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上不了台面
2023-11-17 00:09:18 作者: 衡庭清
馬車之內,蘇清與沈玉相坐無言,突然,
「我不認識恭王。」這一次,蘇清竟然主動出聲了。沈玉輕笑,今日倒給了自己不少驚喜。
「本相併未說什麼。」沈玉道。
「可我想要說些什麼。」蘇清頓了頓,「可是,我還未想好如何說。」
「那便先不說。」沈玉唇角揚著笑,半月多以來,蘇清終於想要主動和自己說些什麼,這是不錯的改變。
馬車走到半路時忽然停住了,沈玉原本還微眯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來。
他的眼神帶著鋒利。
「阿古,發生什麼事了。「
沈玉的聲音帶著慵懶,面上的表情卻著實讓蘇清嚇了一跳。
她跟著沈玉很久了,雖然這傢伙日常就是一個面癱,但是一般情況下她是沒見過除此之外的神情的,似乎他從來不會被別的情緒所染。
他的眼神似乎在透著這面車簾,看著對面某個人,蘇清隱隱的能感知到其中的暗藏暗流。
「怎麼,既然閣下如此想來見我,卻不露面,這是何意。「沈玉側靠在馬車車窗。
蘇清其實也感受到了一絲威脅,但很可惜,她不覺著有多少惡意,只覺著這股子氣息帶著熟悉。
雖說確實有些鋒利,但她卻能感受到這股子惡意,對著的不是她。
而是她旁邊的那位沈玉。
所以,她馬上就要因為沈玉遇刺了?
也不知道這人會是誰,反正這股子氣息總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你?「蘇清轉頭看向沈玉,雖然啊想說什麼,但因著如今情況特殊,自然也沒能開口,只是用眼神跟他交流了一番。
結果就是,她啥也沒能看懂。
唯獨一點,她看得格外清晰。
那便是,無論如何,沈玉不會讓她身處險境。
至於其他的,沈玉的神情太過複雜,她看不懂,更是不太明白。
一道勁風吹向馬車,帘子被吹開。
蘇清只是粗略一望,便發現沈玉身邊的那位阿古,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對面啥人也沒有,似乎方才她感受到的氣息都是她的錯覺。
不過蘇清明白,這人定然是在這邊的,因為那一直跟著沈玉的那位阿古不見了。
而且,馬車停下來了。
「沈相,這是發生了什麼。」蘇清還是忍不住發問。
沈玉沒有說話,只是緩緩起身。
一下子便下了馬車,他朝四周望了望,眼神帶著凝重。
「高階幻術,這是南族的人才會擁有的。」
南族?這不是於絮口中關於淺淺的背景麼。
所以於絮跟南族有關係,亦或者是有什麼特別的
「你這話說得什麼意思,幻術?這是人能弄得出來的麼。」
之後通過沈玉的粗略介紹,蘇清這才明白,世間上總有一些特殊人群,就像是南族,南族的人天生銀瞳,後天學習幻術有得天獨厚的天賦,甚至於很多血統高貴的族人,能通過眼瞳控制對方。
但這些人天生身體虛弱,一個不慎,就會命歸西天。
所以,南族族人甚少,而且這些人只出現在書籍的傳說上,甚少有人見過這些人。
長長的一段沉默,直到進了府,二人未再說過一句話。沈玉回了房中處理公務。
蘇清則回到了院子,處理那得來的藥材。
楊叔和李嬤嬤倒是閒得聚在一起交換軍情,等著阿古有空便逮過來問了一番今日之事,聽得時而喜悅時而愁容滿面。但總歸,喜悅比擔憂多,便是喜事。
蘇文柔回了府中就再也忍不住了,關上門,什麼大家風範,什麼端莊禮儀,什麼賢良淑德,全部丟到了一邊,房中有的便是摔了一地的古董花瓷。
「怎麼回事,不過出了一趟門,回來就發這麼大的脾氣!」余秋水,蘇文柔的母親,鎮國公府的主母,她是有手段的,才情雙絕的蘇文柔便可知余秋水的高低。
蘇文柔的貼身侍女被余秋水罵得不敢抬頭,將今日之事前前後後說了一遍,聽完,蘇文柔也摔累了,房中倒是安靜了,余秋水卻火大了,推門沖了進去,見到跌坐在地上可憐兮兮的蘇文柔,瞬間到嘴邊的話有吞回了肚子裡去,拿著綢絹細細擦去蘇文柔的淚痕,輕聲安慰著,
「你表哥也真是的,不過是一個鄉野丫頭,竟也拿來與你比較,你是貴門之女,哪裡是那鄉野丫頭可比的。你一根手指頭都比她命嬌貴。倒是你,這般愚鈍,還在此處生氣,摔了一屋的瓷器古董,吃虧的還是你。憑你的身份,多的是機會懲治那丫頭。」余秋水道著,又望了望四周,低聲道,「不要怪母親沒有提醒你,你父親可是不看好那沈相,你也別總想著,知曉了麼!」
她沒有跟余秋水說實話,因為關於蘇清,她想自己收拾,若是母親知曉了,這件事情反而變得束手束腳了。
她要的,可不僅僅只是讓蘇清吃點苦頭。
相對蘇文柔來說,恭王實在平靜太多了。回到府中,拿著林青來的關於蘇清的情報,來來回回,反反覆覆看了數次。
他著手裡紙,一頓,
「林青。」
「屬下在。」
「去查查,蘇清和鎮國公有什麼關係?
