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2章 不滿

  「幸好來的這些人不懂中文，」金翎把外套搭在一旁的椅子上，就穿著襯衫和筒裙，坐在馮一平對面吃早餐。

  朝陽照在她臉上，讓她看起來格外生動。

  馮一平看著她興高采烈的翻著一份又一份報紙，把餐廳送上來的魚子醬給塗到麵包上。

  主廚說這是來自裏海的魚子醬，很珍惜很難得的樣子，但說實話，可能是個人口味的關係，馮一平嘗了幾勺，也就那樣，並沒有傳說中好吃到炸裂的趕腳。

  「給，」他把麵包遞給她，「看到這些，你有這麼高興嗎？」

  「當然，」金翎大大的吃了一口，還閉上眼回味，「好吃，繼續，」

  「當然高興，你看，這麼多報紙，無一例外都在報導參訪團，更是無一例外的都要點到你在這中間發揮的作用，美國商業界的那些大佬，可都成了你的陪襯，」

  「喏，你看，這份也是這樣，『……這是蘋果傳奇的創始人賈伯斯第一次到訪中國，而這，是由更年輕的傳奇，我們的馮一平個人促成的，』」

  她都摘讀了中間的一段，「如果賈伯斯看到這篇報導，發現再他來到國內，竟然是成就了你，你說，他會不會大發脾氣？」金翎笑呵呵的看著馮一平。

  馮一平繼續給她加工麵包，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話說，他現在還真不關心這個。

  倒不是說他對這些免疫，雖然報紙上對他褒獎性的報導，並不能像以前一樣讓他高興，但這樣的事，終歸會是讓人感覺心情舒暢的事。

  只是他非常清楚，因為組織了這個代表團，這些天自己一定會是新聞媒體報導的重點，所以，還是不看的好，別人看這些還行，自己看，就未免有些太自戀。

  他現在每天早上起來第一個要看的，是彭博社終端上新聞，也就是紐約市長布隆伯格旗下彭博社的財經新聞。

  「賈伯斯現在哪會在乎這個？」馮一平說。

  「是啊，」金翎也頓了一下。

  馮一平算是知道內情的人，因此金翎也知道內情，他們都清楚，賈伯斯的病，不是外界以為的那麼樂觀，賈伯斯自己自然更清楚。

  在知道這樣的消息以後，他哪還會在乎這些小風頭？

  「哦，看了這麼多，還是網上的這篇有些見地，說結合你過往的一些事情看，你做事的出發點和著眼點，早就不是你個人或者你的公司，這一次的事，也同樣如此，」

  「是不是說到了你的心坎里？李志雄？有些熟悉，哦，記起來了，他好像寫過不少跟你有關的報導，」

  「對，還去過鎮裡和村里，」馮一平把剩下的牛奶一口喝光，擦了擦手，「你慢慢吃，慢慢看，我得去看看他們，」

  他說去看看他們，其實主要是去看賈伯斯。

  在馮一平看來，老喬他就是一個最大的不穩定因素，但接見在即，可不好在這個時候出什麼么蛾子。

  昨天晚上最後見到他的時候，他覺得，老喬的狀態好像有些不對，沉默得駭人，好像在用力的隱忍著什麼讓他非常惱火的事一樣。

  他匆匆的來到樓下，敲開了賈伯斯套房的門，「馮先生，快請進，」

  「馬克，有什麼好事嗎？」馮一平看著這個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傢伙。

  因為你來了，我們就暫時不用抵禦老闆的低氣壓，馬克心說，「史蒂夫正在吃早餐，」

  「馮，」餐廳那邊傳來賈伯斯的聲音。

  「早啊！昨天睡得怎麼樣？」馮一平笑著走過去。

  餐廳里灑滿陽光，桌上擺著一盤絕對經過精挑細選的水果，還有一盤麵包，看起來都挺誘人，但坐在那的賈伯斯看起來卻不太高興，正對著電腦在看什麼。

  賈伯斯沒接茬，「馮，如果讓你來評價，你覺得中國區的工作如何？」

  原來他是為這個不滿。

  「如果只看結果，確實不太盡人意，」馮一平實話實說。

  「他們的工作，可不只有結果不盡人意，問題很大，整個中國區的團隊……，」賈伯斯搖了搖頭。

  「馮，結合昨天到現在的所見所聞，我對中國區的工作，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你的想法，一定是很好的想法，如果需要我參與意見的，我一定知無不言，」

