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脊上的要塞

  無論是在遊戲裡還是現實，人類都始終嚮往著飛翔。

  天空在人們心中代表著自由，代表著

  特蕾婭抓著獅鷲的韁繩，被頭盔遮住的臉頰早就布滿了紅霞，如果他們不是飛在空中，她真想把身後這個抱得自己喘不過氣的牧師給扔下去。

  這也怪不得白言。他既沒有乘騎技能，又是第一次上天，而且這頭獅鷲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針對他，鑽入雲層後就一直在抖動著翅膀。

  努力不讓自己在強風中閉上眼睛，強忍著胃裡的翻騰，哪怕是眼睛裡面已經泛著淚光，白言依然好奇地望著地面的風光。

  大地被群山整齊地分成了兩種完全不同的顏色，翠玉蔥蔥和灰白蒼涼同時被他盡收眼底。

  白言不由得讚嘆，這種景色恐怕也只能在遊戲中才能看到了。

  或許是被景色所吸引，或許是獅鷲不想再去欺負這個人類牧師，又或許是身體已經適應了高空，白言完全一掃之前衰頹的模樣，一隻手抓著艾特的鞍具，另一隻手不停地在空中揮舞著。

  「喔吼吼~」

  認為自己適應了高空的白言難以遏制自己的激動，興奮地叫出聲來。

  前方緊抓獅鷲韁繩特蕾婭聽到後不禁莞爾，眼中閃過一絲促狹，隨後雙腿緊繃夾緊鞍具，同時松著手中的韁繩，胯下的艾特怪叫一聲，衝著雲層俯衝下去。

  穿過雲層，白言一眼就望見了坐落在凱爾德薩邊境山脈頂峰，那座氣勢雄偉的要塞。

  這座建造在山脊上的要塞，夢幻般的外表和複雜的線條與周圍的景色相互映襯，似乎是為了反抗物理規律而存在。

  「獅鷲勇敢無畏，個性獨立又頑強。年輕的獅鷲獸一旦飛上天空，根本就不理會背上是否有騎乘者，哪怕是套著韁繩也很難控制它們的行為，所以.」

  特蕾婭從城垛的塔台上望著沖入雲霄的艾特，轉過頭向白言小聲解釋著。

  「並非如此，我倒覺得這是一次還算不錯的飛行體驗。」聽著特蕾婭特意解釋，白言強忍著胃酸，心口不一的說道。

  「凱爾德薩附近流傳著一句話：只有心中充滿無畏，才能自由翱翔於天際。想必牧師也是那種無所畏懼的人，否則也不會為了傳播太陽的光輝，選擇獨自來到這充滿了黑暗死寂的地方。」

  特蕾婭淡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言，整張臉被頭盔遮住，看不到任何表情。

  「這可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經驗和貢獻值讓我來到了這裡，跟你口中的女神可沒有任何一點關係。聽到騎士的誇讚，白言臉色有些漲紅。

  「喲，我們的特蕾婭回來了，讓老馬爾斯看看你今天又有了什麼新的收穫.」一個戴著金邊眼鏡、身材略微臃腫、穿著一身不修邊幅的騎士訓練服的中年漢子從門廊里走出。

  他手裡舉著一個髒兮兮的水囊，人還沒走近，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酒腥氣。

  特蕾婭的臉被頭盔遮住看不到表情，無視對方走來，對著身後的白言說了一句：「牧師先生這邊請。」

  說完便帶著頭也不回的白言走進了廊道。

  「跟你說多少次你才會懂，特蕾婭。你不該去獨自練習飛行，這樣就沒人能夠糾正你的壞習慣了。」馬爾斯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聲音平淡，也不知道是關心還是在責備。

  「住口吧馬爾斯，你都多久沒上過天了，我從一開始就跟你說過，特蕾婭需要嚴加管教，可你還是這樣寵溺她。」

  石柱的陰影里走出一個穿著鎧甲的中年人，他靜靜地看著前方二人在廊道拐彎處的背影，小聲地說道：「我看錯了嗎？太陽神的信徒怎麼會出現在里特維爾附近？」

  不等馬爾斯回答，他就繼續說道：「走吧，過去看看特蕾婭新帶回來的小伙子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你不還是一樣放任她，就知道責怪我。」

