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8章 遠慮

  馮一平看著窗外總覺得親切的風景，反問道，「會不會的，你說呢？」

  「我說，」老馬想了一下，「我說，你不會找人動手腳，讓他們再也拉不到投資吧，」

  馮一平一臉驚愕的看著他，「老馬，這也是你的另一面吧，絕戶計，你真毒！」

  老馬指著自己的臉，說都不會話的樣子，我毒？

  馮一平馬上變了臉，眉開眼笑的，「不過你這主意，非常值得嘗試一下，謝謝你的提醒！」

  「還用我提醒嗎？」老馬也總覺得，跟馮一平聊天，就是給自己找氣受，「別說你沒做這樣的準備，」

  「嘿嘿，真沒有，非常感謝！」

  馮一平確實做了這樣的準備，但他不希望事情會那麼麻煩。

  攪黃推特的融資渠道，在今年這樣的大勢下，會容易一些，但是，依然不容易。

  威廉士有句話說得沒錯，馮一平表現出興趣的項目，有很多人也一定會感興趣。

  「可能用不著，是嗎？」老馬說，「你的好眼光，那是眾所周知，而今天，他們的感受一定會更深刻，看看你指出他們的戰略目標不清晰之後，他們有多震驚？估計除他們之外，都很少有人看到這個問題，」

  那是，如果腦子裡沒點震撼他們的東西，馮一平也不會跟他們談。

  「而你收購的那些公司，他們被收購後的發展，絕對讓所有創業者都眼紅，」

  「何況，你又一貫善待所收購的那些公司的創始人，也就是，他們的收益，總能得到很有效的保障，」

  所創辦的公司的發展，以及自身權益的保障，這可能是所有的創業者最關心的兩個問題，而在這兩個問題上，馮一平一向都做得很好。

  「所以，如果他們能冷靜下來，我想，他們一定會主動再找上你，」

  「希望如此，」馮一平說。

  他也覺得，以他們之前對自己的了解——主要是應該會聽到讓他們耳朵起繭子的盛名，結合今天的這一遭，多西他們如果能保持理智，應該不難做出正確的選擇。

  雖然今年在石油方面的收益，確實讓其它公司和投資，都相形見拙，但這樣幾億美元的十多二十倍回報的交易，還是讓他很上心。

  何況，如果能順利的收購推特，自然有益於進一步加強他們在社交方面的實力和布局。

  「我還有一個問題，」老馬說，「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我參加這個會議？」

  此時，他們已經能看得到展館，馮一平對侄兒說了一聲，「去前面體育公園，」

  老馬楞了一下，「理由竟然這麼重大？」

  馮一平看了看人聲鼎沸的展館，「剛才那麼重要的會議之後，也可以偷個懶歇一歇嘛，」

  「你今天確實夠忙的，」老馬想了一下，從抵達之後到現在，馮一平真稱得上是馬不停蹄，重要的會議，也不止一兩個，比如和那些高官們的兩個會，也絕不會輕鬆。

  換做是他來做這些事，估計，相當夠嗆。

  文華馬上問道，「要吃點東西嗎？」

  老馬摸了摸肚子，「聽你這麼一說，我都有些餓了，」

  馮一平也摸了下肚子，「省事點，來兩個漢堡？」

  「挺好啊，」老馬說。

  馬上，後面的一輛車靠邊停了下來。

  …………

  離展館其實有段距離的體育公園，這兩天可能人也格外多。

  當看到馮一平和老馬，一人捏著一個漢堡，邊走邊吃的走進來，頓時，好多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馬向周圍熱鬧的民眾揮手的同時，還不忘吐槽馮一平，「這就是你跟你一起出現在這樣場合的壞處，」

  「我怎麼覺得，你其實挺享受的？」馮一平說。

  額頭上有點冒汗的馮文華，帶著他們倆來到珠江邊的一條長凳上坐下後，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接替歐文的工作，可不好出岔子。

