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歸路

  神物自晦，在白言閱讀完神器的介紹後，散落在地上的鐵鏽紛紛飄回了原來的位置，光華內斂，接著變回了之前那副鏽跡斑斑的樣子。

  呼……白言臉皮微不可見地抽動了下，心情頓時變得有些複雜，與梅琳達對視了一眼，一人一貓頓時相顧無言。

  半分鐘後，梅琳達無聲吸了口氣，打破了這種沉默：「凡人掌握神器會面對一些奇怪的負面效果，而且你不是龍神的信徒，只有這些懲罰已經算得上是不錯了。」

  作為神明在凡間的代言人，白言自然了解過一些神器，知道梅琳達說的都是事實，所以沒有得了便宜還賣乖，點頭說道：「只要不影響戰鬥，平時走慢一點正好可以欣賞一下過去沒能留意的風景。」

  說著，他踢了一下腳上的鐐銬，苦笑道：「就是這造型太過別致，以後少不得要被不知情的朋友詢問調侃。」

  跳下床鋪，他抽出燦若繁星挽了個劍花，橙紅的陽炎立刻從劍身燃起，與此同時，他心底頓時與腳上的鐐銬產生了一道說不清的聯繫。

  心念一動，鐐銬立刻變化為一把精緻的長劍出現在他空閒的左手中，接著變化成一面有著繁複精緻的花紋的盾牌，最後變成一雙亮銀長靴套在了他的腳上。

  試著邁開腳步，化作戰靴的枷鎖仿佛能穿破空間，帶著他忽地一下竄出去了兩米，穿過前方的牆壁，出現在了外面無光的長廊中。

  轉身抬起左腳，一步踏出，重新回到屋子裡的床鋪旁，看著床鋪上有些呆滯的梅琳達，白言忍不住勾起嘴角，抱起白貓朝著一個方向瘋狂地跑了起來。

  不消十分鐘他們便來到了森林邊緣，速度之快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白言知道神器的作用可遠不止這些，不過此時並不是挖掘其能力的時候，短暫的興奮過後，他將激動的內心平復，夾著白貓輕聲念誦起了傳送術的神術咒文，回到了剛才離開的那個房間。

  施放技能就可以觸發鐐銬的特殊能力，這豈不是說明只要自己靈光足夠，就可一直讓它保持這樣的狀態了？

  想到這，白言低頭看了眼腳上的戰靴，剛準備展開領域測試一下心中的想法，卻聽到門外傳來蹬蹬的腳步聲，房門被敲響，接著便傳來了女戰士略帶關切的聲音：

  「發生什麼了嗎？我好像聽到你房間裡有什麼不尋常的動靜。」

  「沒什麼，是梅琳達，它剛才不小心跳到地上了。」白言不知道該怎麼和女戰士解釋鐐銬的事情，只能含糊地解釋了一句。

  花影沒有多疑，「嗯」了一聲後，直接轉身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被突然打斷了的白言只能暫時打消了繼續測試的念頭，坐回到床上，與梅琳達討論起了鐐銬上的那兩個特殊詛咒。

  清醒時流血甚至力竭，有治療神術存在根本算不上什麼問題，只是那充滿了苦痛的夢境，並不是神術或者意志就可以完美解決的。

  想要某樣東西，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這個道理幾乎每個玩家都明白，但人總是喜歡追求盡善盡美，否則也不會有無奈這個情緒出現在人那相當短暫的一生里了。

  揮手散去劍身的陽炎，安靜地看著擁有繁複花紋的戰靴重新變回鐐銬，白言舒了口氣，放空心靈躺回床上，接著進入了冥思狀態。

  ……

  古斯梅爾森林，樹瀑布小徑。

  精靈聚落外的林間溫泉突然升起了一道拱形光門，兩個模糊的身影從光門中走出，正是從奔放之野返回物質位面的白言和花影二人。

  「那邊，一公里的位置，」女戰士抬起右手指過去，「我們今晚留在木精靈聚落，明天一早啟程。」

  白言藉助月光看到了前方那片模糊的高大樹影，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勸說讓女戰士返回精靈島，留自己一個人上路。

  歸路漫長，路上有個人作伴其實也不是件壞事……哪怕是告訴女戰士鐐銬已經無法影響自己，可對方依舊堅持，他也只能像現在這樣在心裡默默地安慰著自己了。

  「……別想那麼多了，」花影潤了潤嗓子：「我真的想去里特維爾見識一下你們的浮空城，不是你想的那樣，是為了保護你才跟上來的。」

  她轉過頭看著白言，挑了下眉毛繼續說道：「漠北說森林封閉了，你最好換個打扮，或者等我進入村子後，偷偷以灰燼形態潛伏進來。」

  「為什麼不連夜趕路，非要等到明天早上，我們不是休息了一下午，你的體力應該是滿的吧。」白言先是一怔，然後說出了心裡的疑惑。

  花影立刻答道：「我還有個任務要在村子裡完成，再說夜裡的森林可沒有表面上這麼平靜，萬一遇到巡守的精靈很可能會發生戰鬥。」

  說完，她還不忘瞥了眼白言腳上的鐐銬。

  女戰士走後，白言隻身坐在溫泉旁的石頭上耐心等待著對方的信使，抬頭看了會星空只覺得心中倍感無聊，於是盤腿坐好，從一次深呼吸開始引導起了體內的靈光。

  吸氣，呼氣。

  濕漉漉的岩石在黑暗中反射著月光，水滴沿著山壁上的裂縫落入溫泉，他感知到身下的岩石面上出現了數道由月華銘刻的神聖銘文，即使閉上雙眼，也能清晰地「看」到銘文中的每一個月弧。

  這一幕嚇得他趕緊結束了冥思，放棄引導靈光，一下子躥到了旁邊的樹林之中。

  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蘇倫繼續降下恩典，無功不受祿，畢竟他從來沒有向其禱告過也沒有遵從過銀月的教義。

  還沒跑出百米，岩石上的月華就緊跟著他飄進了樹林，濃稠如絲帶的月華觸感柔軟，但依然能感覺到它本質上的虛無縹緲。

  這個時候，白言腦中出現了一輪明月，就像他平時冥思時的驕陽一樣掛在了半空。

  明月漸漸上升，透過精神領域與天際中的銀月短暫交匯融合，接著交錯而過，兩輪月亮繼續按照各自的運行軌跡漸行漸遠了起來。

  下一秒，白言猛地拔出武器跳上半空，跟隨著燦若繁星在空中扭動著身體，不斷劈砍、格擋，漸漸完成了一套行雲流水卻從未學習使用過的劍術。

  落地後他身上覆蓋著的那層月華逐漸沒入身體，而精神領域中的明月也漸漸變淡變薄，最終消失。

  閉著雙眼站在原地，白言腦中還在回憶著剛才那套不由自主使用出來的劍技，過了半晌才挪動了下身體，緊接著低聲嘆了口氣，無聲自語道：

  「月之少女如此關愛，以後該不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事要求自己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