「是。」
「蘇清,蘇清。不查,本王還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哪方神聖。」
待蘇清將一牆壁的歸置好,早已餘暉盡散,圓月初上,攜帶著幾顆鑽花登於夜空的舞台。蘇清搬來一張藤椅放在院子中,將疲憊的身體託付於藤椅,輕輕晃動,頓覺全身筋骨放鬆,舒坦愜意。
「你倒是舒服。本相為了不讓別人為難你,說你是本相的客卿,你還真忘了自己是拿本相五兩月銀的侍女。」
「相爺。」蘇清忙從藤椅上起來,盈盈福身。「相爺前來何事?」
「何事?」沈玉眉一挑,身形移動,直接坐落在藤椅上,更顯慵懶,
「作為一名主子,想喝口茶也是這般難。世風日下啊···」
「蘇清這就去為相爺準備。」蘇清轉身去拿茶具,再出來時,青陽正扛著另一張藤椅放在沈玉的另一邊,兩張藤椅之間隔著一張木桌。蘇清頓了頓,還是走了過去,於藤椅處坐下。
夏天的夜來得遲,即使圓月已上,天空仍然有些光亮,府外偶爾傳來幾聲叫賣,空蕩悠遠,顯得更是萬籟靜謐。待沏好茶,李嬤嬤已經掌好了燈,繼而靜悄悄的走出了院子,跟青陽一般守在門外。
方站好,楊叔便來了,方要說話被李嬤嬤狠狠瞪了回去,順著李嬤嬤的手望去,只見院中蘇清和沈玉二人相談甚歡,也趕緊縮了回去。這樣和諧的場景實在難得一見,自己怎麼能做拆散之人。
「只是,天色不早了,也到了用膳之時了。」楊叔道。
「不急,你先叫人備些少爺喜歡的下酒菜。難得二人心情皆好,何不對月當酒。」李嬤嬤與楊叔二人相視一笑,在關於沈玉與蘇清的事情上,這二位真是空前的默契。
院內,沈玉躺在搖椅上,身體隨著搖椅微微前後晃動,拂起的微風捲起散落在半空的腰帶,如沈玉一般,慵懶地來回卷著圈。沈玉未言,雙眼望著前方,翹起的腳尖有節奏地在半空點動。視線偶爾落在蘇清身上,蘇清坐得端正,全沒有見自己之前的放鬆,一雙好看的瑞鳳眼閃過不滿,
「李嬤嬤,用膳。」聲音在院中響起。
「是。」李嬤嬤轉身便去準備,半晌,李嬤嬤端著食盒前來,撤走了茶具,將菜食一一擺上了桌。
沈玉依然躺在藤椅上,看著一桌的下酒菜,以及李嬤嬤手中的一壺清酒,唇角揚起邪魅,
「原來每日都有這般豐富的膳食,回頭得問問楊叔平日裡到底貪了本相多少銀子。」沈玉悠悠道著,院外的楊叔驚得一身冷汗盡出,少爺根本就不是要探究自己是否貪了銀子,只是在警醒自己別自作主張做一些有的沒的事。這一次,可真真上了李嬤嬤的當。
立在當場的李嬤嬤聽著沈玉的話心裡的緊張根本不亞於楊叔,端著酒的手也不禁顫顫巍巍。蘇清察覺氣氛的不妥,笑著接過李嬤嬤手中的酒壺,道,
「正好,蘇清想要請相爺喝酒,不知,這壺酒相爺是否借給蘇清?」月色皎潔,院燈微紅,映著蘇清如玉的臉,盈盈一笑,純粹卓絕。
「好。既然蘇清要借,便借一壇。嬤嬤,去叫楊叔把本相藏的桃花釀拿來,這酒,烈,桃花釀適合你。」沈玉接過蘇清手中的酒壺,揚著笑。李嬤嬤歡喜地轉身去找楊叔。快得讓蘇清沒有扭轉的餘地。
一壇酒?蘇清笑得有些干苦。
「怕了?」沈玉望著蘇清,眸里似乎帶著星光,蘇清忍不住多看兩眼,從未見過這般美的眸子。
「怕倒是不怕,」蘇清輕笑,「只是怕蘇清不勝酒力,出了丑,讓相爺笑話。」
「如何不勝酒力?」沈玉倒是想看看蘇清喝醉後的模樣。
「沒事,只是一些陳年舊事罷了,上不了什麼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