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159】這個傢伙，太可怕了

  林楓依舊仰躺在地上，無盡的絕望充斥著他的內心。

  此時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出不去了……

  他，被困死在了此地！

  而這一趟，便是一天。

  可是外界的一天，對他來說，卻是一萬年。

  一萬年的絕望，似乎使得他有些腐朽，鬍鬚越發的長，頭髮也是瘋長，但林楓都沒有去在意。

  在意那些有用嗎？

  沒用。

  林楓只是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無盡黑暗，眼睛都不再眨一下。

  此時，他已經來到了第四天，也就是第四個萬年。

  悲哀，絕望，都已漸漸散去，如今對他來說，什麼都不重要了，自己的心情，也不重要了。

  楚狂人曾說，他的心境太差，確實也是如此。

  他前世雖是神級強者，但崛起太快，幾乎沒有經歷什麼太大的磨難。

  而這一世，他的升級速度更是奇快無比，堪稱奇蹟，這就使得林楓盲目的自信，認為自己一切都可以做到。

  可當他被困這裡數萬年之後，他發現，原來自己，什麼都不是。

  真正的強者，還只是對方死後的一處神殿，便可困死自己。

  自己引以為傲的天資，又算得了什麼呢？

  第四天在此結束，林楓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度過了第四個萬年。

  小黑一直看著林楓，他雖然只是度過了短短的一天，但他也能體會到林楓的那種絕望。

  深處無盡黑暗，一切未知，這才是最恐怖的。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誰能不崩潰，沒有誰能不絕望。

  就算換作是他，也絕對堅持不下來。

  儘管他活了無數年，但當年被逍遙子那一劍波及之後，他並非還存在意識，而是沉睡了下來，這才度過了這麼多年，不然他恐怕也早就瘋掉了。

  但林楓卻是清醒的，一個人，在那無盡黑暗中，度過了四萬年。

  換作一般人，恐怕早就自我了斷了吧？

  果然，到了第五天，林楓心中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既然被困在此地，無法出去，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林楓坐起了身，手中出現了自己的那柄意劍，他雖然看不到，但能夠感受到，自己的這把劍，似乎也有些腐朽了。

