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被打擾的足球

  「我不需要祝福，我需要的是你的助力。」夏允之衝著卲清讓的背影說。

  「學長，以前發生的事已經沒有辦法改變了，如果你還喜歡踢球，如果你還想帶著五十六中取得好成績，」顧念頓了頓，「回到足球隊吧！」

  「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真的還可以回來嗎？」卲清讓慘然一笑，「你的那些隊友，好像並不怎麼歡迎我。」

  「當年C羅在世界盃上把英格蘭給淘汰了，回到英超，甚至是在老特拉福德自己的主場，也要面對鋪天蓋地的噓聲。可是足球場上，永遠都是靠實力說話，以團隊利益為先。我相信喬慕洋學長他們會理解的。」

  一般只有對自己的話沒有信心時，才會需要引經論典來幫忙證明自己的論點。

  此時的顧念對自己說的話，並沒有底。

  而等到第二天中午的訓練時，顧念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話的確說早了。

  「天啊，邵清讓竟然真的來了！」

  「隊長就是隊長啊，要是換我，讓我多看一眼這個人我都受不了。」

  邵清讓跟著夏允之和喬慕杉來到球場時，果然迎來了集體側目，顧念則走在最後。

  秋日的天氣溫度驟降，大家一邊搓手，一邊議論著。

  「哥！」本來在人群中訓練的喬慕洋擠了出來，「所以，你現在也同意讓他來隊裡了？」

  喬慕洋本來皮膚就黑，現在看起來臉色更是糟糕。

  顧念站得離他很遠，也能感受到劍拔弩張的氣氛。

  而因為全年級語文課代表都被雷焱叫去幫忙批卷子，這一次徐珂盈並沒能及時出現攔住他。

  「我還是這句話，有他沒我！」喬慕洋表面看來這句話是衝著喬慕杉喊的，可是大家都知道，喬慕杉不過是球隊的副隊長，平時帶著大家做一些基礎訓練罷了，對球隊陣容根本沒有多少話語權。

  現在能決定球隊接下來陣容的，只有兩個人——剛剛和球隊代理教練周老師立下軍令狀的顧念，以及球隊永遠的支柱夏允之。

  「慕洋……」喬慕杉上前一步，卻被夏允之攔了下來。

  夏允之說道：「大家都去更衣室，等一下聽顧領隊安排一下這周的友誼賽。」

  「隊長！」喬慕洋咬著牙齒，直到看到大家陸陸續續離開，而自己還站在原地。

  喬慕洋怎麼也沒有想到，一起奮戰過拼搏了一年的隊友，自己一直仰望的隊長，竟然寧可選擇當年差點把他害得踢不了球的邵清讓，而甘願捨棄自己。

  夏允之停下腳步，整個碩大的球場，現在只剩下他和喬慕洋兩個人。

  「你還來嗎？」夏允之問。

  顧念遠遠地看著，心裡緊張得很。

  就在這時，一個及時的聲音傳來：「怎麼就只有你們兩個人啦？你們倆站在這裡幹嘛？」

  徐珂盈背著書包，一根書包帶子還斜著垂在手臂上，顯然跑得很急。

  喬慕洋搖了搖頭。

  顧念不知道喬慕洋是想告訴徐珂盈沒事，還是想拒絕夏允之。

  「你確定？」夏允之的聲音比這個溫度急轉的秋日更冰冷，每一個字符都能在冰塊表面錘出裂紋。

  「既然球隊已經不需要我了，那我走就是了。」喬慕洋轉身就走。

  徐珂盈這下著急了，把書包往旁邊一扔就跑上去：「你們怎麼回事？一個個的，都動不動就要退出球隊。說好的要一起帶五十六中衝出全省，衝出東南區，沖向全國的呢！」

  徐珂盈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到喬慕洋消沉的樣子很是擔心。

  「顧念，是不是你又帶邵清讓來了！」徐珂盈對顧念大喊。

  自從邵清讓出現在球隊後，徐珂盈一下子就和顧念拉開了距離。顧念心知其中的原因，可是為了球隊，她別無選擇。

  顧念點點頭，看了一眼夏允之，她並不想總是要夏允之幫她出頭。

  「邵清讓學長會讓我們贏得比賽，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哪怕就這一次。」

  徐珂盈卻冷笑一聲：「顧念，贏對你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顧念一愣，難道踢球不是為了贏嗎？如果不是為了贏，他們在場上拼搏的又是什麼呢？

  夏允之走到顧念身邊：「走吧，大家還在等你。」

  顧念卻還看著徐珂盈。

  因為徐珂盈，可能是顧念在整個五十六中唯一的朋友。

  顧念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如果連唯一的朋友都不支持你，那這個決定可能真的有問題吧。

  「學長，」走在去更衣室的路上，顧念向夏允之問出了她一直深埋在內心的一個問題，「你是真的完全不在意邵清讓學長以前對你做的事，還是你只是為了球隊選擇忍讓。」

  「有什麼差別嗎？」夏允之的聲音沒有起伏。

  「當然有！如果是第一種，那你應該告訴喬慕洋學長他們，你是真的不在意了，也可以讓他們放下過去，因為說到底，他們也是在擔心你。但如果是第二種……」

  「第二種怎麼樣？就應該讓慕洋為我出頭為我報仇嗎？」顧念很驚訝，夏允之竟然是笑著說出這些話，好像當時受的所有傷痛，都只是別人的故事。

  「你還記得我上一次告訴他們的，足球和生死的那句話嗎？」夏允之問。

  顧念點點頭：「我還特地去查了，是利物浦的傳奇名帥比爾·香可利說的。」

  「你覺得，足球超越生死嗎？」兩人已經走到了更衣室門口。

  顧念搖搖頭：「我覺得沒有東西可以超越生死，但是按照你上次說的理解，以生死的態度去拼搏，這句話倒也沒錯。」

  「我只是希望，足球可以是一樣簡單的運動，我們踢球更應該這樣，不要想太多，不要為它賦予太多價值。所以我並不是高尚地去談原諒，而是我覺得這一切本來就和足球無關，那就不要讓它來打擾足球。」

  「啪嗒」，隨著更衣室的門被打開，看到夏允之的眾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等到大家看到顧念關上門，發現喬慕洋沒有進來，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隊長，慕洋呢？」一個高二的後衛問，「要是真的打三後衛，左路沒有他怎麼辦？」

  「我們先開始，喬慕洋學長那裡，」顧念順著更衣室的窗戶看到坐在草坪上的徐珂盈和喬慕洋，「我會去找他說，大家放心，沒有什麼會干擾我們踢球，我們一個人都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