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7章 難念的經

  浙東，松蘭山。

  雖然已經是春暖花開的時節，但在海邊這個可能是華東最長的陸岸沙灘旁漫步，帶著大海氣息的風，還真不會給你吹面不寒的感覺。

  已是日暮時分，沙灘上人煙稀少，此時流連在沙灘上的人，多數都是那些追求浪漫感覺的情侶。

  「佳怡，你有沒有覺得，此時這清冷的風，這清冷的景區，和你的氣質，那真是和水天一色般契合？我這水平，沒得說吧，」方穎芝落後了幾步，從側後給鄭佳怡拍了一張照。

  鄭佳怡看了照片一眼，便轉過頭去。

  是清冷嗎？有的。

  但是，配合著此時青灰的天，照片上的那個人，看起來是那麼的憂鬱。

  她擺了擺頭，再轉過頭來，笑容燦爛得很，「老方，你現在說話怎麼這個調調？和瓊瑤阿姨電視劇里的那些人物一樣，」

  「這可不是你性格，說說，有什麼心事？」

  後者此時又落在後頭，抬手指著鄭佳怡，滿臉的激憤。

  「喲喲喲，你看看，這是咆哮帝馬景濤即將上身的前兆嗎？」

  方穎芝的伸出來的那食指，都顫了起來，一如她此時凌亂的心情，看著前面的這位好姐妹，千言萬語，直化作一句鏗鏘的大喊，「老……鄭，」

  聽著這一聲吼，鄭佳怡頓時明白，這不是瓊瑤的金牌男主上身，這是家那邊的潑婦上身啊。

  「真是刺激到了？你說你至於嗎？叫你一聲老方，你就真的老了？你看看這臉，面如銀盆，你看看這皮膚，吹拉彈唱，你看看這嘴，垂涎欲滴，你看看這身段……」

  「啪」一聲脆響，隨風至少能傳出去三里地。

  「哎喲，哎，你是真下狠手啊，噝，」鄭佳怡嘴裡吸著冷氣，有些彆扭的站在那兒。

  方穎芝下手的地方，太尷尬，她此時都不好用手去揉揉。

  「跳兩下，跳兩下會好一點，」終於出了口惡氣的方穎芝笑著說，「哇，心情頓時暢快了好多啊，」

  那叫一個神清氣爽。

  鄭佳怡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的盯著她身後那翹翹的一部分，「你也等著，」

  「我說老方，你是不是太狠毒了一些，本來就沒你的翹，你也忍心？」

  「呵呵，腫了，不就翹了？再說，像我這樣的，其實也不好，你看，同樣的一套制服，你穿起來就是高冷的女強人，我穿起來，就很容易帶上風塵氣，啊……，好啊你！」

  隨著「啪」一聲響，這下換她尷尬的站在那裡。

  她得意得太早，以至於都忘了她們女人報仇，那是從早到晚，稍一鬆懈，就被鄭佳怡抽空子同樣來了一記。

  「笑一笑，茄子，」扳回一城的鄭佳怡拿著相機站在她面前。

  這招比什麼都好用，方穎芝頓時斂起臉上的羞惱，迅速盈盈一笑，溫婉端莊得緊。

  「佳怡，同是天涯淪落人，所以相煎何太急呢？我們倆，就不要再互相傷害了吧，老這個字，真的不要用了，」

  「哎，你幫我看看，我的眼角，是不是又紋了？」

  鄭佳怡看都不看，「二十多歲的姑娘，哪裡來的紋？」

  「但是等等，這是痘痘嗎，還是粉刺？」

  「哪呢？真的嗎？」方穎芝著急的在臉上摸著。

  「別摸了，不是臉的問題？」

  「嗯？」

  「是內分泌的問題，一看就是內分泌失調，」鄭佳怡低聲在她耳邊說。

  「別跑，你這個女流氓……，」

  …………

  從正月初開始到現在，難得有了個放風機會的兩個女孩子，在旁邊有人的時候，都是那種高不可攀的范，走到了沒人的地方，就變成了女流氓。

  但要說，這樣打鬧一番下來，感覺是格外的輕鬆。

  「不用愁心工作的日子，真美好啊！」鄭佳怡對著大海張開雙手叫道。

  「哎，那個那明星，你不喜歡？」方穎芝問她。

  「不喜歡，太油膩，」鄭佳怡說道，「我就受不了那種自以為是的帥勁，」

  「我也是，」方穎芝深有同感的點點頭。

