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動的開始

  暗柔背著手，臉上帶著不知哪裡淘來的師爺眼鏡，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這場面，像極了學校里那些剛上一堂課的老師，一臉的痛心疾首，說什麼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幸虧你們遇到了我。

  暗柔遞過來一根暗青色的法杖，努了努嘴，示意沈溢試一試。突然，她又想到了什麼，湊到沈溢耳邊，輕柔的說著。

  調皮的頭髮划過沈溢的臉，弄的他有些臉紅。

  「真的要這麼做？」

  「嗯」

  果然，這個魔女就沒安什麼好心，沈溢看著眼前的迷之生物，一會兒在這兒冒出，一會兒又從那兒縮進，這不就是打地鼠的翻版嗎？

  打地鼠的話，確實能夠練習反應速度，出招快了有什麼用，傷害值才是王道，等等！如果能從一秒出招一次，進步為出招十次，就算只有一點的傷害，那自己豈不是變強了三十倍?

  想到這裡，沈溢握緊了手裡的法杖，直接沖了過去，邊砸邊喊。

  「八十!八十!」

  站在沈溢旁邊的暗柔，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側著臉，吹著口哨，一副我不認識他的表情。

  周圍的女性玩家撲哧一笑，男同胞呢，則報以同情的笑容，暗柔帶他來的，是一個類似於遊戲廳的地方。

  無論現實，還是遊戲，人一多，就有了情侶，情侶一多呢，就有所謂的戀愛聖地，這裡就是這樣的地方。

  這裡，不過是一群拋棄打怪升級、荷爾蒙分泌過剩，戀愛腦一族的聚居地罷了，過多的定語表明了沈溢的態度，嫉妒而且微酸。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成為這裡的一員，就算來，至少，也不要和眼前的魔女一起。

  暗柔看到沈溢這樣的表情，柳眉一豎，聲音不大，可造成的效果卻是不小。

  「人家也不想來的，為了你，沒辦法……」

  拜託，大姐，你擺出一副少女懷春的表情，到底鬧哪樣？我們是來升級的，又沒做什麼壞事。而且，是你帶我來的這兒吧?話說的那麼曖昧幹什麼，什麼叫做為了我，咱們之間又沒有特殊的關係。

  一連串的疑問下，突然，沈溢的後背一涼，他總有一種預感，楚雅會出現在這裡，但這是不可能的。

  暗柔這番話之後，旁邊的女同志看沈溢的眼神都變了，那是看人渣的表情。這……既來之，則安之，這裡練級也不錯嘛，順便挽回自己崩壞的形象，順便而已。

  暗柔很開心，她一臉興奮的表情，一會兒看看這兒，一會兒看看那兒，每一款遊戲玩的時間倒是不長，看來，她只是單純體驗這種氣氛。

  沈溢看著暗柔，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妹妹，兩人年紀相仿，要是她也能像這樣，無憂無慮，該有多好。上一次陪她，是什麼時候?想到這裡，竟有些痴了。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還不趕緊訓練?」

  一隻纖細嫩滑的手，在沈溢的眼前晃來晃去，暗柔的聲音溫柔了許多，顯然心情不錯。

  「哦」

  說完，沈溢拾起了地上的法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你幹什麼呀？」

  暗柔捂著頭，抱怨著，剛才那幾下，似乎都敲在了她的腦袋上。

  突然，沈溢一把抓住暗柔的肩膀，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過了好久，也未曾開口，似乎斟酌著什麼。

  暗柔被他搞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愣住了，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而在旁人看來，男孩抓住了女孩的肩膀，害羞得說不出話，女孩呢，閉上了雙眼，靜靜地等著那個神聖的時刻。

  在她們看來，這是表白的節奏，於是，人群中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在一起!在一起!」

