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們會噴水，你會噴火嗎？

  荒廢城鎮的一棟廢墟二層，幾個穿著「武田公司」黑色正裝的男人聚集在這處臨時指揮部中，不遠處就能眺望到那個塔園路地鐵站的僅存的進站口。

  窗口旁，一個精英骨幹模樣的中年男人緩緩轉過身，面無表情對一旁盯梢的人問道:

  「剛剛又有人下去了？」

  「是的，久保田主管。」

  「其他公司資助的冒險隊？」

  「看著不太像，有可能是私人隊伍。」

  「私人隊伍嗎？」

  「.」

  名為久保田一郎的男人微微沉吟不語。

  要知道，禁地的雙重死亡懲罰決定了登陸元境的大部分人都不會將重心放在這個上面，除非是背後有公司或者財團支持提供一切裝備和承擔義骸損耗的費用，又或者是本身財大氣粗，否則很少有人能夠承擔義骸的巨額損失。

  而公司和財團這些資本無利不起早，不可能是什麼無償的天使投資人——他們之所以願意支付這筆費用自然是貪圖禁地探索完成後獲得的巨大收益，無論是千年前撤退途中的前人傳承還是詭異神秘的封禁物，對於亞夏聯邦的各大財團來說都是一塊甜美的「大蛋糕」。

  武田公司自然也不例外。

  說起來，武田公司本身是一個醫藥公司，除了仿製偽劣藥品和成癮致幻的藥品非法售賣外，公司裡面還有個武田生物科學研究所——主要項目是使用了各種基因編輯、細胞培養和移植等技術對人類與灰霧中怪物的基因進行改造，使得誕生的新生物不僅具有人類理智還具有怪物的能力。

  簡單來說，

  就是人造出可控的異化者。

  這種九死一生的實驗肯定沒多少人自願，實驗體大多數是江城中的弱勢群體，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被捕者甚至是底層的幼童.這些人在缺少知情同意的情況下被誘騙被綁架甚至被拐賣強迫參加實驗。

  至今為止，武田實驗室還沒有完全成功的案例，那些實驗者的命運也不言可喻。

  雖然亞夏聯邦政府出台的法案中，出於倫理道德和基本人權的考慮，對這種涉及人體非法的異型實驗明文禁止的。

  然而在江城這個偏居亞夏聯邦東南一隅的衛星城市，這些年來宮野政伸利用武田公司生產的成癮性極高的致幻藥品結交了很多上江城的議員先生，更是將武田生物科學研究所那些實驗失敗畸變的幼童送給市政廳某些有著噁心癖好的大人物投其所好，狠狠的籠絡攫取了一大筆政治資源。

  如今，武田醫藥公司下面的生物科學研究所更是獲得了源氏財團的注資。

  相當於宮野議員獲得了源氏財團的公開支持，公司整體對於生物科學研究室自然也越發側重。

  媽的！

  一想到這個，負責【元境】探索的久保田一郎就一肚子火，腦海中浮現出了公司里那些研究所里的人近年來愈發趾高氣揚的得意嘴臉。

  卻又有些無能狂怒。

  沒辦法，這一年來負責【元境】探索項目的的他可以說是顆粒無收，哪怕是重金從上江城的青藤學院中僱傭了這麼一批精銳小隊，花了快一年的時間，義骸都消耗了幾十具，結果卻連低危區的【無限列車】都沒完成探索。

  當然，如果是業績不如人也就認了。

  關鍵武田公司那個生物科學研究所也沒什麼成果，就因為莫名其妙獲得了源氏財團的注資，現在在公司遇到他們這些負責【元境】項目的人，走路鼻孔朝天、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

  這能不讓久保田一郎窩火嗎？

  艹！

  憑什麼？

  命好了不起啊！

  這時，一旁的手下欲言又止了下，還是忍不住請示道，「青藤學院的人只有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這次還失敗的話.」

  久保田一郎聞言，忽然面無表情地冷冷說道，「那就仔細挑挑他們身體哪個部位值點錢，能定期摘一部分下來抵債了。」

  「可是青藤學院那邊.」手下似乎有些顧忌。

  久保田一郎聞言卻冷笑一聲。

  「欠債還錢，青藤學院怎麼了？白紙黑字的合同，他們當初拿著我們公司的錢花天酒地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天的。」

  手下聽了一想也對，當初挑人的時候專門挑的就是這些從下江城考入青藤學院鯉魚躍龍門，本身卻又沒什麼背景的人——他們這些公司可是有專門的法務部的，幾個連合同都看不明白的學生就算鬧上法庭也贏不了他們。

  別說是摘個腰子。

  到時候真要一直還不上錢，直接整個人送進武田公司的生物科學研究生當「耗材」也沒人敢多說什麼，宮野議員的背景可不是吃素的。

  「對了，剛剛進去那隊人要調查嗎？」

  「嗯，儘快，我可不想別人來摘我們的果子。」

  「是！」

  地鐵站下方的站台上。

  從樓梯台階倒灌進來的雨水漫過腳面，又「嘩啦啦」流進閘門後的地鐵軌道上，鼻尖嗅到的空氣里充滿了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

  咬緊牙關作最後一博的青藤學院小隊六人，恐怕怎麼也沒想到他們背後的資本這會兒已經在挑選他們的哪個腰子質量比較優質了。

  此時，在一陣熟悉的到站廣播聲中，只見一輛閃爍著微光的地鐵列車駛出了灰霧繚繞的隧道，緩緩停靠在了站台的軌道上。

  從列車外表看上去，整輛車像是長期泡在水中，有些部位露出了掉漆的鐵鏽。

  全車一共八節車廂，車廂內部燈光灰暗，瀰漫著一層灰霧讓人看不真切。

  緊接著，仿佛奇蹟一般，明顯廢棄了漫長歲月的地鐵站控制系統自動運轉，每個閘門都在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緩緩打開。

