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欺詐之君的嘆息

  失去了父輩庇佑的孤女，怎能活在這無盡深淵？

  【深淵寵姬】伊娜絲利爾回想起當初的黑暗年代，抱著男孩大袞的雙臂更是用力抓緊。

  她就要永恆地歸於混亂死亡，而現在抱著她的父親——大袞，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父親大人，我只是想你了……」

  黑暗中雪莉瞳孔中倒映的大袞，如同星辰，熠熠閃光。

  這抹親切熟稔的星光，她實在是太久太久都沒有再度瞥見，自從第一次深淵與地獄的【聖戰】之後。

  下一刻，星辰閃爍：

  「我不會再離開你，我們永遠都不會再次分離。「

  溫潤和藹的父親，向他的孤女許下的另外一個承諾。

  得到心中唯一期許的東西後，【深淵寵姬】伊娜絲利爾湮滅掉自己靈魂深處的悸動，也恢復到女孩最為天真爛漫的笑容，像是擁抱著世界一般，貪戀地汲取男人大袞身上的氣息。

  時間在大袞的意志下徹底停滯。

  他輕抬頭，原本男孩的身形也不知不覺間化為中年男人的模樣，濃溢著罪惡與絕望。

  然後帶著微笑，嘴唇無聲地翕動：

  「西弗爾，你不來救我嗎？」

  一瞬間，行走在第四大街職業者工會街道中的謝佛，就接收到這樣的一段畫面：

  強大的未知深淵存在，寄生或是擬態為中年人類貴族，滿是好奇與威脅地詢問自己，而他懷裡的女孩卻和死亡的「皇女雪莉」十分相像。

  強大的精神衝擊猛然裹挾他的靈魂，帶著不可言說的深層污染，牽引著謝佛的思緒回歸混亂與絕望的深淵。

  跟在謝佛身後的魔鬼公爵欺詐之君，也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看著靈魂幾近沉熄的謝佛。

  然後順著靈感的源頭，他回眸就看到地下室中強大詭異墮落的男人。

  他脫下禮帽低頭行禮：「原來是您親自前來，日安，偉大的深淵。」

  「大袞」——深淵，也只有他才有資格，被【深淵寵姬】——有史以來的第一位魅魔，稱之為「父親」。

  早在前兩天陪謝佛一同參加深淵「門徒」會議時，還是小魔鬼的亞索就對坐在首位的存在十分好奇。

  只不過由於小魔鬼的實力低微，縱使猜想很多也都不能證實。

  但是現在的【欺詐之君】卻不是從前的小魔鬼，在看到大袞真實面貌的那一刻，所有被蒙蔽的感知與記憶一同湧現，「深淵意志」直接出現在他的思維之中。

  「您有事吩咐西弗爾？」

  欺詐之君亞爾索德比斯輕笑著詢問【深淵意志】的來意。

  他是巴士地獄的魔鬼公爵，對【深淵】保持尊敬只是對強者的孺慕罷了，完全不像那群臭烘烘惡魔們那般真誠地「問好」。

  如果對方沒有特別的事，他還要趕快帶著謝佛找到藍星的玩家們，和那個人類「謝未」聯繫上……

  他也很是好奇，難道謝佛真的要殺死他的兄長答應傳奇巫妖的條件？

  只是【欺詐之君】亞爾索德比斯，卻始終沒有等到想要的回答：對面的【深淵意志】依然沉默，在祂懷裡的【深淵寵姬】伊娜絲利爾也不過露出一個梨花帶雨的微笑……

  直到片刻後，他才終於明白了些什麼。

  仰天大笑。

  「真不愧是你們……」

  深淵的惡魔們想要一座「獵殺遊樂場」；墮落天使想要通過新世界窺探更高的境界；精靈的目的暫不可知；魅魔「雪莉」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老父親」活下去……

  更高位格的魔鬼大公只不過是想親自編排一場絕倫的戲劇；偉大的深淵意志想要吞噬新的位面；神秘的傳奇巫妖把一切都當成對【命運】的嘲弄；【命運】的追隨者又僅僅追隨命運的安排……

  再加上【星環】的諸神甚至決定放棄【星環】轉戰藍星……

  只有那個愚蠢善良的羔羊，西弗爾，謝佛，還在固執地不肯拜託身上的枷鎖，堅持著身為人類的「原則」，將會被當成祭品燔祭……

  地下室中父女的影像也徹底消失。

  魔鬼六公爵之一的亞爾索德比斯，很久都沒有這樣地開心啦！

  他狂熱地大笑，誇張到嘴角都咧到耳後，又揩去眼角沾上的「鱷魚眼淚」。

  「果然啊，謝佛，被我吃掉，也算得上是你最好的結局啦~」

  尾調桀驁張狂，致命陰鬱。

  所以謝佛到底會怎麼選擇？聽巫妖的話還是跟自己回深淵？又或者繼續他那可笑可憐的無用抗爭？

  星空中的諸神沉默地注視著一切，萎靡的世界律動再度響起，和魔鬼公爵的笑聲一同，驚醒沉溺在夢魘中的謝佛。

  謝佛恢復清醒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剛剛導致他陷入幻境的那對「父女」依然消失。

  他看向明顯十分不正常的魔鬼公爵，開口道：「你……」

  「謝佛，剛剛祂讓你看到了什麼？」

  欺詐之君主動打斷謝佛的話。

  而謝佛也只是簡單回想剛剛夢魘中所見的情景後，就搖頭。

  「什麼都沒有。」

  冠冕堂皇。

  「對我撒謊可不是一件小事。」

  欺詐之君瞥謝佛一眼，然後就主動走向第四大街旁的小巷。

  謝佛也自知自己的話很假，就當作一切沒有發生的樣子跟了上去。

  他們的目的地就是種花區駐紮【星環】伊肯帝國的小型基地，就藏在這條破舊人跡稀少的巷子中，反正當初那位王總負責人是這樣告訴他的。

  只不過謝佛從來都沒有前往這裡，也並不清楚具體該怎麼聯繫到藍星的人員，但是他可以作弊！

  【靈視】

  一瞬間，所有行人的靈魂都在他眼中清晰無比地顯現出，——有兩位圍繞在小酒館和鍊金商鋪中的職業者的靈魂中帶著系統的光點。

  他走上前去，然後越過一旁虎視眈眈的盜賊，俯身到那位身穿長布袍孱弱的練金學徒身邊傳音：

  「藍星，王總負責人，伊嵐·博肯。」

  這三個詞語足夠表示他的身份，只要對方稍微聽說過有關他的事跡都能明白。

  只見鍊金學徒他不著痕跡地大量謝佛一番，然後裝作陌生人的樣子向謝佛推銷鍊金商店中的低級鍊金造物。

  謝佛知道他不過是為了偽裝，但是他沒有時間也沒有耐心，身後的魔鬼公爵可是在盯著他呢！

  「直接帶我去見他，已經沒必要繼續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