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終焉的騎士

  緊握聖徽的左手綻放出一片片晨曦似的光彩，它們交匯在一起，籠罩住白言的身體，接著化身光之風暴，瘋狂地席捲向迎面撲來的上古之魂。

  無聲無息間，被空間之力鎖定在原地的魂靈先是一陣顫抖，身上纏繞的黑氣如碎片般開始剝落，隨著金光漸盛，它那虛幻的身體開始變淡變薄，接著烈陽下的冰雪，慢慢融化在了空氣之中。

  「這只是一個朽敗的噩夢，你以憎恨為食，現在總算可以不再受到它的挾制了……不過話說回來，你一個幽魂也敢招惹太陽的牧師，幾千年真是白死了……」

  看著上古之魂的「身軀」消散成為飄浮的霧氣，恐怖的面孔扭曲著做出不同的表情，隨後縮小、固化，變成了近似人類的臉，白言先是為其禱告了一番，接著淡淡地吐槽了一句。

  獻祭了自己鮮血的魂靈被聖光淨化，遭到反噬的獨眼騎士瓦倫薩自然是不太好受。

  他邁向面具男的步伐一下僵住，嘴角溢出殷紅的鮮血，轉過頭看向一臉平靜的白言，快速在胸口連點幾下，仿佛畫了個類似手掌的事物：

  「解離術」！

  嘶啞乾澀的嗓音里，目露凶光的他輕輕抬起了左手，食指伸出指向白言，指尖射出一道綠色的射線，徑直飛向後者站立的位置。

  看到這一切的白言同樣沒有猶豫，手指輕輕捏了下聖徽，口中快速吐出幾個壓縮後的天界語單詞，身體周圍立刻環繞起了一道看不見的力場壁障。

  綠色的射線進入反魔法壁障後立刻被分解消融，僅留下如髮絲的一縷，沒入白言肩頭，帶走了他十幾格生命值。

  被撞向迴廊牆壁的面具男亞納克斯此時也站了起來，赤著雙腳的他踩踏著寒冷的地面，兩把長劍同時挽了個劍花，再次瞬跳到瓦倫薩身前，雙劍如出一轍的刺向獨眼騎士的胸口。

  即使在黑暗中，他煥發的自信和魅力也昭然若揭，引得白言側目，就連被攻擊者瓦倫薩都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律令目盲」！

  瓦倫薩不緊不慢地念了一句，接著後退兩步，抬手將跌落在一旁的大劍召喚至右手，翻轉手腕，噹噹兩下擋下了對方的攻擊。

  陷入目盲狀態的亞納克斯並沒有任何慌亂，開啟盲斗專長，手中的雙劍舞成了一道圓環，閃光和冰霜肆意飛舞，勉強將進攻轉換為格擋，在金屬碰撞的聲音迴響中退出了對方的攻擊範圍。

  另一邊，白言也成功念誦完神術禱文，他本來計劃施放神術「陽炎爆」，但考慮到面具男還在周圍，爆炸不光會摧毀破舊的神殿還可能會誤傷對方，所以臨時改變計劃，用出了第一級的單體攻擊「陽炎射線」。

  橙紅的射線沒入瓦倫薩腳下，晨曦的光輝隨之爆發，大理石地面瞬間出現了一個不算太深的洞穴，將他整個人陷入進去。

  如果沒有亞納克斯在，做完這一切的白言肯定會展開「次元門」逃離這裡。

  畢竟之前藉助銀月的力量，一劍斬空了所有體力和靈光都沒能成功解決掉對方，現在就算將所有的神術都用盡，都不一定能耗光獨眼騎士的體力，殺死對方更是根本不用去想。

  但考慮到面具男是為了幫助自己才留在這裡，施法結束後他只能硬著頭皮保持著雙臂張開的狀態，在身後召喚出虛幻的紅焰使，火球一個接一個地砸向地面出現的坑洞。

  「哎呦，我實在是太失望了，」渾身焦黑卻沒有一點傷勢的瓦倫薩緩緩從火光中走出，透過爆炸產生的煙塵左右各看了白言和亞納克斯一眼，「如果你們只有這點本事，那麼抱歉，我要趕回聯盟去處理議會那些讓人心煩的事情了。」

  他微笑著盯著白言的雙眼，輕輕揮了下凝聚著深邃的黑暗雙手大劍。

  一劍斬出，他立刻轉頭望向緊靠著牆壁的亞納克斯，嘴唇微張，口中再次發出用充滿了邪惡的單詞構成的句子：

  「褻瀆者當受死亡！」

  「律令死亡」是九級神術，只要說出律令之詞，施術者就可以立即殺害他所指定的生物，不管該生物是否能聽見他口中的單詞。

  亞納克斯根本來不及反應，手中的長劍哐當兩下掉在了地上，整個人癱倒在牆角，吐出最後一口氣後，直接沒了呼吸。

  另一邊，憑藉著灰燼形態躲過虛空塌陷的白言目睹了面具男倒下的整個過程。

  化為人形落到地板後，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重新看向朝著自己緩步走來的獨眼騎士。

  火光中，瓦倫薩輪廓逐漸變得模糊了起來，對方大劍舉過頭頂的姿勢，漸漸與他之前在幻境中見過的巨人重合了起來。

  「這次呢，你看到了什麼？」老花匠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他的耳畔，「是『力量』，對嗎？你既已找到『本質』，為何還會畏懼這種披堅執銳的力量呢？」

  老花匠的話音剛落，白言就感到意識海中那條大河洶湧滾動了起來。

  周遭的一切立即恢復了常態，眼前的巨人也重新化作瓦倫薩的模樣，高舉的大劍更是加快了速度朝著自己斬來。

  眼神空洞的白言右手突然順著劍鞘上移，握住劍柄，猛地將燦若繁星抽出，一股如淵的氣勢立刻從他體內噴涌而出。

  眼中的一切事物都仿若靜止，遠處的跳動的火光近乎停滯，獨眼騎士揮劍的速度也變得異常緩慢，熟悉的畫面跟老花匠教導他時幾乎一模一樣。

  此時白言的表情變得極為肅穆，手中的燦若繁星傾斜刺向前方，以一種必然命中的姿態刺中了瓦倫薩毫無防護的咽喉。

  緊接著，他的雙腳違背自然規律地飄離原地，整個人慢慢融入進虛空，取代他的是一個亮金色的光點。

  光點一經出現迅速展開，化作一把看起來如狂捲風雲，亂掣雷電，極為耀眼的光劍，一劍將被精神鎖定無法動彈的獨眼騎士斬成了兩半。

  砰！

  思維變得有些遲緩的白言憑空出現在光劍消失的位置，身軀一下前撲，單膝撐在了地面，皮膚灰白，肌肉坍縮，竟是被這一記攻擊抽光了所有的靈光和體力。

  「居然，幹掉了一位傳奇，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他拄著燦若繁星的劍柄，艱難地回過頭望向那個被分割成兩部分的屍體，然後望了眼倒在一旁的面具男亞納克斯，腦袋猛地垂了下去，接著一頭倒在了地上。

  一旁燃燒的火焰漸漸熄滅，冷風透過牆體的裂縫吹進迴廊，乘著寒風的雪花蜿蜒著飄了進來，無聲地落入了這處無人知曉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