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吐息

  下一秒，收到了胡桃指示的妖精龍『椛守』忽的甩動了下脖子，嘴巴張開，橫吐出了一道淡淡的藍色波光。

  波光掃過白言，這個完全沒來得及躲避的牧師當即愣在了原地，看到身上沒有出現什麼異樣，還以為對方在開玩笑與自己嬉戲，側過腦袋看向一旁的胡桃，剛準備開口，卻忍不住捧腹狂笑了起來。

  心中的負面情緒被引動爆發，身體的表現卻是發狂一般的大笑，白言當即意識到自己陷入了「欣歡症」，狂笑全因精靈龍的那道致命的吐息。

  他現在只能隨機地走動，捧腹大笑的同時根本無法採取任何自主的行動或者反應，莫說是調動體內的靈光，此時就連揮動下手臂都變得異常困難。

  幾乎是同時，胡桃豎起了手中的大劍，迎面射來的陽光勾勒出她的剪影，厚重的披風和頭盔上的流蘇隨著勁風搖曳，劍尖裹挾著濃郁的邪惡之力，以一個平平無奇的劍勢朝著自己刺來。

  「她劍鋒里藏著神術『造成重傷』，你如果不躲避的話，必定會死於這一劍下。」

  這時，梅琳達的聲音在白言耳邊響起，他心中大罵不已，心念急速轉動，卻絲毫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眼見黑色的晶化大劍就要刺進他的後心，一道赤紅色巨大身影出現在了胡桃的視線中。

  靈光守護不聲不響地擋在了兩人之間，火焰長劍後發先至，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彈開了這記攻擊。

  火焰的光芒隨之亮起，在胡桃身前左右鑄成了燃燒的牆壁，阻止對方繼續前進，牢牢將白言保護在了身後。

  此時此刻，就算是白言也沒想到靈光守護會擁有自動護主的能力，他偏著頭，餘光望著一臉錯愕的胡桃，笑聲像是刺耳的嘲諷般傳進了對方的耳朵。

  緊接著，紅焰使手中那把巨劍綻放出一片片紅霞，交匯融合後化作火之風暴，朝著火牆外的胡桃席捲而去。

  胡桃一聲冷哼，將手中的晶華大劍深深釘進腳下的地面中，堅硬的黑坦桑石應聲龜裂，劇烈的震動波及了整個鬥獸場。

  剎那之後，由黑色光華組成的浪潮迅速將火焰吞噬，瘋狂湧向白言和他的靈光守護，黯蝕之力將沿途的一切都融成了顆粒。

  痛苦和悲傷輪番交替，緊張、沮喪和憤怒融為一體。

  此時的白言腦海里還在不斷閃動著各種負面情緒，正在努力用自己的虔誠刻畫光芒之劍驅散它們，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正在靠近自己。

  周圍的觀眾一片譁然，在他們的視線里，黑色的「潮水」徑直卷中白言和他背後的紅色人影，接著沖天而起，在場中形成了一個五米多高的黑柱，以一個驚人的速度「緩慢」旋轉著。

  觀眾席中，一身黑色皮甲，面罩遮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的菸頭輕輕嘆了口氣，偏著頭看了眼身旁的唐九有些遺憾的說道：「勝負已定，這次的冠軍應該要被胡桃拿下了。」

  唐九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雖說對戰雙方都是自己人，誰輸誰贏都沒有什麼區別，但從內心來講，他還是比較希望自己的老朋友能夠獲得本次戰鬥的勝利。

  而就在這個時候，場中那個黑色的氣旋中散發出數道晨曦似的光彩，原本嘈雜的觀眾席瞬間變得安靜，接著響起了山呼海嘯的吶喊聲。

  脫離了『欣歡症』狀態的白言用力鑽出氣旋，左手食指在胸口連點了三下，仿佛畫了一個類似光芒之劍的事物，同時一臉虔誠地念道：

  「讚美晨曦，願太陽庇佑！」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一下彈起，出劍速度竟比之前還要快上幾分，仿佛獲得了未知力量的增強。

  胡桃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看到半空那團炫目的光芒中刺出一把燃燒著火焰的長劍，以一種無可睥睨的姿態命中了自己的胸甲。

  當！

  銀色胸甲被命中的位置出現了明顯的裂痕，朝著周圍蔓延出十幾公分，頃刻間化作碎片散向空氣，劍尖繼續向前，猛地一下刺入了離心臟不到兩公分的肋骨之間。

  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還好自己用力偏移了身體，不然這一下……胡桃漆黑的瞳孔瞬間收縮，接著化為原先的琥珀色，眸光閃動，瞪大眼睛看著對方，心中忍不住升起一陣後怕。

  她單膝跪地左手捂著傷口，右手撐著的大劍頃刻席捲瀰漫出一股濃濃的黑霧，翻騰的觸手冷酷地侵襲著一切，包括她身前站立著的牧師，當然也包括她自己。

  周圍的畫面急速轉換，白言在頃刻間被她拉入了一個陰影和痛苦所染指的世界。

  砂岩鋪就的長廊上只有他們二人，周圍牆面上掛滿了彩繪，隨著他的目光所及，那些畫中的惡靈和鬼魂慢慢褪去了顏色，一個接著一個地朝他站立的位置撲去。

  燦若繁星像一道急速隕落的流星般快速划過，劍刃落下的同時把迎面遇到的第一個惡靈一分為二。

  惡靈的面孔痛苦地扭曲，身體融化消散，化作一道黑光被單膝跪地的胡桃吸納，眨眼睛癒合了她胸前的傷口。

  「驅散」！

  白言握著聖徽沉聲念道，接著偏過頭看向身前的少女，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這是？夢魘的能力？」

  「是的。」

  胡桃輕咳了一聲，用嘶啞乾澀的嗓音沉聲說道：「夢魘不是紅龍的對手，所以我把你拉進了永恆的沉眠長廊，擊敗我，你才能活著離開這裡。」

  說完，她琥珀色的眼眸霍然變深，周圍當即響起了惡靈的咆哮聲，伴隨著濃烈的黑霧，環繞著她向白言猛地沖了過來。

  壓抑住心中的戰慄，白言迅速將長劍橫架於胸前，表情變得極為肅穆，口中發出天界語構成的句子：「神的力量變化之物，即是聖潔。」

  接著，他將染著陽炎的長劍插在了身前，晨曦的光芒浮現，在長廊間豎立起一面牢不可破的光之牆壁。

  就在這個時候，梅琳達化作白貓跳上他的肩膀，它先是愣了兩秒，下意識環顧了一圈，看著那些掛在牆壁上的畫框急切地說道：「惡靈不是重點，你要破壞掉那些承載著他們靈魂的畫框才能打碎這個由夢境構成的長廊。」

  白言一怔，隨即恍然。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的胡桃，什麼擊敗她才能活著離開，都只不過是少女為了隱瞞真相故意引導自己罷了。

  想到這裡，他果斷開啟『太陽之怒』，雙腳離開地面後將身體裹進無形的陽光之中，眼中金色的射線不斷朝著前方發射，目標不是被聖潔之牆阻攔的敵人，而是牆上那些沒有絲毫防護能力的畫框。

  看到他的動作，胡桃手中的大劍頓時停在了半空，害怕夢境被破壞傷害到夢魘的靈體，連忙大聲喊道：「停下吧！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