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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往事塵埃:無尋陸藍番外(二十二)

2023-11-16 17:12:05 作者: ~淺莫默
  陸藍這次上琅邪,從沒有過的低落,孩子已是兩個月,天空也飄起了雪。

  她在山腳下等候白龍來接時,竟看到前方有位披著蓑衣帶斗篷前行的少年,一身素衣恍若與雪融為一體似的,腳步緩慢的踩下一道道腳印前來,落下了咯吱咯吱清脆的響聲。

  少年的靴子很好看,雪白,繡著桃花,穿在他的身上一點都不女弱,韻味橫生。

  他落定在陸藍面前,摘下斗篷,拂了拂肩頭細雪,露出了一張唇紅齒白,顏面如玉的端麗容顏,他道:「姑娘,你的丹青,作好了。」

  少年儀態淡雅,拿出一副畫軸遞上,「三年前與無尋相遇,閒談之後,應下替他為姑娘作丹青一副,無耐一直瑣事纏身,未得應現,近日多歇在桃花谷養身,閒時便作此畫,勞煩姑娘交予無尋君,替我言招攬入門之盛意,還是罷了。」

  陸藍展開那畫卷,正見是自己十四歲左右的模樣,她側首,不解望那姿態素雅的十七歲少年,問道:「你我素不相識,難道只憑無尋的敘述,就能這般準確的畫出這樣的我?」

  很像,連神態,韻味,都把握的極其得當。

  「姑娘與我見過的一人極像」,少年微笑,端麗冠絕,「不過相貌雖相似,神態卻各異。」

  陸藍第一直覺,便是他見到的人,是自己的妹妹。

  她的母親既深知蒼巫族的命運,又刻意遠離,那麼即使在亡前,也必定會拼勁全力護好這個孩子。

  茫茫人海,尋人艱難,即使容顏相像,可若扔下那蒼骨,失了全部線索,便還是如同大海撈針般困難不是麼?

  「她好麼?」陸藍沒由來問了一句,「你的朋友。」

  「有些膽小,稍顯落寞」,少年眼角帶出了一彎笑意,「生辰之日,倒還是開心的。」

  陸藍不再追問,她盯著畫卷,指著那空白處道:「落下你的款章罷,這畢竟出自你手。」

  少年思慮片刻,走上前,從懷中拿出方形長盒與裝著磨好點墨的黑瓶,滴了數滴在鼻尖之上,執筆落腕,輾轉之間,筆毫下多出了三個行雲流水的名字,君無尋。

  陸藍見此無耐道:「少年,你該落自己的名諱,這是造假。」

  「當年無尋君語,以畫解相思」,少年笑,「時刻念想姑娘的,並不是我。」

  她沒由來心又是一沉,不再言語,收下了畫。

  見少年要走了,她才想起似的一問,「對了,你叫什麼?」

  「鄙姓圻」,他緩緩收整好了東西,將披風細整好,微微頷首,「世人都喚我先生。」

  「圻先生?」

  她低喃一句,回神間,那與自己同歲的少年,已消失在了茫茫雪霧中……

  再抬頭看,發現自己身旁的樹梢上,不知何時,留下了他戴來的斗篷。

  倒也是個君子。

  陸藍拿斗篷覆在頭上,轉身時,便看到立在前方一片雪白中的君無尋。

  寒風微起,他雪色的衣衫隨風滑動,清怡淡雅間,卻帶著一點落寞與疏冷。

  陸藍走過去,他便恢復了溫融,解下披風,蓋在她肩頭,聲音清淡中也是不改的溫柔,「姑娘,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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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太在乎,陸藍沒有隱瞞,她向君無尋一五一十說了自己的身份,百年前的事,還有那誓約,和現在所面臨的處境……說到最後,她那句我們好像不能在一起,變為了很淡的一句,我想守著族人,也想留這個孩子。

  唯獨沒有提他。

  她知道自己言語狠了些,可若不如此言,她不知自己會不會流出眼淚,無法繼續言語相對。

  「嗯」,他正在為她把脈,一手平撫著她的腹,聽到她的話時,臉面也無驚訝,也許是早已知曉,也許是生性淡泊,只是這麼言語平和的應了一聲後,便握著她的手道:「有些身寒,這兩日莫要見風。」

  陸藍也應一聲,兩人便是沉默……

  「你候一候」,君無尋緩緩起身,道:「我去吩咐午膳。」

  陸藍又應一聲,兩手不由自由扶住了腹,他望著他即將走出門,對著那背影忽然道,「你今日,先給孩兒起好名諱罷。」

  君無尋身子微怔立定,沒有轉身,「姑娘,你不要我了?」

  他這麼問,聲音很輕。

  陸藍忽然就哭了……

  他似有感應,轉身走了回來,俯身為她拭淚,臉面雖浮著一層暗淡,卻仍低啞著聲向她安慰:「族人,孩子,我幫你守,你不要怕。」

  陸藍泣不成聲。

  她怎麼會如此絕情!

  她怎捨得下心,對他如此絕情……

  陸藍淚水一刻決堤,抱著他,淚如串線的珠子灑上了他的衣,「別走,留在我身邊,君無尋,哪兒都不准去,我只要你,其他誰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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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一直在蒼巫等她的回應。

  她卻一直呆在了琅邪過冬,一次也沒有回鎮。

  她知道自己很是任性,可她現在唯一的心愿,只是想安心生下這個孩子,保孩子安全後,再談族事與情事。

  隨著肚子一天比一天隆起,身份也已無需遮掩,蒼鷹和鳳凰也時常待在琅邪宮裡照料她,偶爾鳳凰會訓斥她兩句,說是身為靈女完全是在做傻事,但總是被蒼鷹一記橫推給轟出去,說是眼不見為淨,耳根子也清淨。

  陸藍越來越嗜睡,躺在君無尋給自己備好的閨房中睡一整日都屬常事,有時腿腳浮腫時,君無尋夜間便細心為她疏散血脈筋絡的按摩,環著她安睡一整夜。

  他總是很忙,有時會去君家,有時會去四玄,但卻如從前一樣,定在當日趕回來,只為陪她吃一頓晚膳。

  他還是對她,極寵,極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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