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送走了簡奕，扆疌獨自坐在車后座一如既往地看著車窗外。

    「邱同學似乎對我有些偏見……」前面開車的人驟然開口。

    沒有收回看向車窗外的目光，甚至眼角都沒抬一下。

    「夏景葉，你想說什麼?」連平日的假意客套都直接省略，扆疌直呼其名。

    顯然是沒料到她會這樣肆無忌憚。唇角微微上揚：「所以，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帶著反問。

    「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上次還趾高氣揚地指責我弄髒了你高貴的車，今天怎麼又讓我這種市井小民上車呢?你不怕再髒了你的車嗎?」扆疌嗤之以鼻。

    夏景葉嘴角的笑意更濃，不以為然，「沒關係，我車多。」

    玩世不恭的樣子惹得扆疌心中煩躁。

    「我要下車!」扆疌一刻都不想再和他待下去。

    「恕難從命。」夏景葉像是在挑釁。

    扆疌嗔怒地瞪他，卻也無可奈何。

    反光鏡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只是覺得她幼稚。唇角卻勾勒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到了家，車子還沒停穩扆疌就迫不及待要下去，卻忘了車門加了鎖。

    似乎有意戲弄，夏景葉故意將停車動作進行的很慢。

    「開門!」扆疌要求。夏景葉慢條斯理，看著她生氣的神情也覺得好笑。

    「開門!」隨著扆疌第二次話音的響起。「嗒……」地一聲車鎖開了。

    扆疌立刻開門下車，頭也不回。

    像是吃飽了氣，扆疌回家上樓的聲音也變得異常響亮。為了今天辯論賽她穿的還是高跟鞋，所以整個樓道都迴蕩著她的高跟鞋聲。

    到了家門口，怕奶奶看出什麼，穩定了下情緒她才拿出鑰匙開了門。

    和往常不一樣，家裡今天黑漆漆的，像是無人般。一般奶奶都會給她留著客廳的燈，即便她先睡覺了也是如此。

    「奶奶?」扆疌脫下高跟鞋輕聲呼喚。

    沒有任何回應。

    扆疌雙眉皺起，這麼晚了奶奶怎麼會不在家?莫名地有不安湧上心頭，她忙開燈要去奶奶房間，經過廚房的時候她猛地停下了腳步，廚房地上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奶奶!」扆疌驚叫著衝進廚房，只見奶奶昏倒在地上。

    「奶奶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啊?你別嚇我，別嚇我。」將奶奶摟進懷中她不停地喚著，奶奶臉色蒼白昏迷不醒。

    扆疌害怕極了，奶奶要有什麼事，她怎麼辦?

    驚慌失措中她想找手機打120。踉踉蹌蹌去翻自己的包，卻突然怕等救護車來的時間奶奶會有生命危險，於是又扔下包回廚房背起奶奶就往樓下跑。

    奶奶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她和奶奶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她不要奶奶丟下她!

    眼淚抑制不住地流下來，她無法想像沒有奶奶的日子。

    來到樓下----

    在原來的位置，夏景葉的車並未離開。

    像看到了希望，前一刻還恨不得他立刻消失的情緒蕩然無存，現在的她只祈求他能留下不要離開。

    背著奶奶用最快的速度朝車子跑去，生怕它下一秒就消失。

    車內，夏景葉倚在車座上出神地望著車旁的路燈。陷入深深的思緒，放在方向盤的指尖是一點紅光，車中瀰漫著菸草的味道，卻連自己都麻木了……

    「啪啪啪!」猛地，思緒被打斷，有人在使勁敲著他的車窗。

    他回神，收起黯淡的目光忘向車窗外。瞬間，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剛剛還滿臉怒色下車的扆疌這一刻正無助地站在車外望著他，滿臉掛著淚水，讓人不禁心生憐憫。

    她哭了，如此倔強，自尊心孤傲不容侵犯的她，竟然在哭。

    打開車門剛要詢問，他看見了她背脊上昏迷的老人。

    什麼都沒問，快速將奶奶從她背上小心抱下輕輕送進車后座。

    「上車!」下一秒不容遲緩地對她開口。此時已經大腦一片空白的扆疌來不及思考任何東西，快步坐上副座。現在，她只要救奶奶，其他的她什麼都不要管。

    夏景葉把車開到了最快，飛馳過街道，讓過往的車主都心驚肉跳。好車了不起!有錢了不起!飈什麼飈!不要命了!

    幾乎沒浪費時間他們就到達了醫院，夏景葉立刻下車將奶奶從后座抱出來，然後快步進入醫院，扆疌一直緊隨其後。

    送到急診室奶奶馬上被推了進去，扆疌也想跟進去卻被護士攔在了急診室外。

    「奶奶!」臉上的淚水還沒有乾涸，她擔心地叫著，情緒還沒緩過來。

    夏景葉凝視了她片刻才緩緩開口：「你先坐下在這兒等吧，要相信你奶奶一定不會有事的。」安撫著她的情緒。

    她像是沒聽見他的話語，無動於衷，眼光死死盯著急救室。

    見她如此固執夏景葉不再言語，陪她站了一會兒倏地悄然離開。

    扆疌沒有察覺到他的離開，仍是死守在急救室外。

    老天，求你保佑奶奶，求你!

    內心祈禱著。

    夏景葉再出現的時候手中多了一袋子礦泉水，不過沒有去打擾扆疌仍是靜靜在她身後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扆疌的耐心要耗盡的時候，急救室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