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9章 予取予求

  「這我沒意見，歡迎你的投資，」勞爾德馬上滿口答應。

  馮一平一展望，他就清楚，雷曼倒閉之後的那一周，他們的日子也絕不會好過，將和今天的雷曼一樣，面臨生死存亡的考驗。

  馮一平肯在這個時候收購他們的股份，那自然是好事，而且還是雙重好事。

  首先，他們得到了更多的資金，其次，現在誰還不知道馮一平的好眼光？

  馮一平在這樣的時候投資他們，絕對會比巴菲特在這個時候投資他們的效果還要好。

  大家都知道，巴菲特畢竟有失手的時候，但馮一平，迄今為止，無一失手。

  也就是，馮一平在此時購入高盛的股份，絕對能極大的鼓舞投資者對高盛的信心。

  「只是，條件呢？」他跟著又來了一句。

  他記得，馮一平當初說過，可以「借」給他們百億美元的資金，但他同樣從來沒想過，馮一平就真的白白借給他百億美元。

  別說他們只是合作的關係，在這樣的時候，哪怕是父子或者夫妻，互相之間，也不會這樣冒險支援百億美金。

  「我可以向高盛首先注資50億美元，用來購買優先股，」

  購買優先股？

  勞爾德想了一下，這樣的要求，真不算什麼，「這不是問題，只是，不能100億美元嗎？」

  「100億美元，200億美元，都可以，」馮一平說，「但你不是一直在問條件嗎，那聽完我的條件再討論這個也不遲，」

  「好的，你繼續，」

  勞爾德也覺得，馮一平注資50億美元，如果只有優先股這一個要求，那顯然不現實。

  「我要求，這50億美元的優先股，每年要享受10%的固定股息，」

  勞爾德馬上就算了出來，這就意味無論盈虧，高盛每年都要支付給他5億美元的股息。

  難怪他讓自己聽完條件再說，如果注資100億，那就是每年要付給他10億美元的股息，這個數字，無疑讓他有些肉痛。

  但他只想了一下，馬上說道，「這也沒問題，！」

  坦白說，現在融資真的太難太難，同行間的拆借，幾近絕跡，就是能拆解到，那利息，同樣高得讓人不敢相信。

  對現在的局勢來說，10%的固定股息，低，自然不低，但也絕說不上高。

  「那就先注資50億美元，」他說。

  「不是現在，」馮一平馬上說，「你知道，我還在印度，這邊還有一些重要的工作需要處理，等我到美國，馬上注資，」

  明知道過些天高盛的股價會降，傻瓜才會現在就注資。

  「我也沒說是現在，」勞爾德就知道，肯定占不了馮一平這樣的便宜，「你大概什麼時候到美國？」

  「這主要看我這邊工作的進展，」馮一平說。

  勞爾德心說，你主要是看華爾街這邊的局勢吧，我們的股票不跳一波水，你在印度的工作就不會有什麼進展，「好吧，那麼……」

  「我的朋友，能給我個機會把話說完嗎？」

  勞爾德一聽這話，馬上就想說，朋友，你算什麼朋友？

  因為這聽起來，依然是條件沒說完的意思。

  他深吸了一口氣，「你繼續，」

  現在這時候，一出手就是50億美元，100億美元的大金主，真的不多見。

  「我要求，同時還獲得，未來5年內，買入50億美元高盛普通股的看漲期權，價格在幾天後我們簽署協議時議定，當然，你也知道慣例，這個價格，會比你們適時股價要低上一些，」

  這次，勞爾德那邊沒說話。

  所謂看漲期權，是對於期權的持有人來說，在協議期內，有買入的權利，沒有買入的義務。

  打比方，今天后他們簽訂協議時，如果商定的相應股價，是100美元，那麼，在協議期內，估計低於100美元的時候，他肯定不會買。

  但是，當股價高於100美元，比如，到達150美元的時候，他就可以出手。

  這就意味著，他用100美元一股的價格，買到了150美元一股的股票。

  當然，類似的期權交易，最後一般不會行權，慣用的操作，會是把差值，折算成普通股股票。

  也就是，以屆時10個交易日股價的平均值，與行權價，沿用上面的舉例，比如說，還是100美元之間的差值，乘以權證代表的股份數——預計那將會超過4000萬股，因為到幾天後他們簽協議時，高盛的股價，應該還會在100美元以上，馮一平估計，至少也會在110美元上。

