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8章 不情不願？

  出發去紐約的時候，周寧終於有機會帶著人，和馮一平同機前往。

  這讓她很是興奮，不僅僅是因為馮一平的這架灣流，目前依然是國內大佬們的私人飛機中，最先進的一架，而且此前還從未對公眾曝光過內部的情況，這是第一次對攝製組開放。

  更是因為，因為和馮一平同行，又是搭乘私人商務飛機的緣故，到機場面臨的檢查，能相對快捷，而且有尊嚴。

  911之後，美國在機場這一塊，始終如驚弓之鳥一般，昨天他們入關時所經歷的檢查，那真是有些一言難盡。

  而紐約機場，和巴黎戴高樂機場一樣，是出了名的對國人會異常苛刻的機場，好多人，要接受近乎把衣服全脫了一般的檢查，而且動輒給你關到小黑屋裡……。

  但是在那架從裡到外，都透著現代高級，但並不顯得奢華的私人飛機上，周寧並沒有多少和馮一平說話的機會。

  就是在飛機起飛前，早於他們登機的馮一平，過來笑著跟他們聊了幾句，提醒他們把手錶朝前撥三個小時，之後，就一直坐在他的位子上，先是處理自己的工作，後來，就是和那些老外開會。

  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個多小時，整個航程到了快要結束的時候，他真的是連屁股都沒動一下……，要說，這首富，也真挺辛苦的。

  哦，他腎應該也挺好，這其間，他也喝了水，但連衛生間都沒去過……。

  天已經開始黑了，連天邊太陽的餘暉，都從金色變成了暗紅色，最後，徹底的暗下來，也沒過多久，飛機鑽過雲層開始下降，已經能看到地面上的一些燈光。

  那位漂亮溫柔，關鍵是氣質還特好的空姐，特意過來告訴他們，現在，大家已經在紐約的上空。

  又飛行了幾分鐘，能看到前面的天空下，那大片大片，像是在一塊黑紙上灑下金粉一般，讓人矚目的燈火。

  等真正飛到紐約上空以後，他們對紐約這座城市究竟有多繁華，再一次有了非常直觀的認識。

  在這幾千米的高空，飛機下晚上的紐約看起來，像是一處火山噴發的現場，翻滾的岩漿，從中心向四面八方流淌。

  可能唯一的區別是，這裡的岩漿，是在有序的流淌。

  他們不是沒有在夜航的班機上，欣賞過國內一線城市的夜景，但真不是他們妄自菲薄，論燈火之燦爛，目前國內尚沒有一座城市比得上紐約。

  …………

  甘迺迪國際機場。

  在其它同事還在好奇的關注著這個「大蘋果」的時候，周寧和拿著攝像機的同事，已經在密切的關注著馮一平。

  那位看起來挺有風度的人，自然是馮一平在美國業務的最高負責人，周寧已經在網上見過他照片的康明斯，但是，他身邊那位疑似是國人的亞洲人，是誰？

  而且馮一平看起來，好像和他還認識的樣子？

  還有，康明斯身後那一大幫老少各異的人，又都是誰？

  那顯然不是馮一平的下屬，不然康明斯用不著一一給馮一平介紹。

  康明斯也有些無奈，他剛帶著人到這裡，很快，身邊就聚攏了一大堆人，自然有原來的在華爾街的同事，以及以前就熟識的朋友。

  還有不少之前聽說過，但還沒有那個榮幸見面的銀行業大佬。

  另一件讓他驚訝的事是，這些人，老闆認識的並不比自己少。

  聽馮一平和一些「老朋友」閒聊，他才明白，原來老闆在第一次赴美，也就是他出版了那般《藍海戰略》後，受邀到美國演講時，就和其中的一些人見過面，之後因為公司上市，也有過接觸。

  前年底，老闆陪同他們國家政府領導人訪問時，還幫這其中的好幾位，結交了一些後來帶來不少生意的中國商人。

  但是，看到老闆好幾次沒等自己介紹完，就叫出了被介紹對象的名字，他不得不又一次感嘆，果然，老闆的成功真不是僥倖，這些人中，有好些，已經和老闆整整幾年沒有過直接聯繫，他居然都還能認得出他們，叫得出他們的名字。

  這份本事，康明斯是自嘆弗如。

  「謝謝，謝謝各位的熱情，」馮一平挨個和這些銀行家們握手。

  佩奇他們想得沒錯，知道了馮一平要融資的消息，美國的銀行圈，都已經激動，或者亢奮起來。

  此前，他們和馮一平雖然也熟識，對馮一平也挺佩服，也在各種場合，說和馮一平是朋友。

  但實際上，他們對這個朋友，還真是頗有微詞。

  話說，他們的這個朋友，還真不像是一個資本家，真是個說異類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異類的異類。

  在美國這樣一個家庭的平均負債率都接近20%的國度，你一家公司居然都接近不負債，這，誰能想像？

  而且這還是在他大手筆的在美國同時看展好多項燒錢的業務，還進行了好幾次，同樣稱得上大手筆的併購之後。

  普通美國人家買個房買個車，甚至是度個假，都得貸款，你是有錢，但你真的就有錢到連投資、收購那麼多公司，都不用從銀行融資？

  幾千萬投資包括NAVTEQ在內的電子地圖領域，用你的自有資金，也就罷了，投資谷歌的那過億美元的資金，也不找銀行，那也算了，可是你連收購硬幣之星這樣的上市公司，居然都不找銀行融資，是不是過分了點啊同志？

