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您認識家父？

  但此次卻有些不順利，雖然最終還是到了地方，卻格外波折，不知是不是蘇清的錯覺，她總覺著似乎這天牢的守衛，比之之前來的那一次，要多了一些。

  因著是深夜，天牢裡面顯得格外安靜，只聽見一些細微的呼吸聲和彼伏的鼾聲。

  在接近那間牢房時，蘇清隱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這股味道，在她隨著君哲二人來到牢房正門前，顯得愈加濃烈。

  莫不是有人受傷了？

  她抬頭望向那牢房，透著縫隙，看到了一個人。

  她沒有看清，但可以確認的是，這人定然不是於絮，更不是什麼年輕男子，看身形可以判定，這人是位老者。

  蘇清明白，這人想來就是君哲所說的那位強者了。

  因著牢獄裡的光線很弱，她也沒能看清那人的相貌。

  但，似乎那人卻認出了她。

  「你這個小丫頭，老夫說過，我們會再見的，當時你不信，現在見了我，可還覺著我是唬人的？」

  那聲音威嚴中又不失蒼勁，雖然乍一聽聲音很飄，卻有股力量。

  蘇清不知自己如今該說什麼，因為她壓根就沒見過這位老者，更別說談什麼有的沒的了，想到此處，她不由看向了君哲，眼神似乎說明了一切。

  「老先生，她已經失憶，記不得你口中所言的過去，這牢房裡不好細細談事，小生今日便是請您離開這天牢，幫我們君山一次。」

  「離開？」那老者聽到這話，笑了。

  只是這笑多多少少有些別的意味。

  「老夫若想離開，早在數年前便離開了，可既然待在這裡，便是老夫的選擇，當年老夫便跟這小妮子說清楚了，你們君山莫不要胡攪蠻纏。」

  老者談到此處，似乎還有些氣憤。

  蘇清只聽了這麼一小會，便知曉這件事八成是談不攏了。

  便轉了個話頭道：「我方才聞見你這房裡，有股血腥味，莫不是老先生受了傷？」

  「你丫頭，往年總老頭老頭的喚我，如今換了一個稱呼，倒讓老夫有些不習慣了。」

  那老者一跟蘇清說話，便溫和了許多，深知很多話里倒顯得有些親昵，這跟對待君哲是完全不同的。

  「不過你這倒是擔心錯了人，這屋裡還有一位年輕人，他命不好，今日受了很多苦，你聞到的血腥味，便是他身上的。」

  蘇清明白，這老者嘴裡說的人是於絮。

  她的眼底出現了波瀾，一點一點暈染開來，似乎什麼東西缺了一角，讓她心中隱隱的有些難過。

  她此時很想進去看一看於絮，但這個時候並不是她提出這種要求的時刻。

  似乎是看見了蘇清眼底的情緒，那老者竟然說出了：「要說這人，跟你倒是有緣，聽說他可是你如今的夫君。」

  蘇清有些驚訝於這位老者，雖然處於牢獄裡，卻能清楚的知曉外界所有消息。

  甚至連她嫁給了誰，都知曉。

  「這樣，想讓我出去可以，幫你們君山也行，但有一點，老夫是由要求的。」

  那老者似乎想到了什麼，看向蘇清，蒼勁的聲音待著一絲期待。

  「什麼要求。」蘇清問著。

  「老夫要你君山之主的位置，還有，你們需要給老夫一天時間，老夫跟這年輕人還有一個承諾未兌現，等交代了某些事情後，老夫自會去找你們君山。」

  蘇清明白君山之主的位置不可隨意交給別人，於是看了一眼君哲，說了句：「容我們商量一下。「

  「好。「那老者倒是爽快。

  其實要是蘇清的話，她本人是覺著很樂意的，畢竟在她看來，她原本就不是什麼君山之主，將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給了別人，她自然是沒什麼感覺。

  唯一猶豫的一點，就是怕這位老者會對君山有什麼不利的行為。

  畢竟君山之主換人，對於君山來說不是小事，興許君山在這老者手上，會擴大，但也有可能會消失。

  所以，最好還是要同君哲商量一下，畢竟作為君山的骨幹人員，他是最適合評定這件事的對與錯的。

  「君哲，你覺著這事可不可行？」

  蘇清看向君哲，因著牢房有些昏暗，她有些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老先生，你當初執意退出君山，此次為何又忽然想要君山之主的位置，小生思來想去，覺著老先生可能只是說的玩笑話，若是您不想幫我們君山，便可直接拒絕，不必用如此手段戲弄我們。」君哲沒有回蘇清，反而語氣嚴肅的向那老者回話。

  這人是瘋了麼？

  蘇清著實有些不太明白，這個口出狂言的人，怎麼會是方才那個畢恭畢敬的君哲。

  這有些話不僅是有些過分了，甚至還待著惡意。

  君哲，你不知你這樣跟長輩說話，會被打的麼？

  蘇清心中吐槽歸吐槽，但並未表現什麼。

  畢竟這君哲做事自有他自己的道理，她這等凡人是不會明白的。

  嗯，沒錯，就是這樣.

