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6章 不樂觀

  艾伯哈德一邊吩咐人把這間已經變得空蕩蕩的，看起來有些凌亂，但可以說見證了特斯拉又一個歷史時刻的實驗室給鎖起來，一邊打電話聯繫酒吧。

  都已經這個時候，園區附近，顯然是找不到合適的場所。

  「馮，只能去舊金山，」打了幾個電話後，他追上和馬斯克勾肩搭背的馮一平。

  「那就去舊金山，今天晚上喝個痛快，明天放假！」

  「耶！」這幫現在看起來，幾乎和園區其它公司的計算機工程師們，一樣不修邊幅的機電工程師們，振奮的大叫起來。

  倒不一定是為了放假而高興，努力了這麼長時間後，終於有了成果，他們也需要發泄這麼長時間以來，心中的鬱悶、焦灼。

  這樣大聲的喧譁，引得園區其它公司的窗口，不停有人向下張望。

  這個時候的NEXTDOOR園區，有些大學校園的感覺，房間裡的燈都亮著，從窗戶上，看得到裡面有人在動，但是聽不到什麼聲音。

  樓下的運動場上，有幾個光著腳的傢伙在踢球，旁邊圍著好些穿著T恤，吃著烤餡餅的同事。

  別說是十點多的時候，就是凌晨三四點的時候，還差不多是這樣的狀況。

  這就是矽谷，玩命工作，痛快享受。

  他們可以為了完成工作，連續在辦公室帶上幾天，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也能像馮一平他們現在一樣，因為有了成果，在這個時候，還驅車幾十分鐘，跑到舊金山去找一家酒吧徹夜歡歌。

  只不過，終究都是累得不輕，在坐上通勤的大巴車之後，不少人馬上呼呼大睡起來。

  「我就說你不會讓我們失望，你就是個天才的工程師，」馮一平忍不住又稱讚起馬斯克來。

  在他把工作的重心，轉一部分到特斯拉後，一直困擾著整體研發進程的幾個難題之一，就這麼被他拿下一個，馮一平很為自己當初的決定慶幸，原班人馬，果然是靠譜的。

  馬斯克搓了搓臉頰，「最主要的，在於我們的研發團隊，已經搜集了很多的證據和數據，並根據這些資料，制定了不少方案，」

  「當然，這些方案也不一定全都可行，只是這一點，我們很多人不會去承認，」

  「人性的弱點之一，就是當我們決定某件事時，就會傾向於不去改變這個決定，哪怕是在面對相反的事實的時候，」

  「而你知道，我最擅長推翻別人的結論，」

  艾伯哈德都差點出聲肯定，「原來你也知道這一點！」

  「然後，我就比較剩下的那些可能可行的方案中，成功機率會比較大的那些……就這麼簡單，」

  「呵呵，這可不簡單，」馮一平說。

  馬斯克說的這一套，他其實也清楚，這就是馬斯克一直所奉行的「科學方法」。

  他也跟馮一平安利過這一套，難就難在，就和藍海戰略一樣，原理很多人都明白，但針對具體的情況，往往並不能依據已經知道的那些原理，得出最正確的結論來。

  馬斯克解決這個問題，另一個難點在於，看起來，好像條條大路通羅馬，但是他經過不長時間的嘗試，就能準確的找出最好走，需要改造的地段最少的那條路來。

  「只能說，馬斯克在工程方面有天賦，就像馮你在很多方面，都能輕輕鬆鬆的就比我們看得遠一樣，」前排的艾伯哈德插了一句。

  他這話應該說插得極好，也充分表現出了他的大度和善意，但馬斯克好像不太感冒的樣子，「你們聊，我休息一會，」

  你都說要休息，那我們哪還好再聊？艾伯哈德只得無聲的乾笑了兩下。

  馮一平也只能在他肩上拍兩下以示安慰。

  和原本一樣，馬斯克果然能帶著大家解決一些棘手的難題，但他和艾伯哈德的不對付，同樣和原來一樣。

  …………

  舊金山城區，經過短暫的休息後，一車人秉持著工作時的熱情勁頭，大聲說笑著走進一家酒吧，跟著馬上便四散開來。

  艾伯哈德聯繫的這家酒吧，娛樂項目挺多，最主要的，此時酒吧里還有不少讓這些工作了好長時間的男人們——團隊裡只有少數幾位女性工程師，眼睛一亮，精神一振的女人。

  看著好些傢伙已經乾脆利落的在跟人搭訕，馮一平笑道，「看來我們原來壓榨得還不夠狠，」

  「馮，這我還真有不同的看法，這麼幾個月一直緊繃著下來，已經夠狠了，」斯特勞說，「大家之所看起來還這麼精神，主要是因為成功所帶來的亢奮，」

  「是嗎？那真得好好犒勞犒勞大家，」他摸了摸口袋，頓時有些尷尬，口袋裡空空如也。

  現在平常都很少裝錢包，剛才走得那麼急，哪還會帶這個？

  馬斯克拿出一張黑卡，遞給吧檯後的一個女服務員，「好酒都拿出來，全場，」他指著酒吧劃了個圈，「我們請了，」

  頓時，這個傢伙收穫了包括吧檯小妹在內的酒吧很多女性的秋波。

  話說，連馮一平都覺得，他這個動作真的老帥了！

  然後，他毫不猶豫的說，「把你們最好的香檳都拿出來，我們要慶祝！」

  反正不是自己掏錢，不花白不花。

  馬斯克看著馮一平笑了笑。

  看得出來，他這會其實也挺高興，那是，這可是好好的向特斯拉的工程師們，證明了他天才的實力。

  「怎麼，突然不怕喝酒了？」

  「醉了就睡這兒，大不了，我們在旁邊包下一家酒店來，反正，這張卡夠刷的，不是嗎？」馮一平說。

  他自然也是真的挺高興。

  特斯拉，可以說是他投入最大，而且壓力也最大的一個項目。

  這原本就是一個研發難度極高的項目，馮一平決定不採用其它現有的汽車平台——原本特斯拉的第一款車Roadsters，採用的是蓮花的底盤，而是所有的系統，全部從零開始研發的決定，顯然又增加了不少難度。

