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處決

  維吉妮亞不是那種喜歡追問的人，她在得到了白言的答案，跟著僕人來到客廳後，便一個人坐在角落，閉目進入了冥思狀態。

  白言走到窗邊，看著在窗外小巷中飄蕩的雪花，以及偶爾在雪中路過的那些形如枯槁的行人，忍不住嘆了口氣，抬手布置了一個簡單的儀式，為自己禱告著新一天的神術。

  兩個小時後，劍公爵塔魯依舊沒有回來，待在屋內無所事事，只能看著回歸的倒計時越來越少的白言，慢慢變得有些焦躁不安。

  又過了半小時，他跟維吉妮亞打了個招呼，並約定好晚上在軍營見面，走出塔魯的府邸，一頭鑽進了漫天風雪之中。

  在一個無人的矮棚下脫掉身上的盔甲，換上一套很久沒有清洗過的亞麻布衫和粗布長褲，對自己這副打扮相當滿意的白言，緊了緊衣領，向著西區的方向走去。

  ……

  焚火者神殿的祈禱大廳不允許民眾長時間逗留，白言只待了不到二十分鐘便被附近的神殿守衛給趕了出來。

  祈禱大廳有四五個通道通向後殿，典籍室到底在哪個方向呢……坐在廣場北側的街邊，白言雙眼緊閉，腦中漸漸勾勒出前方神殿的內部地形圖。

  當地圖大致成形後，他掏出包裹中的燦若繁星，準備開啟飛行術，從神殿頂部的窗台潛進內部。

  就在這個時候，神殿北面的側門打開，十幾名穿戴整齊的焚火者從中走出，開始清掃起來廣場中的積雪。

  緊接著，幾名士兵抬著一根兩尺粗的圓木出現在廣場一側，他們將圓木在焚火者清理出來的空地中固定，然後搬出了一堆木材堆在其左右。

  已經做好了施法準備的白言，嘴巴一點點地張開，看著場中出現的那個火刑架，半天沒有合攏。

  又有哪個倒霉蛋被這群狂熱者盯上了？

  這些傢伙以前還都只敢在暗地裡執行火刑，今天怎麼變得這麼地明目張胆了？

  這時神殿的鐘聲響起，周圍漸漸出現了一些民眾的身影，眾目睽睽下無法飛行潛入，白言只好放棄了心中的計劃，準備等到人群散了之後再做打算。

  念頭急轉，起身來到廣場邊緣，拉著身旁的一個看起來還算魁梧的男人壓低嗓音：「這是要處決什麼人？」

  那人神色一變，趴在白言耳邊說道：「是劍公爵塔魯，昨晚他被惡魔救走，沒想到今天居然還敢大搖大擺地在軍營出現，這不正好被焚火者抓個正著，現在正在押送過來的路上。」

  聽到將要處決的是塔魯那個老頭，白言露出了一個只比哭好看點的笑容，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回應才好。

  那人看白言不說話，又感嘆了一句：「這還是坎圖亞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處決聖衛軍的高層，聖武團的人還在永恆之傷浴血奮戰，真不知道他們得到這個消息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你真的相信那些焚火者的話，認為劍公爵與惡魔勾結嗎？」白言半張著嘴，看著對方小聲問道。

  「信與不信又能如何，焚火者在坎圖亞的聲望很高，大有取締聖衛軍統治的趨勢，別說了，小心被人聽到後舉報。」身材魁梧的男人看到有人側耳看向自己，趕緊止住繼續與白言交談的欲望，擠開人群換到了另一個位置。

  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焚火者的那套說辭，只不過大家都在畏懼他們所掌握的力量罷了……白言定了定神，考慮著自己要不要趁著劍公爵還在押送的路上，趕回去告訴維吉妮亞這裡發生的事情。

  思索了幾秒後，他果斷放棄了這個念頭。

  塔魯是維吉妮亞成為聖武士的領路人，如果被她知道了自己的導師被焚火者執行火刑，肯定會失去理智，衝動之下很可能會熄滅心中剛燃起的聖火，再次失去聖力成為前聖武士。

  算了，反正他們除了人多，也沒什麼能威脅到自己的存在……就是希望沒人提前準備『驅逐術』，不然自己的等級肯定是掉定了……作為一個『異界生物』，白言很怕碰到會『驅逐術』的人，掉級他倒是不怕，只是不清楚下次接到進階任務還能不能再次來到這裡。

  念頭閃過，遠處響起了一陣嘈雜聲，抬頭望去，一隊全副武裝的衛兵出現在街道的盡頭。

  看著被士兵簇擁著的塔魯神色正常，身上沒有任何枷鎖，反而像是一個得勝歸來的將軍，白言收縮的瞳孔漸漸變得緩和。

  這老頭一臉的平靜，肯定有什麼手段……白言嘴角向上彎起一個弧度，悄悄退出人群找到了一個沒人注意的角落，套上黎明長袍掏出自己的劍盾，安靜地等待著事情的發展。

  劍公爵即將被處決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座要塞，城中除了有值守任務的士兵，大分部人此刻都趕來了位於西區的廣場。

  雲層壓得很低，寒風不斷在廣場上方呼嘯，雪花密度很大，距離廣場過遠根本無法看清場中的場景。

  但周圍的風雪完全影響不到擁有著超凡感知的白言，只見他蹲在一間民房的屋頂，眼眸中泛著淡金色的光芒，望著前方的火刑柱，輕挑著眉毛神情如常。

  此刻的劍公爵塔魯已經被綁在了火刑柱上，一臉平靜沒有絲毫慌張的神色，白言猜測應該是聖武團已經到達了坎圖亞附近，或者是他在聖衛軍中還做著另一手準備。

  一名焚火者在宣讀著他那些莫須有的罪名，聲音中夾雜了一些暗示類的神術，周圍的民眾甚至是士兵聽到那些指控後，臉上的不相信慢慢變成了最後的不可置否。

  「這片充斥著黑暗的土地上，又有誰還能聽得見那些生活在絕境中的人們的呼聲呢……」看著身前的焚火者拿起一根火把點燃，慢慢向自己走來，塔魯抬頭看著飄雪的天空，眼中忽然出現了一絲茫然。

  「你領導的那些孩子們應該被惡魔纏住了，而聖衛軍中的劍衛根本就無法得知這裡的消息，」長袍敞開，裡面穿著一件白底細紋襯衫的克勞諾伯突然出現在塔魯身後，左手輕撫著胸前掛著的聖徽，嘴角含著笑意，「你會不認為還有人能來救你吧，劍公爵閣下。」

  塔魯稍微怔了一下，然後輕輕合上了眼睛，輕聲說道：「居然有這樣的事，你還真是費心了，克勞諾伯。」

  他曾想過聖武士中會有人被焚火者的勢力蠱惑，所以臨時抽調回防的聖武團被惡魔阻攔是他意料之內的事情。

  讓他想不到的是，一直與焚火者信念不同，深受自己信任的劍衛居然也投靠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