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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此意難窮(下)

2023-11-16 18:40:55 作者: 白蘇
  「落鳶,娘娘,這是傲傑王爺送來的,說是對你的病有好處。」元娘提了一方錦盒放在桌案上,他如何知道她病了?他一直在監視她?他果然是一直不願對她鬆懈一分,何況她現在是貴妃。

  「請皇叔進來。」落葸揮揮手道。

  「哥哥,好久不見,咦,我想如今現在應該叫你皇嫂了喔。」拓跋傲傑明媚的笑著跑進來過來拉她的手,落葸想像不出來在這樣一張單純的小臉下竟然是那麼狠毒和殘忍,滿是算計。她的手在觸到他的小手的時候微顫了一下,突然想起他刺向她的那一刀,於是自然地將手抽出來道:

  「皇叔來落鳶閣可有什麼事情?」。

  「落鳶皇嫂,你是害怕石木嗎?」拓跋傲傑的眼睛閃閃的,亦如當初的那個小男孩。落葸搖了搖頭,拓跋傲傑突然輕笑了一聲,立刻從童稚的聲音變成了成熟的男子的聲音道:

  「我知道你怕我,怕我殺了你?呵呵,現在大哥那麼喜歡你,竟然最終不顧大臣們的勸阻還是娶了你。」

  「你怎麼不再次殺了我?」落葸冷聲問道。

  「我現在不殺你了,因為我知道你活著亦比死了更痛苦。」拓跋傲傑嘴唇勾起一絲弧度,清澈的眼眸浮了一絲霧氣。

  「為什麼,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孩。」落葸不解道,這是她心裡始終的謎團,他怎麼可以那麼的早熟老練,他經歷的世事又有多少呢?

  「今年我便十九了,可是身子不過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不能娶妻生子,不能騎馬射箭,知道為什麼嗎?就是因為當年你父親儆王率兵攻打北朔,當時北朔毫預警,被儆王的人馬一舉攻城,我被他們擄去,南昭皇帝派人給我灌了種不知名的湯藥,後來父王答應稱臣,南昭便放了我回北朔。時間慢慢過了,可從那以後我就再沒有長大過。那時我就發誓,一定會報仇,一定會要回我這一生所失去的東西!」

  「你恨的是我父親和南昭皇帝,為什麼要對付劉慕?」落葸問道,她怎麼也沒想道,居然會是他。

  「就怪他太不識實務,我背著哥哥組織了雲雨山寨,故意洗劫鄂首村落的糧食就是為了引皇宮的人來,沒想到南昭皇帝居然派了皇子。那時我便取名字中偏旁部首的石木和雲雨山寨主的身份接近了劉慕,知他謹慎而機智,很想與他合作,便出示了真實的身份要他做皇宮內應,我們便助他奪取皇位。可是他竟然回絕了,我們只好再想辦法入南昭宮內,正好哥哥去試探宮內情況,我便將內應之事告訴他,沒想到南昭的大皇子劉成卻答應了我們。」拓跋傲傑解笑道,

  「最後他居然能識破我,可是已經晚了。」

  「你將我從院子裡帶出關外,就是為了殺我?」落葸道。

  「我若是獨獨只是想殺你,又何苦大費周章的將你帶出關外,我只不過要你死在劉慕面前,也要你看著劉慕死。呵呵,他真的是很愛你,在鄂首的時候,知道你的毒竟不願碰你一絲一毫,偏偏是來求我,還刺了自己一箭。可是我唯一的失誤是讓哥哥為你解毒,否則他不看見你,不認識你,你如今便不會活在這裡了。」拓跋傲傑看著落葸蒼白的臉狠狠道。

  「傲傑!」一個嚴厲的聲音自後方響起。

  「哥哥。」拓跋傲傑怯怯的叫道,又成了方才溫順的小男孩。

  「落葸現在是朕的妃嬪,你身為皇叔來見她似是有些不妥。」拓跋傲揚看著自己的弟弟,一臉嚴肅的說道。

  「是,哥哥,皇弟只是想來拜見皇嫂。」拓跋傲傑小聲的答道。

  「以後沒有朕的命令,不許蹋進落鳶閣一步!」拓跋傲揚命令,臉上是徹骨的寒意,令人生畏。

  「王上,皇叔確只是來拜見落葸的。」落葸說道,拓跋傲揚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揮了揮衣袖讓拓跋傲傑退下。

