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大河

  伴隨著老花匠的輕聲細語，前方行走的巨人突然緩慢了許多。

  不僅如此，當白言抬起頭才發現，不管是天空中穿破雲朵的霞光，還是閃耀在山谷上方的閃電，都隨著老花匠的揮劍變得異常緩慢，緩慢到近乎靜止。

  老花匠收劍入鞘，接著拋到白言的手中，微眯著雙眼沉聲說道：

  「這是來自精神領域的力量，也是屬於你自己的力量，如果你能領悟，那麼便可以暢然無阻地踏入傳奇的道路。」

  傳奇？您老之前不是說我劍術薄弱，根基不牢，無以為支，要帶我來修行基礎的嗎？

  白言站在原地怔怔出神，只覺得對方在胡說八道，在這一方諸神掌握的世界裡想要得到超脫，哪裡是傳奇就能做到的。

  這小子不上道啊，是不是自己演得有點過了……不行，這麼年輕就掌握心靈之力的年輕人百年難遇，今天說什麼都不能讓他給跑了……

  法蘭搓了搓自己的絡腮鬍，微眯的雙眼裡頓時閃過一絲精光，探出左臂，從側面輕輕扣住白言的手腕，輕輕一抖，那把長劍立刻出鞘，劍柄直接落到了後者手中。

  與此同時，周遭的一切就立即恢復了常態，巨人闊步向著這邊走來，同時舉起了手中的大劍，眼中的黑色漩渦似乎更深了一些。

  「記住我說的，所有東西都只不過是形式，包括劍，包裹你這副生而為人的軀殼，小心點，死了可沒有什麼機會重新來過。」法蘭一句話說完，身形立刻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白言和他手中那把看上去不太鋒利的武器。

  龐然巨物逼近，將大地踩得一陣搖晃，白言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在跟著一起顫抖，雖然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但當壓迫感撲面而來，他還是忍不住握緊劍柄，深吸口氣勉強穩住了呼吸。

  抬起長劍按照平時的習慣擺出了一個防禦架勢，雖然是第一次嘗試，但他很快就感覺到了精神領域中的那股力量。

  說不清意味的力量就像一條奔涌的大河，安靜地從他身邊淌過，水流湍急但看上去卻十分緩慢，給人一種異常彆扭的感覺。

  睜開雙眼，嘗試著引導一團河水匯聚於手中的長劍，而這個時候，巨人的大劍也在瞬間揮了下來，空氣被撕裂的轟響，巨大的風壓吹得白言無法呼吸。

  幾乎完全憑藉本能，他反手抬起手中的長劍，格擋的同時側身避開大劍的劍鋒，兵器相接的一瞬間，可怕的衝擊力自劍身傳至他的手腕，接著由小臂傳至全身，一下將他震飛了出去。

  忍著疼痛翻身站起，他發現巨人那把如門板的大劍上居然出現了一道裂痕。

  不確定的看了眼手中的長劍，白言很難相信這把破銅爛鐵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威力，畢竟他現在只是一副普通人的身體，剛才臨時用出的也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劍技。

  勁風迎面而來，他不得不將注意力從手上移開，翻轉手腕，朝著前方輕輕撩起長劍，將裂痕撕開至大劍中部，藉助反彈之力輕飄飄地閃向了後方。

  身前的巨人遲疑了一下，有些不太置信的抬起手中的大劍，左右檢查了一下，眼窩中的火焰猛地旺盛，發出了一連串沉悶的低吼。

  白言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前方的巨人再一次揮起了大劍，一腳踏前，猛踩地面，整個人貼著地面向前橫掃而來。

  如果說剛才還有些不知所措，現在的白言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他深吸口氣，然後閉住呼吸單膝跪地，長劍橫舉，將自己的上半身護在了後面。

  就在大劍與長劍接觸的瞬間，他突然從地面彈了起來，手中的武器接著向前遞出，整個人像一把鋒芒畢露的劍刃，迎著大劍裹挾的劍風衝去。

  長劍劈開了所有的一切，當白言停下腳步時，巨人前撲的動作戛然而止，連同巨劍一起被斬成了兩截，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撲在了地上。

  「感覺還不錯，」白言輕輕握了下劍柄，對著出現在自己身旁的老花匠笑著說道：「好像沒有想像中那麼難。」

  老花匠指了指身前巨人的屍體，微微一笑：「以目前的你來說，入門並不算困難，畢竟你之前就領悟過心靈的力量，但你若是想掌握精神領域的力量，做到這種程度可遠遠不夠。」

  他一邊說著一邊揮手，遠處立刻出現了五隻全副武裝的巨人。

  「規矩還是一樣，不要死掉。」

  補充了一句後，老花匠再一次消失在空氣中，走的時候還帶走了長劍，讓留在原地的白言倍感無語，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這老頭把劍拿走不是害我嗎？沒有武器還怎麼對付這些巨人……看著巨人邁開腿向自己走來，白言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接著他想起了老花匠所說的「形式」，心中頓有所悟，眨眼間，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把完全由精神力量凝聚而成的長劍。

  所有東西都是形式的話，那拿著劍的「我」也是一種另類的形式，個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但精神領域中的長河卻能排山倒海……

  …………所以，法蘭大師想要告訴我的並不是要從河流中引出水來，而是要將身體融入其中，完全變成河流的一部分。

  想到這一點，白言手中那把剛凝結出來的長劍立刻隱沒於空氣之間，右腳猛踏地面，整個人像炮彈一樣沖了出去，衝鋒的過程中整個人逐漸淡化，接著化身成一把巨劍，看外形竟然與山谷中央的那把一模一樣。

  劍氣肆虐，刮飛了巨人臉上的面甲，露出了一張張猙獰暴戾的臉。

  五個巨人同時停在了原地，眼眶中的黑色漩渦消失，露出了圓瞪的雙目，眸中充滿了憤怒，還有一絲隱藏不住的恐懼。

  一劍橫掃，沒有任何絢麗的光影，劍光划過之後，邁步向前的巨人立刻倒在了地上。

  隱藏在虛空中的法蘭看著近在咫尺的巨劍，接著偏過頭看向倒在地上的五具巨人屍體，頓時有些呆若木雞。

  過了半分鐘，他才緩過神來，一步踏出虛空出現在還是巨劍形態的白言面前，就像是第一次見面，上上下下地端詳了許久，最後才唏噓地說道：

  「我見過許多不同的生物，你算是很特別的一個……你很有希望踏入傳奇，所以在此之前不要在沒有意義的地方枉費性命。」

  自己可是玩家啊，別說是傳奇，只要系統願意，哪怕是成為諸神都不是什麼問題……白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看著對方輕聲說道：「那個，大師教我的這個能力，它有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