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我是什麼身份，難道你不清楚嗎？」

  這話說的，倒有幾分威脅的意味了。玄雲國早就明令禁止，不允許私自游有暗衛， 這命令發布的時候，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明晃晃的，就是在指蘇陽。

  蘇陽確實是帶兵打仗的一把好手。可是手下的將領甚至都無視虎符的存在。即便是蘇陽交上了虎符。可這一幫士兵，卻依舊不好管理。

  這時候不管蘇陽到底怎麼做，當今聖上都不會允許上這件事情再這麼發展下去，自然是會出手制止。

  這些年，蘇陽的勢力也被一點一點的蠶食。蘇陽也不是沒有過那樣的念頭。可是為了鍾離影，最終還是選擇安穩的生活，將所有的執念都放在了蘇芷月的身上。

  蘇陽剛才在氣頭上，這會兒冷靜下來也不再衝動。相反，倒是衝著蘇月影嗤笑一下。

  「我倒是真沒想到。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像現在這樣站著同我講這樣的話？」

  蘇陽左手捏住右手的手腕，右手手腕轉動了一下。伴隨著他這動作有著骨頭與骨頭之間摩擦的咯吱咯吱的聲音，雖然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今天真是麻煩太子殿下了。家中出了這樣的事情真是讓你見笑了。這麼晚了，太子殿下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白星澈往後退了兩步。蘇陽一直表現得非常和藹可親，這也是頭一次在自己的面前，露出這樣嗜血的一面。看了一眼身邊倔強的蘇月影，心中難免為蘇月影擔憂了起來，可是這到底也是家事，無論如何，自己也不能多插嘴，說些什麼。

  猶豫了片刻白星澈行了個禮，就離開了，這院落也只有蘇陽跟蘇月影兩個人。蘇陽也沒有說話。望著剛才太子離去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麼，院中一時間只有風吹過枯樹枝的呼嘯聲。嗚嗚的就好像是有人在哭泣一般。

  蘇月影咽了一口口水，說不害怕，那是有點假的。畢竟蘇陽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別說是曾經自己會武功的時候。就哪怕是曾經的自己跟景婼加起來也未必是敵手。

  若是蘇陽跟自己說些什麼還好，可是偏偏的這一句話也不說，時間久了，蘇月影到反而有些沉不住氣了。

  蘇陽餘光自然看見蘇月影有些按耐不住的模樣。腳步微動，向著自己院落中書房的位置走去。

  「還以為你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學去了多少本事。如今一看也不過如此。就這點本事，現在也敢同我叫囂？過來，不要驚擾了月兒休息。」

  蘇月影也有些拿不住蘇陽到底要做什麼了，不過這記憶當中，蘇陽倒也沒對自己拳打腳踢過幾次，身上的傷也全部都來自於蘇芷月。

  還沒理清腦子中有些混亂的思緒，二人就已經到了書房當中。蘇陽坐在凳子上眼神直勾勾的看著蘇月影，似乎是想要透過蘇月影都眼睛，直到她的內心想法一般。

  蘇月影開始還不敢對視，眼神不斷地左右瞟著，就是不敢看向蘇陽的方向。蘇陽也不說話，蘇月影站在那裡就如同放在火上烤一樣，一分一秒都顯得那麼的煎熬。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蘇月影實在是熬不下去了。咬了咬牙，也同樣直勾勾的看著蘇陽。眼神絲毫不帶任何退讓。強行在蘇陽不斷釋放的威壓跟氣場中強撐著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開始如果說是為了賭氣的話，那麼在後面的二人視線中不斷的試探和對抗當中，蘇月影逐漸的適應了，也不會再被蘇陽看的不舒服。

  蘇陽陽看著面前的蘇月影，這短短的時間，竟然敢同自己對視，這短短的一會兒的時間，將自己身上的氣質都學去了兩三分。

  心裡覺得有一些好笑，如果是前兩年的話，自己或許會很欣喜，很欣賞。當年因為那件事情，夫人也不肯同自己生第二個孩子。哪怕是陳勤那個小子，雖然天天跟自己學習武功，可是到底還是像他爹，沒有足夠的氣勢。形學去了，可是神還是差的太遠。

  這所有的安慰當中，也最喜歡這個出類拔萃的蘇月影，不僅吃苦耐勞，有時候就連跟自己多年的副將，也覺得蘇月影有幾分像自己。不管是出於私心，還是因為想要保護女兒，頭一次做出了自私，又陰險的手段。