  「你病了?臉色怎麼如此差?」拓跋傲揚看著她道,那夜之後他便沒再來過落鳶閣,他也讓胡順子隔絕了所有來自落鳶閣的消息,只怕聽了更亂心緒。

  「沒。」落葸淡淡道,身子卻支持不住,她咬了唇勉強扶了桌案坐下,頭腦卻十分暈厥,眼前出現了數重重迭迭的拓跋傲揚的影子,接著眼前一黑向後倒去。

  這一昏睡就是整整一天,拓跋傲揚看了她燒紅的小臉,心裡不覺微微的疼痛起來,是他當日太過分地對她嗎?他的心似是長在她身上的,她一受難,他難過,要是真能替就好了。他看著塌上憔悴的人,竟一點辦法都沒有。自上次受傷後她的身子一直虛弱,如今便因著病而一直暈迷,御醫來開了藥,他將她的頭依在他的胸口,元娘便端了藥碗拿了勺子餵她,藥法灌進去,都是剛入了口又給吐了出來。如此試了幾次還是不行。

  「朕來!」拓跋傲揚奪了碗,讓落葸頭依著床檻,怕她磕著又拿玉枕墊在檻上。

  「王上,不可…」胡順子還未說完,就見拓跋傲揚端碗飲了一大口藥湯,對準落葸的嘴,慢慢地將藥吹入喉中,落葸咳了幾聲,最終是將藥咽了下去,拓跋傲揚見此法有效臉上即刻露了喜悅之色,便繼續一口一口的餵她,直到這藥碗見了底。這藥配得極寒極陰,味道又甚苦,胡順子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又不敢阻止,忙叫宮人端了茶水來讓拓跋傲揚漱口。

  「王上,今兒晚了,是回金宇殿還是…」胡順子提醒道,其實他知道這是一句明知故問的廢話,可是還是禁不住問出了口。

  「就在這歇了。」拓跋傲揚想都沒想就答道。

  「奴才命人去那廂準備。」胡順子看了看塌上躺著的落葸道。

  「不用了,朕就留在這。」拓跋傲揚道。

  「可這天涼…」話還沒說完就被拓跋傲揚一個冷生生的眼神瞪了回去,便不敢多言低頭退了下去。

  落葸醒時,正見了拓跋傲揚趴在床邊睡著了,她想抽出自己的手卻被他拽得更緊。她拔下頭上的簪子對準他的頸間動脈,嘴角掛了一絲陰冷的笑,正想用力戳下去,卻瞥見他睫毛微微動了一下,像是有了知覺,落葸立刻將簪子放在枕下,用手反握了他,拓跋傲揚迷糊的睜了眼,見落葸正看著他,揉了揉眼睛道:

  「你醒啦。」

  「夜裡那麼涼,上來睡罷。」落葸向裡面移了移身子,讓出一大半床位給他,拓跋傲揚怔怔的看了她一眼,合衣上了榻,落葸輕輕拉了被子搭在他身上,兩人就如此僵硬的躺著,中間隔著大大的空隙。

  「那天對不起。」拓跋傲揚低聲道,眼睛故意看了別處,語氣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落葸心裡憋著笑,堂堂一國君王居然也會以這樣的表情的道歉。

  「你要笑便笑,不要這樣憋著,小心得內傷。」拓跋傲揚冷了聲瞪著她一臉的不悅。

  「好,哈哈哈哈。」落葸看著他一陣狂笑,眼見拓跋傲揚的臉越來越冷,才收了聲。

  「笑夠了?」拓跋傲揚瞪她一眼沉聲道,面上帶著一絲惱怒。

  「恩。」落葸將被子掖好在了下顎點點頭。

  「笑夠了便快些睡覺。」拓跋傲揚瞪她一眼,自顧地閉了眼睛,落葸皺了皺眉,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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