  讓大家有機會和眼下知名的明星近距離接觸，這本來是老馬給大家安排的福利，但這項福利，對她們倆，是真沒一點吸引力。

  她們看了彼此一眼，又迅速分開，兩個人的心裡，這會應該都想起了同一個人。

  至於那個很受觀眾，尤其是男觀眾喜歡的女明星，她們就更是沒有興趣，因為追求完全就不一樣。

  「這裡的海灘，和美國加利福尼亞的海灘，區別大嗎？」

  「是有區別，但怎麼說呢，各有各的特色吧，那邊的海灘，很多更天然一些，但是我們這裡，勝在周圍的人文景觀，隨便一處建築，就動輒有幾百年的歷史，」鄭佳怡說。

  「其實，很多時候，重要的不是風景，重要的，是陪你走的那個人吧，對不對？」她笑著問方穎芝，「想去美國了？」

  「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方穎芝一臉你很不知所謂的樣子，「我每次去，都匆忙的很，想你在那邊呆了那麼長時間，體驗應該更全面而已，」

  「國外，有國外的好，回國，也有回國的好，」鄭佳怡的情緒，又稍微有些低沉。

  「我就知道你有心事，」方穎芝說。

  「唉，」鄭佳怡搖了搖頭，「穎芝，你是不是也會有這樣的體會，不在家的時候呢，會想家裡，但是真回到了家了，又會覺得煩，感覺又有些呆不下去？」

  「還是就我一個，會有這樣有些不孝的想法？」

  「哪有你說得那麼嚴重，誰還不是一樣？」方穎芝也有嘆了口氣。

  「在外面的時候，家裡為了不讓我們擔心，不影響我們的工作，向來是報喜不報憂，但是一回到家裡吧，雜七雜八的事一堆過來，爸媽之間鬧的一些矛盾，姐姐那些拐彎抹角的想法，家裡和親戚間往來的那些罅隙……，」

  「還有要和那些熟的，不熟的，叫得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人寒暄……，往往總是滿心歡喜的回到家裡，結果第二天晚上，就會忍不住想，還不如回去工作呢，」

  她說了一通，看著鄭佳怡，「是家裡有事？」

  「你說得對，在美國的時候，有什麼事，他們都瞞著我，有時候我心裡還挺不放心的，但這回來了吧，我媽恨不得一天給我一個電話，什麼事都跟我商量，有時候，真的，真的……，」

  「看到電話就有些煩，對吧，正常，你會慢慢習慣的，」方穎芝說。

  「你知道，關鍵的問題是什麼嗎？是我覺得，我們完全說不到一起去，很多時候，一出現這樣的想法，就覺得有些內疚，爸爸媽媽把我們養這麼大，花那麼多錢，讓我們接受高等教育，去深造，結果培養出一個和他們沒有共同語言的女兒……」

  「這樣真不對，他們慢慢的也上了年紀，無論如何，我們得順著他們些，但是你知道嗎？這一點，有時候真的挺難的，」鄭佳怡一臉的無奈。

  「誰說不是呢？」方穎芝想著爸媽那些在結尾總是會加上一句「我們這也是為你好」的那些話，非常能理解鄭佳怡此時的心情。

  「我媽，你知道，這不是快到退休年齡了嗎，但是，向上升，看來是沒什麼希望，所以這最近，每次打電話，總是跟我說她的那些事，」

  「你說退休就退休吧，到時好好的和我爸到處去旅遊，多好？但她就是放不下，真是煩都煩死了，」鄭佳怡說。

  方穎芝看了她一眼，「這個，阿姨的這個心態，其實也能理解，」

  她其實更理解鄭佳怡。

  很明顯，方廳長總是跟女兒說這事，說白了，應該是希望鄭佳怡能和馮一平提提。

  但是，以鄭佳怡的性子，她又哪會跟馮一平開這個口？

  方廳長隨著退休的年齡越來越近，越來越沉不住氣，相信鄭佳怡和自己一樣，雖然發展得都不錯，但是，每過去一年，心頭那份空落落的感覺，不是又重上幾分？

  唉！

  「走吧，回去吧，我也覺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