  本就是因心而生，心都腐朽了，劍能不腐朽嗎？

  林楓苦笑了一聲，想要揮劍自我了斷。

  看到這一幕的小黑瞪大了雙眼，緊緊咬著牙，「不要放棄啊，才到這裡而已，你這就要放棄了嗎？」

  蘭德里也是好奇的看了過去，眼中似乎有些失望。

  「中婭選擇的人，就這樣了嗎？」

  無盡黑暗，並不能強大林楓的實力，但是可以強大他的內心，為其錘鍊出一個強者的內心。

  真正的恐怖，都是來源於未知，尤其是一個人面對未知。

  所以在那一片黑暗之中，其實什麼都沒有，就是未知罷了。

  包括一開始林楓所謂的聽到聲音，斬殺沙人，其實都是自己的幻覺，是他在黑暗中呆久了，產生的幻覺。

  唯有經歷過了無盡黑暗，真正恐怖的人，才算是強者，哪怕現在不是，以後也會是。

  可惜，林楓似乎做不到了？

  蘭德里失望的搖了搖頭，但他不會就此放棄，中婭選擇的人，自然有他的道理。

  在無盡黑暗中，尤其是林楓體內還有那個沙漏，想死，哪有這麼容易？

  小黑的眼前，那林楓的虛影一劍斬落了自己的頭顱，鮮血飆射而出，頭顱緩緩滾落。

  林楓真的自盡了！

  小黑沒辦法去折怪林楓，雖然林楓死了，自己有可能也永遠出不去，但那種情況下，他都沒有毅力堅持下來，何況是二十多歲的林楓？

  他看到，林楓那滾落的頭顱上，露出了解脫的表情，小黑居然還有些為他高興。

  「你倒是解脫了，本座恐怕就要真被拿去做實驗了。」小黑這句話是直接說出來的。

  林楓都死了，他也無所謂了，反正按照蘭德里這個瘋子的意思，自己是沒機會出去了的。

  看到還在昏迷的狄康，小黑無奈搖搖頭，這傢伙，都不知道自己在昏迷之後，接受了什麼樣的命運，真是悲哀。

  而另一邊，林峰與林楓的選擇也是一樣，同樣自裁了。

  他們本就是一人，會有一樣的選擇，並不奇怪。

  蘭德里看到這一幕，則是冷笑說道：「你怎麼說也是黑皇，我可沒興趣用你做實驗。」

  小黑聞言，苦笑了一下，不做實驗又如何，自己也要在這呆上無數年，恐怕最後的結果，也是和林楓一樣，選擇自殺吧。

  蘭德里繼續笑道：「你若是真想死，我不攔你，不過這兩個孩子，想要在我這死，可沒那麼容易。」

  小黑聞言一怔，這是什麼意思？

  只見蘭德里一揮手，空中林楓的虛影居然又活了過來。

  林楓，回到了他還沒抽出自己意劍的那一刻，而另一邊的林峰，也同樣是如此。

  他們兩個，都活了過來！

  就如同一開始他們的穿越一樣，重新回到了過去，只不過，曾經的記憶都還在。

  小黑看向蘭德里，眼神駭然，對方真的完善了生命之道！

  這種死而復生的手段，除了生命之道，根本沒有辦法解釋！

  蘭德里知道小黑在想什麼，由於太多年沒有說話了，所以他再次解釋道：「不是生命之道，我說過，我還沒有完善，這不過是時間之道而已。」

  小黑瞬間反應了過來，是因為中婭沙漏！

  不過他依舊駭然，「也就是說，無論林楓他們死成了什麼樣，你都可以讓他們重新活過來？」

  蘭德里搖搖頭，「不能，他們到了神級我就沒辦法復活了，而且就算是神級之下，也只能是在我這裡才行。」

  小黑懂了，神級，已經證道規則，復活神級，那就是修改規則，就算是神祗也沒辦法做到。

  他再次看向林楓二人的虛影，眼中又有些悲哀，「真可憐啊，現在，連死都做不到了。」

  蘭德里也是繼續看去，其實，他的話沒用說完，就算林楓到了神級，他也可以復活二人，只不過，需要付出的代價會很大。

  大到，可能把自己都得搭進去。

  「這兩個孩子，好像曾經就復活了一次，還是以神級復活的，中婭這是把一切都賭進去了嗎？」

  蘭德里心中想著，依舊盯著林楓二人看去。

  重新復活的林楓，有些茫然，自己又活了？

  宛如曾經穿越一樣？

  那一次穿越，是多久之前來著？

  太久遠了，好像都記不太清楚了。

  林楓再次絕望了起來，難道，被困在這裡，連死都是一種奢望了嗎？

  他不甘心，再次揮劍，砍下了自己的腦袋，結果，又一次復活了過來。

  然後，他再次自殺，又再次復活，如此不斷重複。

  這第五天，也就是第五個萬年，他總共自殺了三百多萬次，幾乎一天一次，每一次，他都用不同的方式自殺，但第二天都會復活回來。

  林楓再次絕望了，自己難道，就這樣永遠存在於無盡黑暗了嗎？

  「這……就是……永墜黑暗嗎？」

  林楓沙啞的聲音傳出，臉上面無表情。

  他再次仰躺在地上，然後閉上了眼睛，什麼都不再去想，什麼都不再去做。

  就這樣，第五個萬年過去了，第六個萬年來臨。

  林楓二人依舊躺在地上，宛如死了一般，整整躺了一萬年。

  若不是小黑沒有看到蘭德里出手，他都要以為林楓他們又死了。

  看著林楓自殺了三百多萬次，小黑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懼，甚至都不敢再直視蘭德里。

  這個瘋子，折磨人真是太狠了。

  他無法想像，就是是什麼樣的腦迴路，可以設計出這種折磨人的辦法。

  蘭德里對此笑了笑，猜到小黑想法的他說道：「怕我做什麼？很多老朋友都不在了，也就你還在我這，還是我甦醒後第一個來的，多說說話啊。」

  小黑身體顫了顫，沒有接話，這個傢伙，太可怕了。

  蘭德里也不在意，繼續看向林楓二人。

  第七個萬年，林楓終於動了。

  他再次坐了起來，就在小黑以為二人又要再次自殺的時候，林楓卻盤坐在地，閉上了眼睛。

  林楓躺了一萬年，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做，這讓他的心漸漸沉寂了下來，古井無波。