  我們也看得出來，你應該比我們想像中有錢，我們都知道，你的財務狀況非常健康，但你的的財務狀況健康得都很愚蠢好不好？

  在美國，哪有未上市公司的負債率，無限接近於零的？

  他們也算是實力領教了自己國家對中國的偏見。

  以前美國的一些媒體，對中國的同行，報導馮一平在中國的未上市公司，負債率低到接近於零，他們相當嗤之以鼻，由此非常懷疑中國同行們的專業操守，馮一平在中國的公司，又不是小公司，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等到馮一平在美國的業務，越來越大的時候，這些嘲笑過中國的同行的媒體中的不少，也都用以前中國同行們類似的筆觸，來報導馮一平和他的公司。

  老實說，雖然公眾對這樣的行為，羨慕和看好，覺得這才是真正負責任的公司，因為既然花的都是自己的錢，那就一定會更加珍惜，也就意味著他們在方方面面，一定會做到最好。

  但銀行圈可不歡迎這樣的事，要是大家都像馮一平一樣，還要我們銀行幹什麼？只是幫你存錢麼，只是幫你劃轉資金麼？

  是，你是不缺錢，但是，既然能融資到更多的錢，你為什麼就不融資呢？

  融資後沒地方花？怎麼可能？

  無論你有多少錢，華爾街上的公司，都能幫你找到投資的機會？

  有機會融資，有機會拿更多的錢來賺更多的錢，但你偏偏就不做，這不是愚蠢是什麼？

  後來好，因為收購奈飛，他終於想到了融資，但遺憾的是，那次融資，完全沒他們什麼事，差不多由中資銀行一手給包圓了，那些湯水，居然連加拿大的銀行都有份，只是他們這些人完全沒份，這不更氣人嗎？

  所以這一次，一收到康明斯散布開來的消息，這些銀行家們那真是老懷大慰，這位年輕的老朋友，可算是開竅了！

  他們一邊把那幾位亞洲人面孔的同行擠到一邊——管你是不是中國的，總之這一次，輪也該輪到了我們。

  一邊熱情的和馮一平寒暄，「馮，這次可得和老朋友一起聚聚，就是沒時間吃飯，至少也得和喝杯咖啡，」

  有些就直接挑明了，「馮，我們已經組成了一個銀行團，已經擬定了非常寬鬆的協議，你只需要在上面寫下數字，以及簽下大名就行，」

  終於搞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的周寧他們，募然發現，自己這正在拍攝的一行人，居然也成了別人拍攝的對象，帶著各知名電視網，以及新聞媒體標示的美國，甚至是歐洲的同行們，在拍攝馮一平抵達紐約這一幕時，也把他們這些純中國面孔的攝製組也拍攝了進去。

  不過，現在那些外國同行們的臉色，有些精彩，想來也是，和自己一樣，這些發達國家的同行們，在生活中，也只有求著這些銀行業大佬的一個低級手下的份，哪能想像這樣的情景，這麼多銀行業的大佬，用這樣近乎打著滾的討好馮一平的方式，來求著他貸款？還是那大家都有些不能想像的巨額數目的貸款。

  關鍵是，他們求的這人，比大家還都要年輕。

  這世界上，有時候，有些人，有些事，還真是沒有天理的。

  按理，馮一平這次需要融資的額度，不過也就20多億美元，肯定不會超過30億，原本不會讓這些大佬們這麼激動，但這些大佬們，打的都是長遠的主意，馮一平在美國的業務，如此欣欣向榮，只要有了第一次合作的機會，以後，還會少嗎？

  被擠到一旁的國有幾大行的那些紐約分行的負責人，包括一開始和馮一平聊了幾句的工行紐約分行行長，此時那真是相當無奈。

  原本，我們是有著先發優勢的啊，可是這一次，馮一平直到上車，都沒有額外多看他們這邊一眼，他們早就向他美國辦公室提交的會面申請，至今也沒有任何下文，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呢？

  他們不由得對國內的上級機構，有些小小的不滿，在馮一平被人詆毀的時候，就不能大膽的站出來說幾句嗎？和嘉盛的那筆貸款，可以說，是操作最正規，最經得起盤查的業務，有什麼不好說的？

  但是，沒事，事到如今，也不是沒有辦法可想，幾個平常在工作中，其實也存在競爭的人一商量，最後，由其中相對最年長的那位，打了一個電話。

  「酒店那邊，還有……，」到車上不久，康明斯剛開始準備說正事，馮一平的手機就響起來，他一看來電，這個得接。

  「你好鄭參贊，」

  紐約領事館經濟商務參贊處，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工作就很關心和支持。

  「你好馮總，歡迎你來到紐約，續寫你在美國事業新的輝煌篇章，」

  「謝謝，」馮一平大概猜得出他這會打電話過來，究竟為的是什麼。

  果然，客氣了幾句，鄭參贊就說出了來意，「我也不繞圈子了，一直以來，馮總你始終是最支持國內的優秀商人，這一次新的併購所需要募集的資金，是不是也能考慮我們自己的銀行？」

  「鄭參贊，你也知道，這一次，我必須得照顧美國銀行家們的情緒，這相信你也能理解，對吧，」

  他對國內銀行在一些關鍵時候的遲疑，作壁上觀，確實有些不滿，為了避免再次被人說閒話，他確實也不想像上次一樣，把機會全給一家國內的銀行。

  再說，他也知道，要是再那麼做，自己怕是會成為美國銀行圈子裡最不受歡迎的企業家，那顯然也不是件好事。

  「呵呵，理解，我完全能理解，只是，是不是可以考慮，至少給他們一次機會？」

  「這，應該沒問題，」

  康明斯這時才有機會把剛才的那句話說完，「馮，帕爾馬特正在酒店等你，」

  哦，他有這麼迫不及待嗎？

  但等到了酒店，馮一平才發現，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麼回事，那個小老頭一見面，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馮，迪斯尼被迫中途退出，你是如願以償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