  「好了，說說吧，」老馬三兩口把漢堡吃完。

  「老馬，」馮一平拍了拍手，「我其實也一直想跟你談這個問題，金翎，未來不可能這樣全面負責，國內的這攤子事，遲早得靠你，」

  「所以這方面，我想你早點接觸，沒什麼壞處，」

  老馬這次是真的楞了，這話里的意思太多，「你等等，你等等，」

  「所以你和金總……是真的？」

  這倒不是他也八卦，而是因為，其它的意思太重，稍後說會好一些。

  馮一平點頭。

  「這，這……」老馬只能是搖頭。

  他是真不知道說馮一平什麼好。

  「一平，你啊，你什麼都好，就是這方面……」

  「我知道，這方面，我確實處理得不好，」馮一平低頭。

  老馬看著馮一平，最後只能嘆一口氣，他能說什麼呢？

  要說，也怪馮一平太耀眼，太出色了些。

  「這方面，我其實沒有什麼經驗，」他說。

  馮一平從老馬這話里，好像聽到了幾許酸楚的意味來？

  「但按一般的說法，這方面的問題，要是處理不好，有可能會成為仇人，」

  「謝謝你的忠告，我會努力避免這樣的情況，」馮一平說。

  「還有，你的意思，是金總會退？」老馬問。

  「是，我想，應該也用不了幾年，」

  「這是她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老馬可是知道，金翎真是一個女強人。

  「是我的意思，」馮一平說，「但我想，我到時應該能說服她，」

  「我不想她太辛苦，」

  負責嘉盛這麼大的一家公司，不但是個腦力活，也是個體力活。

  「辛苦，這也得看是對誰，」老馬說，「沒準沒了擔子，她覺得更辛苦，」

  「不用擔心，我會說服她，」

  無論中外，像金翎這樣的女高管，真的會比男性的高管，要承受更多的壓力，更不容易。

  國內，比如說董女王，國外，比如說一度和馮一平不對付的惠特曼。

  從事業上來說，她們都稱得上成功，但馮一平不希望金翎變成她們的樣子。

  再說，金翎就是不擔任嘉盛的CEO，又哪會沒事做？

  「是不是因為金總不退休，你也不好意思退休？」老馬說出了另一種可能。

  馮一平說30歲、35歲就退休的事，早就不是什麼秘密。

  「我還真沒從這個角度想過，但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挺有道理，」馮一平重施故伎。

  儘管有了這麼幾句話的緩衝，老馬此時心裡依舊有些亂糟糟的，有些興奮，但也有些空落落的，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坦白說，我還真沒想過你會這麼安排，我現在心裡很亂，你知道，我其實希望有這樣的機會，」

  馮一平這麼開誠布公，他也沒有假模假式的謙讓，「但是，這個擔子，我又真的擔心有些擔不起，」

  「不會的，你一定能做得很好，」馮一平說，「我的眼光，哪會出錯？」

  根據他過去的見聞，在移動網際網路時代，老馬確實幹得很好。

  再說，他又不可能真的什麼都撒手不管。

  國外，主要是美國那邊，他也有計劃，但那要等另一個計劃完成之後，才能落下塵埃。

  「我明白了，你這是想找一個能使喚的苦工，」老馬說，「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比我還年輕，但你比我先退休？」

  馮一平指著自己，「你正經的說，我是不是天才？」

  「你當然是天才，」老馬說，「但你這么正經的問，真讓這個問題，變得一點都不正經，」

  「那些不重要，」馮一平一擺手，「你見過，有累死在崗位上的天才嗎？」

  老馬又覺得這話有哪裡不對，「哦，你的意思是，我們這些不是天才的，就活該累死？」

  「我沒有這麼說，我之所以今天就和你談這個，是想提醒你，從今天起，你的工作，又多了另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培養接班人，」

  「我們都希望我們的基業能夠常青，而這樣的基業，不可能只靠我，或者金翎，或者只靠你就能鑄就，」

  「只有一代接一代的傑出的負責人，一棒接一棒的努力，才有可能完成這個目標，」

  氣氛又一下子有些沉重起來。

  珠江水從他們面前，滔滔不絕的流過，風中傳來輕語，「基業長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