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8章 上來嗎？

  夜涼如水，谷歌園區里，此時看起來卻和白天沒什麼分別，那些此時燈火通明的窗口，以及窗後那些影影綽綽的人影，充分的說明了這一點。

  如果你進去，你會看到，辦公區確實和白天一樣，有人在電腦前忘我的工作，有人在遊戲室喝著啤酒玩剛發售的魔獸世界，而休息室里，當然也有人在吊床上，或者是沙發上呼呼大睡。

  這是一個白天和晚上，沒有什麼區別的園區。

  兩位百億富翁，此時同樣在工作，對他們來說，就不存在加班的概念。

  布林正聚精會神的往電腦里輸進去一行行的代碼，有人把一罐打開的啤酒放在他桌上，「來一罐？」

  敢這樣隨便打斷他的，自然沒有別人，他看了一下時間，不過才九點多而已，「你準備回家了嗎？」

  這確定了同居女友之後，好處自然是大大的，但是，權利和義務確實是相等的，你想的時候，有人陪，你不想的時候，也不好總是讓人獨守空房。

  或者是她睡熟了，你才回家，她醒了，你又已經走了這樣——這和讓她獨守空房沒區別。

  他們倆現在，還是得盡義務，自然不好再像之前那樣，想什麼時候回家就什麼時候回家——至少不好經常那樣做。

  「一直進入不了狀態，」佩奇說。

  所以你就來騷擾我？布林很想說這傢伙一句。

  但是他只看了一眼，埋怨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來。

  老搭檔拿著啤酒躺在沙發上看著窗外，檯燈的餘光照著他，看上去很有些惘然的樣子。

  「有事？」他靠在桌上，拿起啤酒喝了一大口。

  「沒什麼，」佩奇搖了搖頭。

  布林不說話。

  果然，佩奇馬上就問了，「你說，馮今天晚上，會順利嗎？」

  布林也沉默了一下，「我們都知道馮的說服力，」

  「是啊，又是那麼好的位置，」佩奇轉頭問布林，「你是不是有跟我一樣的想法？」

  「什麼？」布林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雖然有很多理由，讓我們應該贊同和支持馮這次的請求，但又總是忍不住擔心，我們會放走一個未來會為公司創造很大利益的一位難得的員工，你會這樣想嗎？」

  「是啊，我們也都知道馮的眼光好，」布林沒有正面回答佩奇的問題，但他的話，顯然說明，他同樣也這樣擔心過。

  這確實也是難免的事，誰讓馮一平眼光那麼好，而且他這是第一次主動開口要人呢？

  要是一般的人，馮一平怎麼會開口？

  那天的施密特，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所以力主拒絕馮一平的要求，他們倆當時說了很多理由，但這很多事，有時候你就是能擺出千萬條理由來說服別人，但很可能你依然說服不了自己。

  既然桑德伯格竟然得馮一平如此看重，那麼，她就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只不過，會有多不簡單，他們目前還不好下論斷。

  「問題是，我們沒辦法拒絕，」布林說，「如果拒絕了，馮多少會有些意見，你看，之前我們要求或者沒要求的事，他都主動做了，做得都還特別好，」

  「另外，我們也清楚，只要馮下決心挖人，我們拒絕也沒用，」

  「總不可能現在突然把桑德伯格直接提升上來吧，就是這樣的提議能通過，那不是針對性太強了嗎？」

  「是啊，」佩奇也同意，只是，這怎麼總是會有些不甘心呢？

  「嗯，這個問題應該這麼看，」布林好像想到了什麼。

  「怎麼說？」佩奇坐了起來。

  「首先，桑德伯格，不可能是一個電腦天才，對嗎？」

  當然，她一個學經濟學的，自然沒可能是這方面的天才。

  以谷歌對工程師的偏愛，他們怎麼可能會埋沒一位電腦天才呢？

  「馮希望她過去擔任COO，也就是管理崗位，那到最終，桑德伯格最多能成為另一個施密特——不得不承認，在管理上，在除了產品開發外的很多事情上，老施密特的能力，確實是不錯的，」

  佩奇點點頭，他雖然對施密特有意見，但他其實也承認施密特的能力。

  「那又有什麼大不了呢，我們已經有了一個施密特，」布林說。

  聽了這番分析，佩奇果然好受多了，對啊，自己都有了施密特，那走一個可能會和施密特能力相當的人，確實不算什麼事。

  雖然他最屬意賈伯斯來當谷歌的CEO，但是很顯然，桑德伯格不可能會是另一個賈伯斯，至少她在設計上，不會有什麼傑出的能力。

  不然，馮一平就不會把她安排到Facebook，而是應該安排到特斯拉。

  「進一步說，桑德伯格只是一個執行層面的人，而我們現在缺執行能力強的人嗎？」

  佩奇搖頭，這個怎麼會缺？他還總是嫌那些非工程師的執行人員太多了呢。

  「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馮這樣具有卓越的戰略眼光的夥伴，」

  「對，」佩奇此時徹底釋懷了，「哎，你有沒有發覺，不知不覺的，馮這傢伙，竟然給了我們很大的壓力？」

  「確實如此，」布林說。

  不然他們哪有時間和精力，來糾結這件事這麼長時間？

  「不過，我們還怕壓力大嗎？」他說。

  佩奇笑了起來，拍了拍布林的肩膀，「馮是不是知道我們會想通，所以才沒有說清楚？」

  可是馮一平已經說得很清楚啊，「我覺得桑德伯格很不錯，想讓她過來幫我，」

  是這兩個傢伙大方過後，想到馮一平的好眼光，又有些捨不得。

  「不清楚，不過以後有這樣的事，直接找他問個明白就是，免得浪費我們這麼多時間，」

  「什麼以後，明天就找他問個清楚，」佩奇推著布林朝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布林，看著那些還在忙碌的員工，好像想起來點什麼事，「我出來幹什麼？我正在狀態呢，」

