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本質

  似夢非夢間，一陣輕盈的感覺自下而上貫徹全身，緊接著，在這份輕盈的最頂端，突然閃爍出來的一道白光，照亮了白言沉浸在黑暗中的思緒。

  數十個半透明的魂靈出現在他的意識中，肆意飄蕩，不斷汲取著他精神領域中意識能量。

  試著集中注意力排除雜念，發現自己無法忽視掉眼前出現的魂靈，索性無視他們，安心尋找起了老花匠口中那把所謂的劍。

  漸漸地，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輕，像沒了重量一般輕飄飄地浮了起來。

  與其說是漂浮，倒不如說是在滑翔，周圍的魂靈漸漸化作濃霧，然後被環繞著的勁風吹散，毫無疑問，他又一次陷入了幻覺，而且還是在進入冥思的狀態下，根本連一點應有的「提示」都沒有。

  離開濃霧之後，一陣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白言本能地調整姿勢保持平衡，但剛展開雙臂就發現身體根本不受控制，被勁風裹挾著漸漸飛向更高更遠的天際。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身體逐漸恢復平衡，一片廣袤的海岸線出現在眼中，在濕鹹的海風下，深藍色的水面微微晃顫，反射著銀月的光芒，給人一種無遠弗屆的壯麗感。

  很快，他就被海灘上矗立著的一個巨大建築吸引了目光。

  皎潔的月光下，那個有著巨大基座的石碑反射著銀色的微光，不知道是建築產生的吸力還是被勁風推動著，白言迷迷糊糊地就飛臨石碑上方，接著緩緩的降了下去。

  就在他雙腳落地的瞬間，右側蜿蜒的海岸線上出現了一隊舉著武器巡邏的士兵，他們的盔甲看起來十分的古怪，僅僅遮住了腰部和肩膀，大半的皮膚都暴露在空氣之中。

  「千萬不要死去，否則你會直接結束這次的訓練，並被傳出訓練秘境。」靈光組成的老花匠突然出現在白言身側，指著前方的士兵一臉淡然的說道。

  武器神術不能使用，體內連半點靈光都沒有，這要是能打過他們才活見鬼了……白言扭頭看向老花匠，卻發現對方已經不知所蹤，只能微微嘆了口氣，閃身躲在了一旁的石碑後面。

  很快那些巡邏的士兵便巡查到了石碑附近。

  領頭的那個軍官身材魁梧壯碩，戴著閃閃發光的金屬頭盔，手裡握著一柄模樣怪異的雙手大劍，而其他士兵身上的甲冑和手裡的兵器卻樸實無華，除了身材同樣壯碩外，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太高的戰鬥力。

  他們看到白言之後只是稍作停頓，上下審視了一番，隨後便一言不發地繼續自己的行程，慢慢向另一邊的海岸線走去。

  隨著腳步聲漸行漸遠，白言疑惑的望著那些士兵離去的方向，思索了一下後，邁開腳步直接跟了上去。

  最終，他來到了一個築有高牆的寨子。

  正門外空曠的廣場中，站著密密麻麻的士兵，他們的陣形比較雜亂，裝束也是五花八門，有的人身披鋼甲，有些則只套了破舊的獸皮。

  有人看到了白言，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拉進了人群，並將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在做什麼，但一時找不到目標，與其漫無目的地搜尋，倒不如混在這些人里，看看之後究竟會發生些什麼。

  十幾分鐘後，廣場中的隊伍逐漸變得整齊，方陣的正前方出現了十幾位扛著大劍的士兵，對著人群呼號了幾聲，隨後便帶著隊伍走向了廣場左側的大路。

  ……

  一柄直入雲霄的巨劍拔地而起，周圍電光閃動，咆哮地矗立在山谷之間。

  白言混在隊伍最後，在他們身前百米處，有著十幾個如小山般高大的巨人，他們穿著完整的鎧甲，戴著黑色的牛角頭盔，眼睛的位置閃耀著兩團深黑如漩渦般的火光。

  頭頂陽光正盛，但白言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暖意。

  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陣異響，他回過頭，看到了一群與他們穿著相似的人群。

  那些人身形高挑，體格健碩，全都披掛著五顏六色的鮮艷服飾，雙目通紅，目標顯然跟他們一樣，正是前方那些手握大劍的巨人。

  沒有施法者，沒有神兵利器，這些人哪來的膽子去挑釁對面的巨人……正當白言疑惑地時候，軍陣中走出了十位持著不同武器的長者，迎著遠處站立十頭巨人，閒庭信步地慢慢向前，臉上沒有絲毫的懼色出現。

  長者中的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嫗走到最前，手中長劍舉過頭頂，接著輕描淡寫的一劍劈下，接觸到地面的剎那，整個區域都在劇烈地震顫。

  沒有劍氣橫生，也沒有任何力量感，就只是簡單的一劍，一道十幾米寬的裂縫立刻出現在了巨人身前的道路上。

  在她身後，一位老者盤膝而坐，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突然就風起雲湧，悶雷滾滾，電光陣陣，聲勢煞是駭人，頃刻間便有數道雷霆劈下，瞬間就帶走了一半巨人的生命。

  另外幾位長者也各顯神通，或翩翩起舞，或閉目冥思，或隔空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巨大的藤蔓破土而出相互糾結纏繞，火光風刃閃爍於虛空……僅不到半分鐘便消滅了所有存在著的巨人。

  白言知道有許多方法都可以將自然萬物操縱至如此的威力，但看到眼前的一幕後，他仍被震撼得目瞪口呆。

  而就在這時，老花匠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側，指著前方的戰場，沒來由地問了一句：「他們沒有靈光也沒有法力，但依然能夠操縱自然的力量，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隨著他的出現，周圍的人類身影立刻變得暗淡，像是一幅幅淋了雨的水墨畫般，臉和身體慢慢變得模糊，接著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環視了一圈後，白言沉吟著點了點頭，接著偏過頭疑惑地問道：「大師說的修行，該不會是理解或掌握他們所擁有的能力吧？」

  「你也看到了，不管是呼風喚雨還是引雷開山，他們都沒有動用你所擁有的那些力量，」老花匠目視著前方，緩了幾秒後才繼續說道：「刀劍不會自舞，風雷亦不會自來，你剛才所看到的所有力量都是由心而生，現在，你懂了幾分？」

  白言搖了搖頭，剛準備開口回應，卻看到老花匠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把普通長劍，輕輕抬起劍鋒，遙指著前方突然凝聚出來的巨人。

  「風雨雷電，亦或者是開山裂土，乃至你身為人類的這幅軀殼，在諸神眼中都只不過是『形式』，如果你能在其中找到『本質』，那麼任何形式都可以信手拈來，隨心所欲，這樣才能超脫神祇的權柄和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