麼。」
花未似乎沒有想到,她只不過是隨口一說。
她的這位姐姐竟然真的想著為她爭這一次機會,平日裡,蘇遲從未允許過蘇清和花辭來見她,像今日這種機會,想來若是錯過了,興許這之後便再也沒有了。
「姐姐,你要明白,這深宮的日子與尋常不同,更不是你能待得住的地方。」
「你不用說太多,你若是願意,便說個準話,原本你成了如今這個樣子,也有我一份責任,借著這個機會,跟你換一下也算是多多少少彌補了些。」
「姐姐,你要想清楚,你我若是這麼換了,壓根就沒有什麼機會可以換回來,蘇遲的秉性你不知,我可清楚得很,她不會再讓你和阿清來宮裡的,除非」
花未忽的想起了什麼,卻沒有說完。
「阿未,你自己也清楚,若是無緣無故的,沒有陛下的手諭,我身為國師自然是不能來後宮瞧你,但若是我有功在身,自然能提出某些要求,這些要求里,我也可以提個來後宮見你的。」
「不管這些,花未,我只想問你,你想不想出去,能不能換回身份這件事你不用操心,這種事情自有我們來解決,你只需告訴我,你想不想出去。」
花未愣住了,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過了一會,她才緩緩道出了個答案:「我自然是想的,但很多事情並不是想,就能完成的。「
「行了,既然你想,那我作為姐姐,必然就會幫你這麼一次。」
自此,花未成了花辭,作為蘇清的貼身侍女一同去了洛城。
同行的還有君哲和那個叫小溪的。
洛城
洛城的雪很乾燥,漫天得洋灑地落下,幾是幾柱香的時間,便是一地的雪白。毛絨鋪在地上凝不起來,原是燥冷的雪鬆軟得凍不上。
已經是一月多了,這恐怕是開春之前的最後一場雪。
蘇清坐在營中的石頭上。
北盟軍隊撤回營壘的時候,就開始下雪了。
雪來的很快,也很大,掩去了陽光,遮蔽了半空,只剩下漫天飛絮。
北盟的士氣可以說跌落到了一個谷底,如此優勢,他們卻是被打的一退再退。每個人的心裡都憋著一口氣,但是這最後的一戰,他們還是退了。
人困馬乏。
士兵們圍坐在一起,清了一片雪地,點起了營火,溫暖的火光碟機散了寒冷,所有人低垂著頭。
很多人的身上都多少帶著些傷,用破爛的布條一紮也就算是好了。
長劍橫靠在蘇清的腿上,牽著自己的披風,蘇清輕輕擦著上面的血跡。
血液被凍成了冰碴,血紅一片,隨著披風抹過,連著碎屑紛紛落下。
青色的披風也染上了一層血污。
東離派出的那位說不上有多麼深沉老練的計謀,但是在把控軍心這一條上,他無疑做得非常出色,聽說是叫余文,東離的人都喚他為恭王。
戰場上除非是有著絕對的武力優勢,或者必殺的計謀,否則,士氣高昂的軍隊就是有著絕對威懾力的戰力。
「國師大人。」一個士兵走了過來,手裡拿著熱騰騰的飯湯:「吃些東西吧。」
蘇清接過碗:「多謝。」
溫熱的熱氣被冷風吹散彌散在空氣里。
「難破。」君哲手裡拿著小溪呈上來的軍簡,淡淡地點頭。
雖然是他並不想想看到的結果,但是不得不說這個結果卻是最合理的。
那恭王,從一開始就打算長驅直入,根本沒打算循序漸進。
這一戰不可能會這麼簡單的結束。
這個恭王,當真是殺伐果斷。
君哲的眼中露出了幾分,又微微一嘆:「我軍戰損多少?」
小溪皺著眉頭:「一戰不到一個時辰,戰損卻是以破數百,場面混亂,具體難計。」
此次的交戰卻和之前的小規模接觸或者是那次攻營完全不同。
兩軍完全就是在全面交鋒,沒有高聳的營牆的阻隔,也沒有地形的限制,所以造成了最大面積的交鋒。
短短一個時辰,兩方的戰損都高達數百人。
算上這三日的交手,北盟損失的兵力已經接近兩千。
而東離的損失和北盟差不多,或許要更多一些,但不會多上很多。
剩下的軍士,依舊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君先生,之後怎麼辦?」小溪的臉色嚴峻,一場仗不能這麼拖著。
而此戰還必須大勝而歸才行。
「圍而不攻。」既然能想到這個最壞的結果,君哲自然已經安排了他的策略。
「東離的隨軍糧最多還能吃三天,三天之後不管他們吃什麼,絕對撐不了太久了。待東離突圍,我們便可以反客為主,到了那時便是軍心再凝固,也會動搖。」
君哲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眯起了眼睛。
「我們,圍。」
圍營,不算是非常高明的計策,但是在這樣的局勢下絕對會非常管用。
在對方完全斷糧的情況下,只要守住了,最後造成的結果也就是東離不攻自破。
東離被圍。
恭王回營之後的當天下午,北盟圍住了東離的營地,卻是紮營不攻。
兩軍的營地此時卻是只隔了一里不到,幾乎就是出了門就能和對面打聲招呼。
當然,沒有人會這麼做。
兩軍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相安無事度過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清晨,恭王居然就帶著東離傾巢而出。
東離開始幾乎永無止境的突圍。
北盟的防線無疑比他們要穩固無數倍,在習慣了東離瘋狂的攻勢後,生生穩固了下來,任由日夜交戰,也麼沒有打破固防。
兩軍的折損卻在這樣的消耗戰中越來越高。
待到東離被圍的第三日,東離徹底斷糧。
就在北盟都以為此戰將勝之際,東離竟不知從何忽然出現了一支強大的隊伍。
從北盟背後偷襲,雖說人數不多,卻格外強勢。
一群瘋子
無數的刀劍向北盟的士兵身上招呼了過來。
便是他們再怎麼精銳,便是他們身上的鎧甲在如何堅固,一時間也是死傷無數。
就在他們都要絕望的時候,那些人的攻勢卻緩了下來。
扭頭看去卻不是攻勢緩了,而是主要的攻勢轉變了方向。
帶隊的是一個女子,青色披風隨著疾馳的黑馬捲動,那一隊騎兵宛如一陣旋風在東離的隊伍中左突右進,將北盟的騎兵解救了出來。
「看什麼!重整勢態!」
那女子看向中軍的騎兵大吼了一聲便轉過身繼續。
一匹黑馬宛如無人之境,從人群的頭頂躍過,青袍扎眼,東離軍看著那青袍,一時間有些人也開始晃晃。
那女子有人見過,那一日攻營的時候,站在那個城頭上的人。
營牆不算寬,不少人都見過那個身影。
一騎當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