  「你這人倒是有趣，既然事情沒談攏，你們便回去吧，老夫乏了。」

  聽著此話，君哲便頭也不抬的走了，見著君哲動腳，徐子川這個跟屁蟲自然也就乖乖跟了上去，沒等蘇清反應過來，人便都走了。

  她也打算走，但她在走之前，對那老者說了一句話。

  她說：「老先生，裡屋的年輕人麻煩您照拂，之後若是相見，我蘇清定然給老先生一件稱心意的東西。「

  那老者沒有說話，其實到底有沒有說話，蘇清自己也不清楚，因為她著急著要趕君哲他們，不然到時候迷了路，她豈不是涼了。

  本來，她就沒啥特別大的本事，若是此時落到這些人手裡，她不得被關個數年。

  君哲可能是想著蘇清沒有跟上來，特意收了腳步，在等她。

  沒過多久，她便趕上了大隊伍。

  後來她問及此事背後的原因，君哲是這麼回答的：「那位平生最後悔的便是入了君山，在他心中君山就是那惡臭至極的狗糞，做君山之主？是決計不可能的。「

  所以，其實這老先生，當時還真是在戲弄他們。

  只是當初蘇清沒有之前的記憶，自然也是聽不出來其中的深意。

  而在蘇清走後，於絮便睜開了眼，他聽到了所有。

  那老者見於絮已醒，重新回到那片黑暗，藏著自己的身體，只聽他緩緩出聲：「小子，若不是你遇見的是老夫，以你的身體定然受不住這些痛苦。」

  於絮明白，因著這位老者，他身上的痛楚減輕了許多。

  「多謝老先生。」

  他的眼前是一片模糊，幾乎只能看清大概物體的輪廓。

  而且這種視力還在慢慢下降，他明白若是繼續下去，他的眼睛肯定會直接廢掉，之後便再也瞧不見了。

  「老先生，我的眼睛還有救麼。」於絮試探的說著。

  雖然他也知曉他得到的回答也不過就是那一句，但他心中總有些僥倖，也許是有救的呢。

  他還清晰的記得，端王用那把小刀，剜開他兩隻眼睛的眼角，放了兩隻蠱蟲進去。

  那蠱蟲鑽進他的皮肉，一點一點的蠕動。

  其他的痛苦，他完全已經記不太清了，但那兩隻蠱蟲的模樣，卻刻在他的腦海，那帶著粘液的觸角，渾身血紅的囊膜，似乎每動一下，裡面的血肉便跟著蠕動。

  可這種東西卻在他的眼睛。

  「老夫並不是什麼神醫，最多也就是精通一些止血止痛的偏方，但老夫也見過很多病患，關於你的這雙眼睛，九成是不能再恢復了，剩下一成，便也只有君哲來看過了以後才能判定。」老者如實說著。

  不說其他的，君哲確實是整個東離醫術最為高超的人物。

  若是他看了，依舊沒有解決的辦法，那這人十成的概率不會好了。

  「我明白了，多謝老先生。」

  「嗯，這對於老夫來說，只是一件小事，現在老夫要說的，你這小子可要好好聽清楚。」

  「老先生所說的，是關於您在字條上所言麼？」於絮勉強說著話。

  「嗯，關於這個秘密，你要放在心上，一切都要記清楚些，老夫老了，很多事情怕是之後就記不住了。」

  原來，這位老者，名叫百里溪，是北盟前太子（若不是當初他不見蹤跡，北盟如今的皇帝便是他，註明：北盟皇帝是他姐姐）

  二十五年前，他到東離對先師祭拜，在途中結識了於平平，因著性格投緣，便做了兄弟，後來北盟派人刺殺他，不得已改頭換面，期間愛上了林心（蘇清的娘），想著在這東離過著普通人的生活，遠離皇室糾葛也行，但郎有情妾無意，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嫁給他人作妾。

  後來，因著心傷，他便將心思放在學習武術上面，數年鑽研師承，倒沒想到他天生便對這些武術有些異於常人的天賦，甚至自創了許多招式劍法。

  因著嗜酒，他經常待在酒館裡數日不歸家，期間倒是聽了許多道上有趣之事。

  而關于于平平之死，他也看到了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所以，老先生您認識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