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敵軍

  費爾曼的城牆上出現了丁點火光，隨著士兵們從軍營里走出，嘈雜聲和嚎叫聲慢慢出現在了城裡。

  這座城市已經二十多年沒經歷過戰亂，聽到那熟悉又陌生的號角聲，城中的居民疑惑著打開窗子，紛紛走出家門口，摟著孩子，眼中流露著恐懼。

  東區培羅神殿廣場前。

  唐九穿戴全身鎧甲手持著雙手大劍，緊盯著前方的街道旁的傳送門，不少人從四面八方狂奔而來，通過這裡逃向上面的浮空城，也有更多士兵逆著人流沖向外面，消失在了遠處黑暗的街道中。

  就這樣盯了幾分鐘後，他目光突然凝固，旋即眉頭緊皺，壓抑著什麼地自言自語道：

  「囚鎖回去了這麼久，黑水城的人怎麼還沒有趕到？」

  他話音剛落，眼角的余光中突然多出一道反光，一支厚重的弩箭從黑暗中無聲射出，正中他的前胸。強大的衝擊力迫使他後退半步，史詩胸甲上凹下一塊，但並沒有被刺穿。

  「不要追擊，全體士兵，向傳送門靠攏！」看到那個偷襲者藉助黑暗，朝遠離他們的方向逃去，唐九微眯著眼睛大聲喊了一句。

  索倫艾斯立刻帶著周圍的士兵在他身邊集結，聚成一個鐵疙瘩。

  就在這時，街道旁的黑暗突然扭動兩下，勾勒出了半身八步那矮小的身影：

  「怎麼就你自己，團長呢？你們守在這裡做什麼？」

  「宴會發生了一些變故，他現在還在上面呢，」唐九指了指頭頂，接著嘆了口氣：「幾句話說不完，他讓我們看守這裡的傳送門，防止有人偷偷跑來搞破壞。」

  「我在城外的森林中發現了不少哨兵，對方有巫師，所以沒能潛入他們的警戒線，進入營房一探究竟，」八步抬頭望了眼頭頂天幕中的浮空島，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般沮喪低語道：

  「我前腳剛離開，他們就從森林裡冒了出來，肯定是我不小心驚動了敵人……現在城裡變得這麼亂，團長回來肯定要罵我了。」

  「跟你沒關係！」

  白言出現在傳送門的方向，身後跟著女法師渺若星辰，一邊走一邊安慰著望向自己的半身人遊蕩者：「奧德大師被血色薔薇的人纏住了，這才是他們選擇發動進攻的原因。」

  說著，他瞥了眼被士兵簇擁著的唐九，沒好氣地說道：「老唐啊老唐，星辰妹子施法都不利索，你居然讓她獨自看守另一側的傳送門，我……」

  一聲號角從遠處傳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一動不動，豎起耳朵，白言的調笑聲也戛然而止，紛紛望向西邊城門的方向，看到了那邊被火光照亮的天空。

  「去幫忙還是繼續留在這看著？」唐九沉聲問了一句。

  白言輕輕搖了下頭，然後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半身人：

  「你剛從外面回來，有沒有辨識出敵人的身份？」

  八步眸光閃動了兩下，一邊回憶著一邊說道：「我從營地中傳來的隻言片語里聽到了不下五種語言，遇到的幾個哨兵也都是黑頭髮、黑眼睛，穿著皮甲和厚皮草，皮膚上紋了螺旋形的紋樣。」

  「不過好像有另一群人似乎故意遠離著他們，有些像北方山脈中的野蠻人部族，身著黑鐵重甲，留著大鬍子，頭髮精光，臉上和頭上用紅色油彩畫著戰鬥塗裝……」

  把不同的人種聚攏到一起，想要統一指揮必須要有高超的技巧或者非常強大的力量才行……沉默地聽完半身人的描述，白言先是怔了一下，旋即想到了那個一直活躍在北境的組織血色薔薇，以及那個神秘的天命法師，洛貝莉亞。

  「紋有螺旋紋樣的是其克曼斯人，我以前去過那裡。」渺若星辰偏過頭，對著眉頭輕蹙一臉若有所思的白言輕聲說道。

  說完她不禁有些疑惑，她印象中的其克曼斯是一個不太富饒的國家，人口也比較稀少，根本不可能有實力向國力強盛的凱爾薩德挑起戰爭。

  白言輕輕「嗯」了一聲，沒有立刻做出接下來的打算，低著頭在心中思忖道：「如果主使這一切的是血色薔薇，那外面的敵人中肯定隱藏著高階甚至是傳奇職業者……」

  想到這，他突然開口說道：

  「我和八步去城門，老唐你帶著士兵去空島等囚鎖回來，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唐九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收起大劍，朝一旁的索倫艾斯擺了下手，士兵們立刻散開陣形，朝著前方發光的傳送門走去。

  「小心！」他說。

  「放心好了。」

  白言淡定地回了一句，然後閃身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已然出現在了街頭拐角的黑暗處。

  ……

  朝著城牆外火光最盛的位置移動著腳步，白言一邊走一邊對身旁八步說道：「遊蕩者在這種大規模的團戰中無法發揮作用，等下我自己過去，你在附近轉一轉，最好是能抓到幾個潛進來的斥候。」

  不等半身人回答，他直接將身體分解成灰燼，貼著城中的房屋飛向城牆，輕鬆躲過牆垛中的偵測法陣，懸浮在護城河上空，冷冷地盯著前方暴露在火光下的敵人。

  差不多有四萬多人，他們這麼點人就來進攻費爾曼城，對面的指揮官也太小看城中的士兵和獅鷲騎士團了吧……又或者說，他們另有別的打算？

  沉吟了片刻，他發現半空的雲層已然散去，比半圓多一些的銀月清晰顯露了出來，在它身後，正是只有著隱約輪廓的那輪暗月。

  敵軍陣中的防禦兵頂在最前，舉起巨大的鋼盾牌，迎著城牆射來的箭矢，保護下了後方的隊友——由於距離過遠，所有弩箭都徒勞地打在盾牌上，甚至沒有留下任何凹痕。

  盾牌之間彼此遮擋，弩手則是在後面拉弦裝箭，蓄勢待發，整個陣形慢慢向前推進，沒多久便來到了護城河外的土丘前，停了下來。

  「兵力懸殊，費爾曼又有城牆守衛，對面哪怕有野蠻人的軍隊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攻破城牆……」白言無聲感嘆了一句，決定不再留在城門附近，控制著灰燼團朝這身後的城牆飛去。

  就在這時，左側的夜幕中出現了十幾個小黑點，伴隨著獅鷲的嘶鳴，一隊全副武裝的獅鷲騎士出現在了所有人眼中。

  獅鷲快速滑過戰場，並在飛行的過程中將抓在爪中的黑色金屬球丟向下方。

  那些裝載著易燃物的球形物體在下落的過程中與空氣摩擦，表面立刻燃起了赤紅的火焰，如一顆顆墜落的隕石般落入了敵軍的陣地。

  頃刻間火光滔天，伴隨著爆裂的噼啪聲，城外的敵人迅速散開了，遠離那些被火油沾染的同伴和地面，一半人向左挪，一半人向右挪，瞬間失去了之前的防禦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