  倒是暗柔先反應過來，她捂著發燙的臉頰，拉著沈溢離開了這裡，身後，

  傳來一陣陣曖昧的笑聲。

  兩人不知道跑了多久 ，也不知道跑向哪裡，只覺得視野之中，再也沒有其他玩家，兩人停了下來。

  「你抓著我的肩膀也就算了，愣在哪裡幹什麼？」

  暗柔的臉上還殘留著紅暈，說不清是因為害羞，還是跑了這麼遠的路。

  「等一下，呼……」

  沒等沈溢反應過來，暗柔就拉著他跑了出去，一時間跑的著急，他竟有些岔氣，好不容易將氣息喘勻，他不好意思地說著。

  「總感覺，向女生開口求助什麼的，有些奇怪……」

  「你這是男權思想!」，暗柔抗議著。

  「我想要變強，呼，終於說出來了。」

  說出口之後，沈溢發現，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於是，他打開了話匣子。

  「拜託了!」

  沈溢雙手合十，鄭重其事地說著。

  雖然兩人時常吵嘴，但從平日裡的接觸來看，單論武力，沒幾個人是她的對手，暗柔欠缺的，只是心智，當然，並不是說她缺心眼，她只是容易意氣用事。

  總之，向她請教，並不丟臉。

  暗柔既未答應，也未說不，過了一會兒，突然，她狠狠地踹了沈溢一下，

  直接將他踹飛了出去。

  相比於憤怒，沈溢更多的，是委屈，不答應不答應唄，踢自己幹什麼？

  不過，暗柔接下來的一番話，解開了他的疑惑。

  「我原諒你了……」

  「什麼?」

  「我說」，她的雙手張開一個喇叭狀，放在嘴前，「我原諒你了！」

  說完，咯咯一笑，轉身跑了出去。

  「我呀，不討厭努力的男生。」

  不過，這句話是以極小、極小的聲音說出來的，至少，沈溢聽不到。

  暗柔跑到一個小山丘，停了下來，她望向遠處的野怪，臉上有種躍躍欲試的表情。

  「我的姑奶奶，你跑慢點兒!」

  過了好大一會兒，沈溢才趕了過來，他撐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一副要死的表情。

  「為什麼要變強？」

  沈溢沒有立刻回答暗柔的問題，而是在內心思考，是呀，為什麼要變強？

  是看到等級排行榜時的不甘心?還是這些天來，一路逃亡的不甘與屈辱?又或者是，想要保護愛自己的和自己所愛的人?硬要說的話，這些都是理由。

  「抱歉，我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也罷，等你有了答案那天，再告訴我吧！」

  暗柔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從平日的接觸來看，沈溢這個人，雖然表面上嘻嘻哈哈的，但他的心中還有執念，時不時的發呆就是最好的證據。

  想到這兒，她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才是最強的?」

  對了，排名第一的玩家叫什麼來著?沈溢不斷拖動著排行榜，尋找著那個答案。暗柔看著沈溢的動作，早已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她又嘆了口氣。

  她抽出那把暗金色匕首，匕首在右手指間上下飛舞，這是她思考問題時的習慣性動作，臉上很是平靜，倒是聲音止不住的顫抖。

  「真正的高手，不會出現在排行榜這種無聊的地方，他們在乎的，只是自己夠不夠強，可是，這只是遊戲啊……」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淚水止不住的在臉上流淌，匕首掉在地上也未察覺，此時，她處在一種失控的情緒中。

  「這只是遊戲……離開那堆無聊的經驗值……他們這群普通人……明明什麼都拯救不了……」

  並非心動，無關愛情，沈溢有點心疼這個女孩，他突然有種想要把對方擁入懷裡的衝動，她明明背負了那麼多，只是，他不能這麼做。

  沈溢有很多能做的，但他認為，相比於傾訴，眼前的女孩更需要陪伴。

  細風微斜，沈溢覺得這個角度正好，女孩需要哭泣，不必哭泣太久，男孩得以陪伴，無需陪伴過長。

  兩人在這裡靜靜坐著，時光仿佛又回到了他與她的日子。

  「謝謝你，讓你見笑了……」

  她的聲音平靜了不少，眼圈依舊泛紅，她勉強地笑著。

  「要我說」，沈溢嚼著不知從哪兒折來的樹枝，表情在夕陽的餘暉下模糊不清，「真正的強大源於內心的堅強，可是，如果他們不堅強的話，又怎麼會登上那座高峰?」

  「至少，請不要哭泣，難道沒有人告訴你，你哭起來很難看嗎？」

  「要你管……明明只是個大笨蛋，居然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

  說著說著，暗柔的情緒好了很多，感受到他的用意，她感激地看了沈溢一眼。

  大概是感受到了曖昧的氣氛，她又害羞地低下了頭，明明剛才還處在對立面的兩人，關係進展的是不是快了點兒?暗柔發現，要她再次恨起沈溢，她做不到，更何況，兩人本就沒有多大的恩怨。

  她的心，亂了。

  「謝謝……」

  「停！停！停！」

  眼見氣氛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沈溢一連做了三個暫停的手勢，究竟是裝傻還是充楞，只有他自己知道。

  暗柔從腰間抽出一把火紅色的匕首，她輕輕一推，匕首順著手指的方向猛地飛出，「轟」地一下，直接將遠處的土丘轟出一個大坑。

  「聰明的大笨蛋，你自己慢慢體會吧！」

  這是什麼鬼稱呼?沈溢剛要詢問，沒想到暗柔根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在一片回城捲軸的光芒下，消失在了這裡。

  除了上面這些問題以外，沈溢的心中還有一絲疑惑，這個丫頭身上，到底有幾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