  同時，他也想到，既然什麼都不能做，那不如好好回憶一下自己的一生。

  然後，他開始回憶，從最開始的，在藍星龍國江城的孤兒院開始，慢慢回憶。

  漸漸的，那些明明已經十分模糊的記憶，開始慢慢清晰起來。

  自己在孤兒院時，那無憂無慮的日子，讓林楓那沉寂了萬年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就連平時冷酷的林峰，居然也笑了出來。

  「果然，還是瘋了嗎？居然還開始傻笑了，真的瘋了。」小黑看著這一幕說道。

  他現在都突然有些害怕了，害怕這樣的林楓走出來。

  經歷過這種無限恐怖的林楓，再次出來會是什麼樣？

  瘋子？還是變態？沒人知道。

  但小黑知道，這樣的林楓若是出來，絕對很可怕！

  林楓依舊在回憶，從孤兒院，到小學，中學，再到戰爭學院，然後自己覺醒s級天賦，被秦無神收為學生，然後在秦家的一路培養下，成為神級，最後被千葉源偷襲致死。

  在這一世的回憶中，林楓發現了很多不同的東西。

  比如，這一世，自己成長的似乎極為順利，就想一個按部就班的學生，學習，畢業，工作，沒有任何波瀾。

  明明神域那麼多神秘，但自己一個也沒遇到。

  直到後來出征異族，其他國家的神級明明一個都沒有跟自己去，偏偏就是島國的願意出征，這很不正常。

  「周天生說，他在島國有著計劃，可是這一世，島國最後所有神級都跟著自己出征了，包括千葉源，但周天生當時，卻似乎什麼準備都沒有，這很不對勁。」林楓心中想到。

  然後，他再次回憶自己的這一世，一點一點的細節去回憶。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穿越，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突然，在他的記憶中，看到了一個養老院，那是自己孤兒院旁邊的養老院。

  本來就是一個很普通的養老院，林楓重來沒有在意過，可是這一刻，在他的回憶中，他發現了不同。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只在照片上看到的人。

  那是林青龍的父親！

  林青龍的父親，是一個十分慈祥的老人，他在孤兒院門口看到自己，然後抱了抱自己，隨後帶著自己走入了隔壁的養老院。

  再然後的記憶……沒有了？

  「怎麼會沒有了呢？」林楓眉頭緊鎖，若說小時候記不住，那很正常。

  可是如今以他的實力，去回憶的話，應該是可以回憶起來的才是。

  但那一段的記憶，就是沒有了！

  「那個養老院，有問題！」林楓想到。

  隨後，他繼續回憶，自己何時走出的養老院，也沒有了記憶，只是後來再醒來時，已經是在孤兒院內了。

  孤兒院內，那小小的通鋪房間中，年幼的自己睜眼醒來，周圍孤兒院的老師們鬆了口氣。

  林楓注意道，周圍還有很多孤兒院的孩子，原本記憶中，那些孩子的臉是模糊的，可是現在再看，不僅清晰了起來，還十分熟悉。

  「這是，葉凝雪？蘇秀秀？」林楓看著那些年幼的臉，心中一震，「還有那個，是張濤？」

  最後，他甚至還在孩子群中，看到了白鳳！

  林楓繼續回憶，然後他看到，蘇秀秀，張濤，白鳳他們一一被領養帶走，最後就剩下了自己和葉凝雪。

  不過等到他們長大之後，龍國官方支持他們上學，自己和葉凝雪也因為各自讀的小學不同而分開了。

  再次與葉凝雪遇到時，是在戰爭學院，秦無神的介紹之下。

  「以後，她就是你的牧師了。」不苟言笑的秦無神對林楓說道。

  林楓當時看著一身紫衣的葉凝雪，並沒有多想，直接點了點頭。

  往後的日子裡，二人一起升級，一起強大自己，可葉凝雪終究漸漸的跟不上林楓的腳步。

  林楓還回憶起了，自己當時問葉凝雪的話。

  「你有什麼最想做的事，或者願望之類的嗎？」

  那是在剛剛打完一個副本，林楓正輕鬆的時候，因此問出了這句話。

  林楓此刻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到，一身紫衣的葉凝雪明顯愣了一下，然後躲避著她的目光說道：「沒什麼最想做的事，只要你快點成為神級就好。」