  「你學醫術是為了解除你身上的蠱毒嗎？那你可知道，你身上這毒也只有我一人可解？」

  蘇陽往後一仰靠在了椅子背上。釋放的氣場也鬆懈了幾分。氣氛也沒有剛才那般壓抑。

  蘇月影愣了一下，本來以為今天難逃一頓毒打。能不能減回去半條命還很能說。本以為蘇陽開口是要興師問罪，沒想到會問這個問題。

  思考了片刻，這才開口說：「是…也不是。」

  蘇陽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你倒是跟那群文臣挺像的。這算是什麼回答？那你最好是死了這條心。即便你去找張院使，也是一樣的結果。」

  蘇陽這句話倒並沒有說謊，本身現在這個世界當中醫術就沒有那麼發達，即便是在自己世界當中，一個小小的感冒，發燒或者是水痘都可以致命。更不要說那些傳染病之類的。

  蠱毒這個東西，也一直都只在電視劇中看過，這真切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也是頭一次。現在蘇月影也沒有任何頭緒。

  「如果想要根除就必須從我手上拿到母蠱，你想要出名也好，還是想要跟太子在一起攀附上權貴，有機會拿到解藥也好。只要你敢做任何傷害月兒名聲的事情，我就不會放過你。」

  蘇月影沉思了片刻，自己找到一個椅子上坐了下來，甚至還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將那口茶喝下去之後，這才又重新將目光放在蘇陽身上。

  「堂堂玄雲國第一大將軍蘇陽。促出這樣令人不齒的下作手段，也不怕別人嘲笑嗎？你做的出來，我可做不出來，我對太子沒有任何興趣。對於蘇家，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的事情。不僅是你還是你女兒我都救過你們的命很多次…你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怎麼還對恩人下此狠手？」

  蘇陽倒也沒有氣惱，蘇月影說的這些話，他全都相信，這孩子從小到大，向來是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只不過是當初把蘇月影選上做暗衛，便肝腦塗地的為自己做了這麼多年的事情。

  「你沒有這樣的想法最好。說白了，我現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將月兒坐上未來的皇后的位置。你要怎麼說我都可以，總之現在你不還是要被我控制嗎？你的生死還在我的手裡，是不是應該謹言慎行？」

  蘇月影一時語塞，這倒也是。如果說現在蘇陽真的要催發蠱毒，自己今天毒發身亡死在這裡。以蘇陽的身份地位往外解釋，也並不是不好解釋。況且死的是自己這個早就已經臭名昭著的蘇家二小姐，恐怕大家也只會覺得大快人心。

  看著蘇陽勝券在握的樣子，蘇月影腦子也轉的飛快，能不能將自己的地位提升到可以跟蘇陽談條件，也就是在今天了。如果今天徹底的被蘇陽壓住了，那麼以後自己就沒有任何談條件的可能。

  蘇陽今日能夠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後，還跟自己心平氣和的聊這些東西。那就肯定是想要試探一些什麼，到底會是什麼呢？…

  「只要你交出那個解藥的配方。到時候出面解釋，這林婉兒只是你找來的幫手。想要給自己洗清名聲，強行占取月兒的成果。這一次這件事情就算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至於那個叫林婉兒的…」

  蘇陽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是眼中閃過的那一絲狠辣，還是被蘇月影捕捉到了。

  蘇月影第一反應就是直接站了起來，手拍了一下旁邊的小桌。

  「林婉兒只是一個無辜的百姓罷了，你怎麼對她也能下的去這樣的狠手？…」

  蘇月影頓了一下，看著蘇陽疑惑的表情，這才知道，剛才因為自己的不沉穩，暴露了自己的弱點。若是讓蘇陽抓住了這一點，恐怕過會兒就更難收場。

  「想要保護林婉兒？你得有這個能力才行。」

  蘇陽輕笑了一下，看來蘇月影到底還是年輕。這麼快便暴露了自己的弱點。其實剛才如果直接拿蠱毒威脅蘇月影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偏偏的就是想看看這傢伙到底長了多少本事。

  現在一看也沒有多少長進。也無非就是比起以前膽子大了一些，心思多活絡了一些。

  蘇月影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像被人從頭潑到腳了一桶涼水一般。本就寒冷的冬天，這一下更是透心寒，本來就不想讓林婉兒牽扯到這件事情來撤下倒好，反倒因為自己的多嘴，反而讓蘇陽抓到了這個把柄。

  蘇月影艱難的吞咽了下口水，反正現在情況已經很糟糕了，也不會更糟糕了，大不了就拼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