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無聲的秘密

  村民氣憤難平，又追出了好遠，卻已經再不見洪狼的身影，只能悻悻然回頭，黑暗的村莊中，連兩人的相貌都沒有看清。

  矯健的身影在叢林中縱躍，很快脫離了村民的搜尋範圍，洪狼這才回頭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他扛著劉大麻子，活像一根筷子上頂著一個大西瓜，滑稽至極，可兩人都沒有心思取笑對方，並肩坐在樹下，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奶奶的，老子真見鬼了！」

  劉大麻子這才恢復了一些神志，驚慌的抹了把冷汗，只感覺渾身都已經濕透了，洪狼也在旁邊沉默半晌，這才說道：「我注意到，不僅是那兩名童子，就連村里其他的村民，咽喉上也有明顯的傷痕，經年依舊，這恐怕就是啞村無聲的秘密了！」

  劉大麻子聽了他的話，頓時又愣住了，好半晌，這才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不敢置信的說道：「你是說……村裡的人全都是啞巴，是人為的？誰這麼殘忍，莫非……斷臂老狗！」

  劉大麻子看似大大咧咧，不修邊幅，實則也粗中有細，瞬間想到了那名頗為詭異的老獵人，只是對他陰狠的手段更加驚恐了，洪狼卻是凝重的望著小村的方向，心中翻江倒海般，無法寧靜：「你聽過猴子斷尾的故事嗎，人們把抓住的猴子斬斷尾巴，漸漸的成了這支特殊猴群中的規矩，到後來，不需要人來做，斷尾的猴子便會抓住新抓來的猴子，殘忍的斬斷它們的尾巴……」

  劉大麻子剛開始還有些疑惑，洪狼現在怎麼又心情講故事，但聽到後來，猛地聳然動容，聲音都在顫抖起來：「你是說，那兩名童子是被他們的親人殘害的！」

  「不僅是他們，恐怕大部分村民都是如此，已經形成了獨特的規矩，不再被當做殘忍的虐待，反倒以為是天經地義的事。」

  「該死的斷臂老狗，咱們這就找他去！」

  劉大麻子頓時熱血上涌，義憤填膺，猛地竄起來就要找老獵人拼命，洪狼卻是白了他一眼，又無奈的嘆了口氣：「你以為那老狗還會在那裡等著咱們去找他嗎？」

  說完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百姓的無辜與愚昧，他已經見了太多太多，幽州城的冷漠，新野城的無措，都讓洪狼刻骨銘心，而那些被困在山坳里，如同圈養羊群般的村民，又是多麼不幸與可悲。

  劉大麻子心中又氣又急，不由抓耳撓腮，一副猴子的樣子，頓時讓心情抑鬱的洪狼也忍不住噗嗤一笑，臉上又恢復了從容淡定：「手段毒辣，但也露出了破綻，村民都被拔舌割喉，還能有什麼目的？當然是……保守秘密！」

  劉大麻子也贊同的點了點頭，可那種危機當頭的感覺，還是縈繞在心間，不由唉聲嘆氣：「看來，那斷臂老狗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啊！」

  洪狼被他滑稽的說法弄得哭笑不得，卻猛地一驚，似乎抓到了什麼，如果說自己兩人只是操控在師兄郭嘉手中的棋子，那斷臂老狗只抓住自己，也就沒有資格坐在與師兄對弈的位置上了，那他暴露啞村，便有了另外一番解釋：「誘敵深入！」

  心中揣度，洪狼卻沒有說出來，而是繼續凝目沉思，師兄的身體已經糟糕到了極點，再與這不知深淺的老獵人對弈，勞心勞力，更將加重傷勢，沒奈何，他只能接替師兄，充當這個棋手了，那他需要做的，便是先跳出這座以整個太行山脈為依憑的棋盤。

  心中打定主意，洪狼站起身，環視著身旁的窮山惡水，只覺一股豪氣沖入心田，昂揚的戰意讓洪狼雙眸都閃爍著熠熠的光輝，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兩人在野外挨到天亮，這才大咧咧的走向啞村的方向，居然沒有任何防備，直接走進村子，早起的村民都警惕的望著他們，眼含憤怒，昨晚的事讓村民們都草木皆兵，但還是保持了一定的理智，並沒有衝上來直接動手。

  洪狼總算鬆了一口，身後的劉大麻子更是像個第一天見公婆的小媳婦，低著頭，緊緊的跟在洪狼的身後，生怕發生什麼意外，來不及逃走，反而又成了他的拖累。

  洪狼輕輕一笑，壓低聲音說道：「我說的沒錯吧，昨晚黑燈瞎火，有幾個村民能認親咱們的模樣，喬裝改扮，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走進來！」

  正說著，洪狼的神情便猛地一僵，只見兩顆小小的腦袋，正從不遠的牆角探出來，又是驚恐，又是好奇的盯著自己，洪狼心中一陣發苦，正是昨晚他最先發現的那兩個頑童，別人沒有看清他的面貌，這兩個孩子卻瞧了個真真切切，看那樣子，分明已經認出了自己。

  洪狼無奈，只能擠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向他們點了點頭，招了招手，沒想到，兩個貪玩的孩童，居然真的一愣，並沒有去急忙叫家長，反而一陣猶豫，真的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眨巴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仰著小腦袋，一臉天真可愛。

  洪狼頓時笑了，伸手摸了摸他們的額頭，探手入懷，摸了半天，摸出兩塊果脯，分給了兩個小孩，小孩頓時歡天喜地的接了，他們山村生長，見慣了各種各樣的野果，哪裡見過這麼精緻的小吃，慌忙塞進嘴裡，大口大口的咀嚼起來，笑得眼眉都擠成一條線了。

  劉大麻子好奇的打量著兩個孩子，沒了剛才的緊張，不由自主的開起了洪狼的玩笑：「嘿呦，沒想到咱們殺人不眨眼的洪狼，居然喜歡這樣的零嘴，回去告訴兄弟們，一定會樂開了花，咱們的洪狼，還沒長大呢！」

  洪狼俊臉頓時一紅，強自爭辯道：「是上次許都城逛街的時候，她……她順手買了，硬塞給我的！『

  「誰？」

  劉大麻子頓時抓住了關鍵點，一臉八卦的盯著洪狼，似乎想從他的口中探聽出一些什麼隱秘，突然眼前一亮：「是那個軍法處的姑娘？她不是你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