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死刑
2023-11-16 19:56:36 作者: 驍騎校
「九郎。現在怎麼辦。再不動手定安就死了。」兄弟們急切的問道。
「動手。怎麼動。又要殺官造反麼。別忘了還有幾十號鄉親在這涼州城裡。這邊一動手。他們就完了。」
「可是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定安哥死啊。」
「放心。定安不會死的。我自有辦法。記住我一句話。待會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們都不要輕舉妄動。」
眾兄弟面面相覷。不知道元封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只見他分開眾人大喊道:「住手。人是我殺的。和趙百總無關。」
那將軍聽到喧譁。眉頭一皺。手捋長髯道:「何人咆哮中軍。給我押了上來。」
不用人押。一個身穿戰襖的士兵昂首闊步走了過來。軍營中坐立行走都是有講究的。低級士兵不可以隨意走近帥帳。所以立時有親兵喝道:「站住。你哪個營的。」
來者正是元封。聽到喝令他當即跪倒道:「啟稟將軍。小人叫張三。是今日才進了騎營吃糧當兵的。昨日在城外。一幫突厥人打劫於我。盡數被我殺死。趙百總是後來才到的。」
將軍聞言一驚。站起來上下打量元封幾眼。這才坐在冷笑道:「就憑你區區一人能殺得二十餘名突厥漢子。你當本將是白痴麼。」
元封道:「小人自幼習武。些許突厥人近不得身。將軍大人不信可以找人試上一試。」
將軍見他器宇軒昂。從容不迫。心中便信了三分。叫來營務官問了一下。果然查到這「張三」是今天才入的伍。便道:「雖然你是我軍中士兵。但這案子是昨日犯下的。應當交給地方審理。來人啊。把他綁了交給府衙處置。」又看了看趙定安道:「這廝也不能輕饒。拖下去打二十軍棍。」
趙定安剛要頂撞。被元封用眼神制止住。此時兩人相距不遠。元封便低聲道:「事情還有轉機。你讓兄弟們不要亂來。」
元封被五花大綁起來押出了軍營。轅門外面圍了一大幫突厥人。看到兇手被押出立刻擠了上來。士兵們拿槍桿子拼死攔著才將元封送到了府衙。涼州府不比一般地方政府。知府大人就是土皇帝。斷不會親自來審理這般刑事案件的。自有推官來處置此事。
有人殺死二十餘名突厥人的事情不脛而走。瞬間便傳遍了涼州。等到元封被押進府衙的時候。已經有上千名百姓聞風趕來。想見識見識這名孤單豪傑。
推官大人根本沒心思詳細審理此案。聽元封將案情敘述了一遍。便一拍驚堂木道:「大膽狂徒。竟然做下如此罪大惡極的兇案。真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外面一片譁然。元封卻面色不改反問道:「敢問推官大人。殺小人平的是誰家的民憤。」
推官道:「當然是我涼州府的民憤。」
元封冷笑道:「突厥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敲詐良民。幾文錢的切糕賣到十幾兩銀子。官府居然不聞不問。突厥人在城外持刀搶劫。聚眾行兇。官府亦是毫無作為。而漢人只是奮起反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成了罪大惡極。就成了不殺不足以平民憤。敢問這官府是漢人的官府還是突厥人的官府。敢問推官大人。還有知府大人。到底是炎黃子孫還是蠻夷後裔。」
此言一出。府衙外面更加喧鬧。有那大膽之人竟然高聲叫好。氣的推官大人暴跳如雷:「大膽狂徒竟然咆哮公堂。此案證據確鑿。案犯供認不諱。不需再審。來人啊。給人犯戴上枷鎖。推到街口明正典刑。」
元封身上的牛皮綁繩被解開。兩個衙役拿著木枷過來。仔細的幫元封戴上。一邊戴一邊還說:「好漢爺。對不住了。您試試這枷還合身麼。要是不爽利咱們再換個輕的。「
元封自然不會為難這些當差的人。他巴不得換上府衙的刑具呢。牛皮繩子越掙越緊。木枷反而容易掙脫。他從容笑道:「不礙事的。差爺費心了。」