  …………

  另一邊，桑德伯格顯然是被馮一平的那一番預測，說得頗為心動。

  她目前自然還只是專注在廣告業務上，不會像馮一平一眼，去想未來的發展方向這樣的問題，因而，馮一平的那番描述，對她的衝擊更大。

  這也讓她非常直觀的了解了馮一平的能力。

  馮一平也看出來了這一點，桑德伯格雖然頗為心動，但顯然還是有些不夠，恰好，他知道這不夠的那一點是什麼。

  「我們再把心收一收，就說現在，我想，你選擇從HSD那個政治圈子來到矽谷，肯定也心懷改變世界的夢想，」

  「我們的Facebook，目前已經通過科技實現了人與人之間的互聯，也就是，我們通過自身的努力，正在改變著這個世界，」

  「但我們的這個項目，就只是讓人與人之間的交往，變得更加方便快捷嗎？不，我覺得遠遠不止如此！」

  「加入以後，你會很快發現，我們的發展，未來將改變很多方面，雖然這種改變，可能會比較慢，」

  「舉例來說，縱觀世界，那些有影響力的傳媒，不是掌握在國家手中，就是掌握在資本手中，絕大多數人，其實並沒有發聲的機會，包括美國也一樣，對不對？」

  桑德伯格點點頭，作為在世界銀行這樣的國際性機構，和HSD的政治圈子裡混過的人物，她自然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Facebook也會對這方面產生改變？」她問道。

  「當然，」馮一平肯定的說，「作為一個有大量受眾的公共平台，自然也可以為很多人，提供一個讓更多的人知道自己想法的機會，」

  桑德伯格可不像馮一平一樣，知道Facebook上，後來會有那麼多粉絲人數，甚至比一些國家的總人口還多的人，因此有些不解。

  「打個比方，現在就有很多明星，比如MJ，就已經擁有了超過300萬的粉絲，這些遍布世界各地的人，都非常關注MJ的動態，那麼你說，他在Facebook上發表的一條動態，是不是比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每天的受眾還要多？」馮一平解釋道。

  「哦對，」桑德伯格這才反應過來，順便恭維了一句，「馮你也一樣，」

  馮一平的Facebook粉絲數量，也已經突破百萬大關。

  「在網絡時代，不止是明星和我這樣有點知名的人，會受到網友的關注，以後肯定會有很多普通人，會因為一些原因，成為網絡紅人，之後吸粉無數，也就是，未來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自己就有類似媒體一樣的影響力——我把它定義為自媒體，」

  「自媒體時代的來臨，自然會打破政府和資本對媒體的壟斷，讓公眾有更多的知情權，因而，必然會推著我們的社會，我們這個世界，朝更美好的方向轉變，」

  「同理，在這個平台上，也能高效的進行慈善等活動……，」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桑德伯格笑著說。

  明白了就好！

  這招聘這樣的高管吧，還真得說一說這些聽起來很務虛的，什麼改變世界的話，沒辦法，誰讓很多第一世界的美國人，偏偏就是吃這一套呢？

  因為第三世界的大多數民眾，得首先讓自己過上幸福的日子，比如，國內和69年的桑德伯格同齡的人，小時候擔心的，可能是吃不飽，而桑德伯格，那會應該已經在擔心，長得胖……。

  當然，職業發展和薪酬待遇，他們自然也是看重的，但最好，還是得跟他們談談改變世界這樣宏觀的夢想。

  「那麼……，」馮一平正準備直接問她的答案，他相信，桑德伯格一定會說出「yes」來，恰好戴夫又端著兩杯咖啡走進來，「馮先生，請喝咖啡，」

  「你們談，我不打擾了，」他放下咖啡，便退了出去。

  但是，端起咖啡的馮一平，準備再問剛才的問題時，發現對面的桑德伯格，好像又不是那麼堅定。

  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只得再加把勁。

  「我聽施密特說，你剛到矽谷的時候，認為谷歌的工作，也並不適合你的擇業標準，」

  「對，施密特當時給了我一個很棒的職業建議，他是這麼說的，」桑德伯格回想了一下，「別傻了，快上火箭吧！當一個公司快速成長並產生很大影響力的時候，你的事業自然也會蒸蒸日上，你現在有坐上火箭的機會，別管什麼位置，上去就行，」

  「谷歌這隻火箭，不管是高度還是速度，現在已經到了一定的界限，增長會變慢，而Facebook，正是一隻速度正在飛速增加的新火箭，未來也必將飛上很高的天空，」

  「那麼，我要再問你一次，Facebook這個火箭，你要上嗎？」馮一平問。

  問話的人不一樣，話卻是一樣的，帶給桑德伯格的震動，也是一樣的，甚至因為馮一平的個人魅力的原因，他問這話，給桑德伯格帶來的震動更甚。

  她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想馬上答應馮一平的邀請，馮一平也看到了，好吧，總算是搞定了。

  但他又高興得早了點，就在這時，戴夫直接闖進來，「對不起馮，」他對馮一平道了聲歉，跟著馬上對桑德伯格說，「雪莉，我認為我們需要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