  當時的林楓，覺得是自己耽誤了對方的人生，所以林楓升級越發的努力。

  他只是想著，自己若是成為神級，葉凝雪也可以解放出來了。

  也就是從那以後，二人的差距開始拉大，葉凝雪也不再適合做林楓的牧師了。

  可讓人詫異的是，秦無神並沒有因此給林楓換牧師，依舊是葉凝雪。

  再然後，便是林楓出征異族，死在了千葉源手上。

  林楓回憶起這些，微微嘆息了一下，可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的葉凝雪，也不再是那一世的葉凝雪了，她們是兩個人了。

  林楓正準備重新回憶一次，卻突然，看到了一副不在自己記憶中的畫面。

  畫面中，秦無神帶著葉凝雪來到了教育部，然後周天生交給了葉凝雪一本書。

  「這是劫天命，可以讓林楓在必死的情況下，以你的命，保住他的命，你真的願意學嗎？」周天生有些猶豫的問道。

  一身紫衣的葉凝雪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接下了那本《劫天命》。

  林楓看到這一幕，心中一震。

  隨後，他看到的，又是自己與葉凝雪一起刷怪升級的記憶，只不過，他敏銳的發現，葉凝雪的影子在陽光下，比其他人的都要淡一些！

  畫面再次跳轉，又是自己被千葉源襲殺的那一刻。

  但林楓同時也看到了，遠在藍星的葉凝雪，面前點著一盞古老的油燈，可是她的背後，油燈的燈光，卻是沒有照出她的影子！

  周圍的一切物體都有影子，但就是葉凝雪的沒有。

  「以我命，換他命，保他凱旋……」

  葉凝雪的口中，不斷念叨著。

  隨後，林楓身死，葉凝雪也死了。

  而那盞古老的油燈，明明還有燈油，卻是熄滅了。

  林楓看到，葉凝雪咽氣的最後一刻，看著油燈，眼中儘是憤恨！

  好像她是在問，為什麼沒有換命成功？

  林楓看著這一幕，心神巨震。

  原來，自己能夠穿越，是與葉凝雪有關嗎？

  葉凝雪，可以說是成功了，但也失敗了。

  林楓睜眼，長出了一口氣，眉頭緊鎖。

  自己的穿越，到底是否和葉凝雪有關？還有小時候那孤兒院旁的養老院，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林楓暫時還沒有聯想到自己之前自殺復活的事，自己自殺能夠復活，他只覺得是這神殿詭異罷了。

  思索無果，林楓再次開始回憶。

  既然不屬於自己記憶的都能夠看到，那麼是不是能夠看到更多呢？

  他想試試。

  ……

  蘭德里饒有興趣的看著林楓，似乎林楓的回憶，他也能看到。

  「原來如此嗎？中婭，你還很是費盡心機啊。」蘭德里心中想到。

  至於林楓能夠看到一些不屬於自己記憶的東西，自然是因為那中婭沙漏，在為林楓回溯時光。

  「只不過，似乎因為這孩子上次的穿越時光，使得時光有些混亂了。」

  蘭德里沉吟著。

  時間，如果只是回復一兩個人，或者一小片區域，那還好。

  但是林楓上次的穿越，卻是直接回復了十年，回復的還是萬界所有的時間，那麼時間自然會造成混亂。

  就想一條河，其中一滴水從上游流到了下游，你再把這地水送回上游，他還是原來那滴水嗎？

  水滴重新流到下游，他不可能會再重複上一次的路，而周圍的水，也不再是上一次的水。

  這算是小範圍的回覆時光，所以只是一滴水，或者幾滴水，對整條河的影響並不大。

  可是之前林楓的穿越，卻是萬界！

  這相當於把一整段的水，重新放回上游，那麼下游少的那段水怎麼辦？

  再次回來的水，與已經就存在於上游的水，又如何處理？

  這就造成了時間的混亂。

  蘭德里饒有興趣的看著，這種時間的混亂，對他研究時間大道，很有幫助。

  同時，他也希望通過林楓的回憶，好好的了解一下這個無數年後的世界。

  「中婭，不得不說，你真是送了我一個大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