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煽動

  「伊嵐子爵？」他身邊的幾位貴族都注意到他的不正常，關心地詢問他。

  謝佛也只能給自己施加一個屏蔽疼痛的小技倆，暫時強撐起來，應付他們。

  這個技倆是有弊端的，等一定時間過去了，痛感就會加劇返還。

  所以現在，謝佛只能希望這場會議早點結束，然後立馬回子爵府睡覺。

  再等下去，他可能就真的忍不住了。

  時間伴隨著燭火滋滋的燃燒聲慢慢逝去，灰白色的雪松煙霧氤氳，升空，又逐漸消散。

  等了一會，謝佛發現他還是高看了這群貴族的效率。

  一個個地揣著滿腹心思，又都不約而同地，裝作用交談迴避。

  到現在居然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第一個發言！

  空氣陷入寂靜，只能聽到樓下的樂曲聲和酒杯的碰撞聲。

  謝佛皺眉，他都快被折磨死了，居然還要在這裡繼續等廢物貴族們勾心鬥角？

  「唰！」

  他站起來了！

  儘管心中清楚自己這樣做很有可能引發別人的懷疑，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了，只能安慰自己，就當是給今夜必死的比斯一個面子。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謝佛「緊張」地止不住撫摸右手食指上的指環。

  「我認為。」

  短暫停頓一下後，謝佛開始飆戲：

  「我認為，比斯大人說的對！我們應該團結起來一同應對新派的迫害！」

  他清潤的聲線中，滿是堅定，卻又帶有幾分顫抖。

  原本並不在意的比斯伯爵此刻也放下了酒杯，變得認真起來，等待「伊嵐·博肯」的下文。

  「我還記得我的祖父朗帕爾·博肯，他曾是一位伯爵，擁有一塊堪比科儀特四分之一的領地，也是元老院的一員。他穿戴的是東大陸芸絲織成的絲綢，麾下數個酒莊，除卻領地外在王國各大城市都擁有莊園，馬車是聘請矮人用黃金打造的，用的薰香是產自東海岸的龍涎香和琥珀沒藥……帝國的光芒籠罩著博肯家族！」

  老一輩的貴族的吃穿用度在現在看來是極度奢華的，因為帝國的《貴族律法》為貴族們提供政治和物質上的庇護，但是自從上上任伊嵐皇帝進行政治改革後，一切都變了。

  先是領地由世襲收回國有，當年的權力機構元老院也被撤除，然後就是對貴族的嚴苛新稅法……

  現在的貴族們普遍懷念著過去。

  謝佛提到這一點更好地扮演「伊嵐·博肯」，同時更加煽情。

  果然不出所料，在場所有人聽完這番話後，都不由自主地陷入沉默。

  「可是現在，所有的繁華都已然逝去，過了我這一代，博肯家族就會跌入平民，我引以為傲的荊棘紋章也消失在帝國的榮耀中……」

  說到這裡，謝佛的臉上「激動」地浮現出一抹潮紅，神色略顯猙獰，用力地拍桌子：

  「而這一切，都是新派的迫害！」

  「他們迷惑了我們尊貴的國王！」

  「他們誘惑了世代生活在我們領地上平民和奴隸！」

  「他們甚至還蠱惑我們，分裂我們！」

  「是時候反擊了！「

  這一番話謝佛說得悲憤激動，甚至把大部分貴族的心裡話完全講了出來。

  坦誠，直白，和野心昭昭！

  說完後謝佛沒有坐下，而是仍然站著含著「悲切痛徹」的目光看向眾人，雙眼通紅。

  如果是亞索在這裡，一定會高聲吹起謝佛的彩虹屁，同時在心裡鄙視謝佛的演技真是沒有半分它的真傳，全是生硬和尷尬。

  但是在場的各位貴族不一樣！

  雖然他們足夠狡猾，把利益看得比一切都重，然而謝佛最後幾句簡直就是戳著他們心窩子咆哮：「還不去搞死新派的混蛋嗎！」

  眾人都知道博肯家族的衰落是有別的緣故，而「伊嵐·博肯」也只是在捧比斯伯爵的場。

  只是此刻，就在這間小小的書房，謝佛說的話必須是正確的，新派對貴族的迫害必須是真的！

  「啪啪啪！」

  比斯伯爵站起來為「伊嵐·博肯」鼓掌，心裡滿是對謝佛的欣賞：小博肯很上道啊，直接把我不方便說的話說完了！沒想到沒落的博肯家族還是出了一個苗子。

  一時間，掌聲響徹整個房間。

  謝佛也終於能夠坐下來，緩緩鬆了一口氣。

  這次的表演說實話不是他的最佳水平，要知道當年他在深淵可是欺瞞過一位惡魔主君，甚至還騙走了那位主君的承諾，當然，最後他還是沒有膽子敢去兌現。

  不過在這裡應付一下場面還是足夠的。

  而且剛才「臉頰的紅暈」、「額上的汗水」和「雙眼通紅」也不全是他裝的——是硬生生地被疼出來的。

  直到現在他還在大力喘息企圖緩止那種疼痛感。

  只能希望自己率先開頭之後，會議能夠早點結束。

  「小博肯說的很好，其他人對《第三公約》風波還有不同的看法嗎？」

  比斯伯爵在謝佛結束髮言後，就站起來接過會議的主導權，開始詢問其他貴族的意見。

  而頂著伯爵的審視，外加上伯爵明示對「伊嵐·博肯」的認同，這些貴族們又不傻，紛紛附和「伊嵐·博肯」。

  一時，所有人都達成了共識：團結一致反擊新派！

  看著自己預想的場景實現，比斯伯爵也難得對謝佛露出一個笑容。

  「那麼，現在我們進入下一個部分，是完全反對新派對公約的修改，還是按照他們的草案修改一小部分？」

  伯爵輕飄飄的一句話直接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當然是完全拒絕！他們新派要和我們貴族對著幹，我們怎麼能服軟？」

  「顯然陛下也是知道這件事的，不如就修改小部分，別再讓陛下對我們心生不滿……」

  「陛下不滿我們不是一天了，難道我們就為此退讓？這一次是《第三公約》，下一次不就是《貴族法案》了？」

  頓時，原本還算安靜的書房變得喧鬧。

  謝佛則低著頭沉默不言，一是符合「伊嵐·博肯」的身份行為，二是因為他沒有太多精力來應付這些事了。

  他隱匿在桌下的手指都在顫抖，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

  只是從現場的聲音中，他感受到新派和貴族的矛盾已經非常嚴重了！

  也許，只需要一個契機，整個伊肯帝國就會爆發。

  剛剛好，今夜必死的伯爵也許就會成為那顆火星。

  不過這些事和他沒有關係，他只是一個過客，偶然來到這裡並終將回去「藍星」的過客。

  為了回藍星，他可以捨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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