  然後，給他相應價值的股票。

  儘管這樣持股的比例，遠低於行權後持股的比例，但好處也是明顯的：不用出一分錢，就能白白得到股票。

  勞爾德那邊還是沒有聲音，馮一平問了一句，「你還在嗎？」

  勞爾德的聲音傳過來，有些悶，「你說完了嗎？」

  「這次你可以先說，」馮一平說。

  勞爾德真的有些氣急，意思是，你還沒完？

  你有完沒完？

  是誰剛才一直在說就是幫忙，不提條件不提條件？

  嗯，他是大金主，他還是特別有影響力的大金主，他對高盛的投資，只要稍一宣傳，就能解讀為對高盛的信任票，這就有助於自己安然度過危機……勞爾德自己安慰自己。

  「首先，你注資至少50億美元，最高……」勞爾德看向桌旁聚攏的那幾個手下，「我們暫時不封頂，還需要看到時的情況和我們的需要，」

  「沒問題，三五百億美元的，你儘管說話，」馮一平輕飄飄的說。

  這間臨時被高盛占據的會議室里，勞爾德和他今天帶來開會的那些手下，卻差點被這話給噎死，有錢了不起啊！

  好吧，這個時候有這麼多現金，確實特麼的了不起。

  美銀和美林快速達成的收購協議，不過也才價值500億美元。

  但你用的著這麼顯擺嗎？

  算了，先不跟你計較。

  「但是，我們有權隨時贖回你持有的優先股，」勞爾德說。

  在情況好起來以後，每年10%的固定股息，總是不太划算。

  「完全沒問題，」馮一平一口答應，「但想必你也知道，贖回，肯定是要溢價，」

  勞爾德沒有反對，這也是成例，「我知道，你希望溢價的比例是多少？」他問。

  「同樣是10%，」馮一平馬上說。

  這就意味著，他們要花55億美元才能贖回。

  「有些高，7%比較合理，」勞爾德還價。

  「10%，是非常合理的比例，」馮一平寸步不讓。

  幾個回合後，勞爾德放棄，「那就10%，」

  這個時候，真沒必要為那幾千萬的小錢浪費時間。

  「那麼，看漲期權呢？」馮一平問。

  勞爾德看向手下。

  見他看過來，為首的雖然臉上沒什麼笑意，但依然在點頭。

  「那部分，我同樣沒意見，」勞爾德說，「同時感謝你對我們的信心，」

  實際上，沒有手下的銀行家幫著核算，勞爾德也會同意馮一平那一部分的要求。

  看漲期權，顧名思義，馮一平確信高盛未來的股價會漲才會提這個要求。

  這樣的要求，同樣會鼓舞投資者對高盛的信心，看，馮一平都確信高盛未來的股價會漲。

  「合作過這麼多次，我當然對你，對高盛的團隊有信心，」馮一平說。

  「還有，勞爾德，我想你應該清楚，我今天之所以這麼做，真的是希望能對高盛有所幫助，」

  「10%的投資回報，對有些人來說，或許非常不錯，但你知道的，對我來說，10%，呵呵，」他輕笑了兩聲。

  這下，勞爾德的那些原本覺得馮一平要求多多，便宜占個沒完的手下，一時也有些愧疚。

  也是，馮一平什麼時候會把10%的投資回報看在眼裡？

  「得了吧馮，你的綜合投資回報，到時何止10%？」勞爾德說，「那……」

  「你忘了，我還並沒有說完？」馮一平打斷了他。

  勞爾德出了一口粗氣，「你請繼續，」

  「別不耐煩，最後的一個要求，高盛董事會，要有一個我的代表，」

  勞爾德幾乎下意識的就想說，這不可能！

  他覺得，馮一平最看重的，可能就是這個條件，一個董事會席位，那就意味著馮一平將知道高盛很多安排。

  感受到他的沉默，馮一平馬上說，「得了吧勞爾德，你出去問一問，你問問華爾街的那些人，有誰不希望我能成為他們的長期股東，成為他們董事會成員？」

  「我跟你說，這也就是你們，換做是大摩，花錢請我去我都不去，」

  勞爾德一時啞然，他的幾位手下，同樣無言以對。

  讓馮一平當長期股東，當董事會成員，確實是很多公司花錢都做不到的事。

  「我們，同意，」勞爾德聲音有些澀。

  雖然這對他們，也算是利好消息，但他總覺得不是個滋味，真是，任馮一平搓圓搓扁的感覺。

  …………

  孟買，馮一平放下手機，也是長出了一口氣，吳倩連忙遞給他一杯水，馮一平喝了兩大口，對著那些滿臉期待的屬下，比了一個OK的手勢。

  「耶！」大家頓時興奮得大叫。

  四季酒店，保爾森閃進會議室，「馮提了什麼交易？」

  勞爾德有些疲憊的靠在椅子上，簡要的向他介紹了一遍。

  保爾森思索了一會，點了點頭，「條件，其實也還算合理，就是從長期來看，有馮這樣的股東，還是不錯的一件事，」

  「同時，從他過往的經歷看，他還是一個不錯的合作夥伴，」

  勞爾德點點頭，不然我也不會答應，「哦對了，」他都差點拉住保爾森的袖子，「我們得談談AIG，」

  保爾森又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