一根長長地亡命牌子插在元封后頸里。上書一行黑字:殺人犯張三 斬立決。還用紅筆畫了一個叉。眾衙役扶著元封上了囚車。在上千百姓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向街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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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是個多民族雜居的城市。突厥人、吐蕃人、羌人。還有少量阿拉伯人。當然為數最多的還是漢人。但地位最高的卻不是漢人而是突厥人。官府因為懼怕惹怒突厥人引發戰爭。所以在糾紛中總是偏袒突厥人。久而久之將這幫突厥人縱容的愈加無法無天。民族矛盾也日趨惡化。西北人本來就民風彪悍。被壓制的久了自然會爆發出來。這次殺人事件就是最好的導火索。
街頭上的人越來越多。不光有漢人。還有吐蕃人和羌人。人數一多氣勢就強。那些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突厥人發現四面八方都是怒目而視的人。底氣也就不足了。再不敢喊打喊殺。只是乖乖的跟著囚車走。
不多時囚車來到街口。衙役將元封請下車來。挑個風水好的地方站住。劊子手也到了。按理說劊子手不該和死刑犯說話的。可是這回也破例了。身穿紅衣手捧鬼頭大刀的劊子手客客氣氣的給元封施禮道:「好漢爺。您放心。待會一定給您來個痛快的。」
元封亦是微笑著答謝。一派從容氣度讓圍觀百姓紛紛叫好。
「那漢子。好樣的。」
「是咱們西北爺們。臨死都不帶眨眼的。」
「唉。這樣的好漢子死了可惜了。當官的真是軟骨頭。」
幾個白鬍子老頭顫微微的過來。手裡捧著酒碗和盛著大塊肉的盤子。
「孩子。臨上路前喝碗酒吧。」
元封伸頭過去叼住酒碗一飲而盡。然後一甩頭。酒碗摔了個粉碎。周圍又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叫好聲。就連那些突厥人也忍不住暗自稱讚。這人是真英雄。
這副木枷並不厚重。榫眼裡的木頭也不堅硬。元封心裡有底。他只是想等人聚的更多一些再爆發。這樣也好趁亂逃脫。他眼睛在人群里一掃。已經看見自家兄弟換了便衣。腰裡鼓鼓囊囊的站在靠前的位置。心裡就更有數了。
推官已經不耐煩了。將令箭一扔道:「開刀問斬。」
兩個衙役扶著元封的肩膀。示意他跪在一個陶盆前。元封明白。這是用來接腦袋的。他順從的跪下。雙臂肌肉隆起。開始暗暗發力……
劊子手端起一碗酒。喝了一大口含在嘴裡。朝鬼頭大刀一噴。這就要上前行刑。此時四下里一片寂靜。鴉雀無聲。忽然遠處傳來一聲喊:「刀下留人~~」
人群如同潮水般退開。讓出一條路來。一名騎兵疾馳而來。手持令箭大喝道:「知府大人有令。刀下留人。」
既然知府大人下令了。推官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他心裡明白的很。若是真斬了此人。自己的名聲在涼州可就算臭了。便鬆了一口氣道:「罷了。將人犯押回牢房。」
四下里一片歡呼。百姓們沸騰了。簇擁著元封往回走。可是那幫突厥人不樂意了。紛紛叫囂起來。大聲斥責漢人官府執法不公。兩下里推推搡搡。眼看就要打起來。忽然一隊官軍了過來。要在往常肯定是幫著突厥人打漢人。可這次卻是例外。大棒子劈頭蓋臉的朝突厥人打過去。打得他們鼻青臉腫屁滾尿流。這還不罷休。全用繩子綁起來押走。搞得百姓們大惑不解。官府這回怎麼這麼硬氣。
元封被帶回到府衙門口。卻沒進牢房。直接被一隊官軍接手。打開他的木枷帶回了軍營。
回到騎營駐地。士兵們圍了過來。熱情的用拳頭捶著他的肩膀:
「兄弟。有種。」
「好樣的。沒丟咱們涼州軍的面子。」
元封摸不著頭腦。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趙定安一瘸一拐的走過來。冷笑道:「還能怎麼地。開打了。突厥大軍已經打到甘州城下了。官府哪還能再護著那幫突厥狗。」
原來是戰爭逼近了。正值用人之際。官府哪會捨得殺元封這樣能打的人才。所以知府大人才會親自下令赦免他。
軍營里鬧哄哄一片。士兵們都在打點行裝。元封也領到了一領鎖子甲。涼州軍的裝備很有西域特色。士兵盔甲多採用細小的鐵環編制的網甲。而非中原軍隊那樣的魚鱗甲、山紋甲。頭盔也是帶有明顯波斯風格的尖頂盔。就連騎兵的馬刀也有一多半是彎刀。
趙定安挨了二十軍棍。官職也被降了。現在只是小小的十夫長。手底下管著包括元封在內的十個士兵。所幸十八里堡的兄弟就占了六個。彼此也能有個照應。
「趙定安聽令。」營帳外有人喊道。定安趕緊出來接令。只聽傳令兵大聲道:「將軍命你速速前往甘州偵查敵情。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