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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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各懷心事，晚飯草草結束。

  院子裡，工人們在放錄像，《黃飛鴻之壯志凌雲》，這也算徐克的代表作之一，且不說李連杰，關之琳這時那個美啊，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現在正是香港電影的黃金時代，電影產量高，水準也高，現在出品的好多電影，放到二十年後，依然很經典。不知道是膠片的緣故，還是技術的原因，這時好多經典的武俠電影，比如黃飛鴻系列，笑傲江湖系列，還有《東邪西毒》、《新龍門客棧》等等許多，整體色調都是那種暗黃色，就像夕陽西下時，遠處天邊雲彩的顏色。

  出品的碟片封面上，也多是這種色調，所以，這也是馮一平對這些經典武俠電影最直觀的印象。

  馮一平有心事，小舅好像興致也不高。這雖然是武俠電影，但搞笑的地方也不少，馮一平坐著看了一會，發現自己和周邊那些歡樂的人群一點不合拍，看到梅義良好像也看不進去，就叫他帶自己去江邊走走。

  現在還沒有奢侈到有錢搞「亮起來工程」，江濱路燈光尚可，但遠稱不上景觀。此時江風陣陣，帶來消去暑氣後的涼風，略帶江水的腥氣，但江邊的人早習慣了這個味道，所以在人行道上上散步的人還不少。

  江濤陣陣，在馮一平面前，一向樂觀話多的梅義良，此時卻一言不發，略彎著腰，雙手插在兜里，沿路慢慢的踱著。

  「小舅，是不是有什麼想法？」馮一平仰頭問他。

  梅義良停下來，護著江邊的護欄，「一平，你幫我想想，我還要不要再廠里呆下去？」

  這是個問題。家具廠本就不大，已經有兩個兒子在爭，就靠現行的模式運作，想發展壯大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即便發展起來了，即便到時小舅已經娶了蔡虹，他在廠里的地位也是很尷尬，總不可能越到那兩位頭裡去。

  況且，如果目前他一直就這樣在廠里幹下去，也存不下幾個錢，到時拿什麼娶蔡虹？

  「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我是覺得，像這樣在廠里，現在也學不到什麼手藝，一年下來，也賺不了幾個錢，那到時怎麼讓蔡虹成為你小舅媽？」梅義良現在說話，好像也不把馮一平當小孩子，「你辦法多，幫我想想！」

  這個馮一平還真想過，於是他學那諸葛之亮，捋了捋胸前並不存在的長須，搖了搖手中也不存在的鵝毛扇，裝模作樣的說，「此事，我有上中下三策，」

  梅義良終於被他逗笑了，一巴掌拍在他頭上，笑著說，「好好說。」

  「如果在廠里再學不到什麼手藝的話，我也覺得該走。」馮一平說，「只不過還有個因素要考慮，你如果離廠，和蔡虹的關係會不會受影響？」

  「這個不用考慮，不會影響的。」梅義良毫不遲疑的說。

  居然回答的這麼快，馮一平估計，要不就是已經和蔡虹商量過，要不他們已經那啥，把生米煮成了熟飯。

  好吧，也懶得細問，「那就好，那還是走吧！離廠後，有兩個選擇。你現在手藝不錯，你師傅能做的，你也能做，那你可以考慮自立門戶。地方呢，可以選在省里，也可以選在縣裡，各有利弊。你覺得呢？」

  現在辦個家具小廠並不難，錢多有錢多的做法，錢少也有辦法，少用機器，多用人工。

  「這個……，」這一次，梅義良沉吟的時間就比較長。

  「我也想過這樣做，就是覺得這樣對不起師傅，也怕蔡虹有意見，更擔心她兩個哥哥因為我也做這一行，到時不同意蔡虹和我的事。」

  梅義良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蔡家能接受其它的家具廠搶生意，但還真不一定能接受梅義良也辦個家具廠和他們搶生意。

  「那我們不在省城，回縣裡？」馮一平又問。

  「可是縣裡能有多少生意？好多人家還是請木匠進門做家具。」梅義良看來是早想過這個問題。

  馮一平本來想跟他說，買現成的家具是不久將來的趨勢，可想想也是，這個「不久」的這段日子，可能比較難有成就。

  那和蔡家聯營？回到縣裡也辦個作坊，人工地皮還便宜，蔡家現在做不完的交給他做。可這樣還是靠老蔡，而且老蔡的生意也不見得會一直好下去，這個也不好。

  那就只剩下最後一條。

  「那就還在省城，你換個行業。」

  「換個行業，我不是沒想過，可我只有這個做的好啊。」

  「先聽我說嘛，現在來廠里訂家具的，大多數是搬新家吧！」馮一平問他。

  「是，搬新家的多，添置家具的少。」梅義良說。

  「那你想一想，他們搬新家，除了買家具，還要做什麼？馮一平啟發他。

  「還要做什麼？還要做好多，你直說吧！」梅義良看他這樣子，知道他有主意。

  「搬新家，首先要先裝修吧！現在都不比以前，新房子也就把牆隨便刷刷就搬進去。都要先裝修，吊頂啊，鋪地磚，貼牆紙等等等等。有些人搬新家還不一定買新家具，但至少會簡單裝修。現在高樓越建越多，這個生意多好！」

  「裝修？」梅義良細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現在人要求都高，又都愛趕時髦，還真會在裝修上花錢。

  「而且，你想過沒有，你如果接到了裝修生意，還可以向他們推薦你師傅的家具，這是互補的。將來你如果做的更大，你想的話，完全可以自己再辦家具廠，到時你師傅也不好再說什麼，是吧！」

  這就是抓住終端客戶的好處，選擇多。

  梅義良這時也不說對裝修什麼都不懂的話，不懂可以學嘛。他送家具上門時也接觸過，現在的裝修公司，也都良莠不齊，草台班子不少，行業准入的門檻低。

  而他自己，怎麼也算個專業的木工吧，想進這一行也不難。

  自己先找個裝修隊學半年，然後從家裡拉批人出來，比如三哥，是石匠，在縣裡幫人做房子，也算業內人士吧。只要是有事做，有錢掙，在老家，這樣的人能找到不少。

  而且就和外甥說的，以後自己接到了生意，完全可以向他們推薦師傅的家具啊，東西不錯，價格實惠，多少能幫師傅拉些生意吧，這樣豈不是可以加分！

  他腦筋也活，三下兩下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嘿嘿，一平，你這個主意不錯，也不晚了，我們回去吧！」

  「小舅，到時發了財，娶了小舅媽，不要忘了我哦！」

  「放心放心，一定不會忘了你，到時你要什麼，我就給你買什麼，走咯走咯，回家回家！」梅義良把雙手搭在馮一平肩膀上，從後面推著他往前走。

  此時的他，意氣風發，和出來時的萎靡不振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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