  馬爾斯跟在他背後，小聲嘀咕著。

  ……

  要想從黑暗之地前往奧蘭因，就只能通過山脈丘陵之中的那條悲傷小徑，所以王國南部很少設立邊防哨崗。防衛黑暗之地的一些任務基本都交給了位於東方的盟國凱爾德薩。

  凱爾德薩西南部的所有邊境線都毗鄰著黑暗之地，王國邊境隨處都可能受到黑暗生物的侵襲，因此邊境山脈到處都有監視黑暗生物的哨崗。

  白言所在的銀翼堡壘，正是這無數邊境哨卡最靠近黑暗之地的地方。

  由於身處險地，而且地勢險峻，難以運送補給，所以要塞里並沒有太多武裝存在，只有不到二十隻成年獅鷲和幾十名正規軍人。

  已經臨近夜晚，特蕾婭把白言帶到校場附近的一間臥室里，便匆匆離去了。

  屋裡的陳設不像格羅漢姆的神殿那樣繁華，整體偏灰白色調，樸實無華。

  關上窗子後，整個屋裡就只剩下一片黑暗，僅有靠近窗沿縫隙的位置還隱約透著些微光。

  走到燭台旁邊，伸出右手啪嗒打了一個響指，燭台上的蠟燭瞬間被白言的火花術點燃，昏黃的燭光立刻填滿了整個屋子。

  然後平整牧袍，跪坐在床前的地毯上，開啟了新一輪的禱告儀式。

  門口傳來輕微的敲門聲，白言關掉輔助面板結束禱告，打開門便看到一個手持燭火的少女站在門前。

  「特蕾婭？」

  白言怎麼也想不到，一路帶自己來到銀翼要塞的女騎士，年紀居然還不到二十歲。

  少女穿著整潔的訓練服，一頭栗色的短髮扎在腦後，一雙海藍色的眼睛閃著熠熠的光芒，對白言微笑道：「牧師先生，軍士長想要見您。」

  「不用那麼客氣，叫我白就行。」

  白言回過神後，發現一直盯著人看有些不好，這才緩緩地說道。

  有些玩家不願意和 NPC打交道，就是因為說話太過麻煩，特別是有些交流中還要注意對方的表情，否則一旦說錯了話，接不到任務不說，還會降低對方的好感。

  對此白言表示早已見怪不怪，短短一句話就拉近了與少女的情誼。兩個人一邊交談著，一邊沿著中庭旁的甬道，一步一步地走進了要塞的大廳。

  長方形的大廳並沒有白言想像中的恢弘華麗，灰白色的基調給人極大的壓迫感。看來常年處於敵人腹地，這裡的人早就拋棄了奢華與享受。

  大廳四周由幾根石柱支撐著，每根石柱旁都擺著圓柱形的燭座，燭光並不明顯大廳仍然很暗。

  白言看了眼身旁的特蕾婭，心中有些疑惑。他擁有著黑暗視覺，大廳內的光景可以說是一覽無餘，除了他跟特蕾婭外，並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但高感知很快令白言發現了周圍的不同。

  大廳周圍的昏暗似乎跟那些燭台無關，空氣中像是飄著一層淡淡的薄霧，通過聆聽與感知，白言發現了不遠處石柱旁，像是有個身影站在那裡。

  剛打開神術欄，偵測魔法還沒來得及施展，便聽到一道破空聲從昏暗中傳來。

  果然是【黑暗術】。

  白言掏出盾牌格擋，確定了心裡的猜測。

  「特蕾婭你先離開這裡。」

  身後的少女只穿著沒有任何防禦的訓練服，甚至連武器都沒有攜帶，白言選擇第一時間讓她離開。

  格擋開對方的攻擊，白言看著那一剎那出現的金屬反光，瞬間釋放了自己2級時被賦予的領域能力——灼熱金屬。

  「太陽的力量還是那麼令人討厭。」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白言抬眼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藉助附加了光亮術的盾牌看到了那個黑暗中的襲擊者。

  那是一個穿著整齊鎧甲的中年男子，手裡拿著一把布滿利齒的異種長劍。灰白的眼睛在黑暗中望著白言，口中輕吐一個字節，未握劍的左手虛空緊握。

  剎那間白言腦中出現了無數個令人恐懼的畫面，隨後身體開始戰慄，一度想丟下手中的長劍。

  強忍著腦中的不適，白言心念一動，瞬間為自己施展了解除恐懼，同時一道魔法火焰包裹了手中的鋼劍。

  看著長劍上的火焰驅散周圍的黑暗，白言鎖定那個身影，準備發起衝鋒。

  「到此為止，收起你的武器吧牧師。」

  一股桶狀的流動之風瞬間包裹住白言的身體，周圍黑暗散盡，燭光重新填滿了大廳，眼前那個穿著鎧甲的身影慢慢映入了白言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