  「還有別忘了，我們八點半出發，」馮一平提醒了一下。

  賈伯斯點了點頭。

  此時的他，可以說是已經打扮停當，依然是高領毛衣和牛仔褲。

  這個，他在白宮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穿著，還有，關於穿著的問題，上頭也清楚，上頭都沒有意見，馮一平也就沒有必要置喙。

  要說，一般人還真做不來這樣的事，在一群西裝革履的人中間，穿得這麼休閒，還沒有一絲不適，其實也是需要有強大的內心的。

  …………

  「你好，客房服務，」他敲開另一個套房的門。

  「馮，快進來，」布林打開門。

  他這會已經穿上西裝，領帶掛在脖子上。

  「馮，」穿著西裝的佩奇也一邊打著領帶一邊從房裡走出來，「你來得正好，我們正有問題要問你，」

  「哦，什麼？」

  「以你的經驗和認識，你覺得，這樣的場合，我們需不需要代表公司，做出一些承諾，比如加大投資等？」佩奇問。

  「呵呵，完全沒必要，如果有，我一定會提醒你們，」馮一平笑著說，這兩個傢伙，也真是越來越成熟，現在都會考慮這些問題。

  「這樣的接見，其實主要就是表達兩個意思，重視和歡迎，」馮一平說，「完全不要有其它的顧慮，」

  「那就好，其實你也知道，昨天抵達之後，我們就決定，應該加大在中國的投資，加大在中文搜索領域的投資，」

  「這些話題，自然可以說說，但是，完全沒必要再現場承諾投資額度什麼的，沒那個必要，」

  「這樣我們就放心了，」

  「好了，我也得上去準備準備，一會見，」

  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他自然也要穿正裝。

  …………

  8點半，車隊準時從酒店出發，中辦的一輛車作為先導，馮一平的車走在最末尾，浩浩蕩蕩的，朝人民大會堂駛去。

  但這樣的車隊，在首都真的不起眼，首都的居民，就是對那些要臨時封道，前面有警車開道，後面有警車押陣的元首來訪車隊都已經司空見慣。

  但是，經過今天早上報紙上和網站上連篇累牘的報導，還是有很多人在關注這個超級代表團的動向，出酒店之後，還是有不少人在追著車拍照，有粉絲的，可不只是娛樂明星。

  外面的那些人，有喊楊酋長的，有喊谷歌兩位創始人的，還有喊微軟的鮑爾默的，就是想看看，聽到自己的喊聲，這些難得一見的傢伙能不能搖下車窗露個臉。

  但因為是去接受接見，大家都還挺安靜，沒人回應粉絲的召喚。

  賈伯斯的臉色又有些難看。

  倒不是因為沒人喊他的名字，而是這樣的情況，充分的說明了蘋果中國區公司的工作，是多麼的不盡人意。

  難怪銷售這麼差，難怪問題這麼多。

  賈伯斯看著寬闊的馬路上那些川流不息的車輛，不但車輛的保有量超乎他的預估，車輛的檔次，同樣超乎他的預料。

  行人的穿著打扮，同樣非常時尚，那些看起來是白領的那些人的精神狀態，同樣非常飽滿。

  還有，很多人的耳朵里，都塞著耳機，那多半就是MP3……。

  雖然他沒有具體調查，但就這看到的這一切而言，自家的產品，在中國，不是沒有市場，也不是因為價格太高而導致消費的人群太少，恰恰相反，能消費iPod的應該大有人在。

  中國區的這些混蛋！

  …………

  後車上，看著前方那巍峨莊嚴的建築越來越近，金翎有些緊張起來，「沒事，」馮一平在她手上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