  說實話，隨著引入的投資人越來越多，外界的期望越來越高，他對08年這個實現量產的節點，已經越來越不自信。

  但只要有可能，他顯然不想像馬斯克一樣，作一個跳票王，今晚電機系統研發成功，給了他很大的鼓舞。

  「再一次祝賀我們，」他拿著香檳，一路和大家碰杯。

  「其實，我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取得目前的成績，還有一個因素很關鍵，」坐下來後，馬斯克主動說道。

  「是資金？」馮一平說。

  馬斯克看了他一眼，「是的，就是資金，」

  這也是馮一平當初敢誇口在08年就出成果的主要憑仗，

  原本的歷史上，特斯拉在頭幾年，可以說全是在小打小鬧，不然那會馬斯克只不過出資幾百萬美元，就能成為特斯拉的大股東和董事長。

  但到了馮一平手上，截止到上個月底，砸進去的錢，已經接近6億美元。

  他原本占股60%，在接連引入了幾位大佬以後，他的占股減少到54%，也就是，就他一個人，就朝這裡砸了超過3億美元。

  原本特斯拉一直到06年，好像都在一百多人的規模，馮一平是一上來，就搜颳了超過一千人的傑出的工程師隊伍。

  資金投入是原來的十倍以上，員工規模同樣是原來的十倍以上——就不說員工的平均水平，也比原來的特斯拉要高，這同樣是他有信心，在08年出成果的主要原因。

  充足的資金，有時候還是很有戰鬥力。

  「充足的資金，是我們實現很多突破的前提保證，」馬斯克說出了和馮一平想的差不多的話。

  「SpaceX那邊，是不是因為資金的問題，影響到了研發進展？」馮一平問。

  「是的，是有不小的影響，」強人馬斯克難得的嘆了口氣。

  「可惜啊，」他看著馮一平說。

  馮一平明白，他說的可惜是什麼。

  自己是有錢，和他關係也不錯，但顯然，在SpaceX這個項目上，他們不能合作。

  美國政府對商業的支持，可不僅僅是只停留在口頭上。

  不管是馬斯克的SpaceX（太空探索技術公司），還是貝佐斯的Blue\Origin（藍色起源），都得到了NASA的大力支持。

  NASA向他們開源了不少技術。

  而航天技術，對任何國家而言，都屬於尖端科技的範疇，簽於馮一平目前還是中國公民，鑑於中美的關係，這樣的項目，他自然最好是碰都不要碰。

  也不要想著通過層層包裝的離岸公司去投資的想法，美國的相關機構，對這些公司的審查，定然非常嚴格，你包裝得再好，他們只要想查，就一定能查出來。

  而且他們一定想查，畢竟，運載火箭，如果把發射部位換成彈頭，那就是彈道飛彈。

  當然，這些原因，不用明說，他們交換個眼神就能明白。

  「如果可以，找找佩奇他們，他們倆，現在錢多到都讓理財公司發愁，」馮一平笑著說。

  「我是有這個想法，但是，還是等等看吧，」馬斯克和馮一平碰了一下，「最好還是要有了一定成績以後再談，」

  「我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馮一平說，「不過各位，雖然我們在今天，取得了了不起的進展，但總體來看，形勢其實還不容樂觀，」

  「原來我們已經取得過共識，在研發工作圓滿結束之後，就是不考慮各個零部件的生產問題，我們設計的這些很多都是全新的零部件，測評和驗證，可能就需要三年的時間，」

  「也就是，如果想在08年拿出作品來，最遲明年就得進行這項工作，也就是，我們最遲要在今年年底完成所有的研發工作，而目前到年底，只有半年多的時間，」

  「但看看我們的進展，傳動系統，目前依然卡在那裡，」

  「而無論如何，各個系統，最後還要花時間整合在一起吧，」

  「所以各位，更大的挑戰，還在前面等著我們，」

  雖然這些話，可能不是這會大家想聽到的，但適時的潑潑冷水，再一次激起大家的鬥志，是他的主要職責。

  「我想，我們可以縮短驗證的時間，」馬斯克說，「同時，我們要現在就考慮生產的問題，需要我們自己生產的核心部件，現在就要考慮生產線的設計，可以外包的，現在最好就開始物色代工廠，」

  「這些工作我來做，」艾伯哈德馬上表態。

  他們這一桌，其實就是目前特斯拉的董事會了。

  「馬斯克，希望接下來，你還能繼續把精力分一部分到特斯拉，我們一起，去把所有的難題，全部解決掉，」斯特勞說。

  作為CTO，他的綜合能力，自然沒得說，不過在想法方面，還是和馬斯克有明顯的差距。

  而在這樣的工作里，開創性的想法，無疑非常重要。

  「可以嗎？」馮一平問馬斯克。

  「最近在特斯拉工作得比較順手，我也希望能延續目前的勢頭，」馬斯克說。

  「我想，這就沒問題了，來，預祝我們在今年年底，結束所有的研發工作，」馮一平站了起來。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