  站台閘門前，梅封沒急著登上這列詭異的【無限列車】。

  他左右看了眼身旁的幾個明顯臉色有些緊張的「新隊友「，再次對那個洋娃娃一樣精緻的捲髮少女小熊確認道：

  「裡面有很多一階怪物對吧？」

  「沒錯。「小熊點頭。

  「前幾次失敗後可以時間回溯重再次進入列車，列車中的怪物也會再次出現對吧？「梅封再次追問。

  「你路上都問了很多次了。」小鳥游千秋忍不住道。

  好耶！

  梅封心裡用力握拳！

  那就相當於可以無限重置副本！

  前世梅封玩【灰霧】手遊搬磚的時候，最拿手的就是帶老闆刷副本里的小怪升級了——刷完前面的小怪不打BOSS退出重置再進繼續刷。

  沒想到魂穿這個世界後，迫切需要經驗值的他還能再享受這樣的「福利」待遇。

  於是，在小鳥游千秋和少女小熊有些莫名其妙的實現下，喜不自禁的梅封剛要抬起腳步，忽然卻像是又突然想起了什麼。

  他乾咳一聲問道:

  「對了.假如我是說假如哈七次結束後探索失敗.咳咳咱這義骸是你們報銷對吧。」

  小熊明顯是富婆系少女，最起碼比小鳥游千秋有錢多了，聽到這個問題竟然毫不放在心上地說道，「那是當然，畢竟是我邀請你來探索的，消耗和損失理當由我來承擔，這一點剛剛我們簽訂的電子合同里有註明，伱可以完全放心。」

  元境中的電子合同受到亞夏聯邦憲法保護，效力和現實中的合同也沒什麼區別，梅封聽了頓時露出了滿意安心的笑容。

  要知道，他現在背著前主的那小十萬塊「義骸貸」，工資全抵都不夠每個月的按揭分期款，晚上還得在元境中打材料搬磚。

  如果再來點外債，那他下半輩子恐怕除了賣身也沒別的選擇了。

  不過一旁的小馬聽了卻很不爽！

  媽蛋！他可是舔了好久，加入團隊後才有這個待遇的。

  梅封剛見面就有了。

  此時，他不由冷冷地說道，「費用全包是沒錯，但我們也不歡迎混子，雖然合同里規定你有戰利品的優先選擇權，但也是要看你的個人貢獻度的。」

  「沒錯。」一旁的元武者少女琉璃月點頭。

  其實倒也不是他們對梅封個人有意見，實在是這一路上接觸下來，無論怎麼看，梅封都不像是那種天資絕倫的禁地「獨立冒險人」，讓他們不禁懷疑昨晚【行屍莊園】獨立通關究竟有多少水分存在。

  梅封卻看了眼連續兩次點頭附和眼鏡男小馬的元武者少女琉璃月，又看了眼一旁盯著地鐵列車心無旁騖的少女小熊。

  不對，現在已經升級為「富婆小熊」了。

  他抬手摸了摸嘴角，臉上卻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我愛你你卻愛著他。

  這小團體的「關係」有些複雜啊。

  這時，地鐵列車到站後，廣播已經開始提醒未上車的乘客抓緊上車。

  青藤學院六人小隊站在和他們相隔了兩個閘門的車廂前，朝著梅封等人這個五人小隊撇了一眼——在估測對方對自己構不成競爭關係，反而某種程度上可以幫他們分擔部分壓力後就沒有任何交流的果斷上車。

  他們已經失敗了六次。

  這是最後一次。

  所以需要一點「變數」。

  「我們也上車吧。」

  富婆小熊看向了隊伍里的幾人。

  梅封二話不說，拔出了手中的鐵釺，先一步朝著眼前這節灰霧瀰漫、視野極為受限的車廂走了進去。

  富婆小熊不由面露讚賞之色。

  別的暫且先不說。

  這份膽色倒是十分不錯。

  畢竟面對無法看穿的詭異灰霧中，和灰霧中那未知的存在，正常人都會心生恐懼。

  小馬和琉璃月兩人見狀，也不甘落後地硬著頭皮跟了上來。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

  灰霧對於他們是未知。

  但梅封從踏入車廂的那一刻，車廂里的一切，全都高清無碼地呈現在他眼前。

  【破障之眼】

  開！

  迷霧瞬間被洞穿！

  艹！

  不過下一秒，梅封眼角陡然抽搐了下，心裡無聲地長出了一片草來。

  放眼望去，只見這輛地鐵列車的車廂里一路到頭到處滿是密密麻麻的人頭攢動，堪比前世的上班高峰期。

  如果梅封沒記錯的話，像是這種型號的地鐵列車每節車廂的載客量最高可以達到432人，那麼這一整輛八節列車就接近3500個人。

  然而此時此刻，梅封所身處的這節車廂里卻不是上班擠地鐵的乘客。

  而是一群畸形詭異的人形怪物、看上去肢體扭曲、臉龐大多水腫糜爛，身上散發出的潮濕和腐爛的異味讓人幾乎無法忍受。

  伴隨著梅封一行五人進入車廂，霎時間，濃郁灰霧中那些畸形詭異的怪物頓時全部轉頭。

  整個車廂的視線都落在了他們身上。

  小熊她們還未曾察覺什麼。

  能夠看到這一切的梅封卻有些頭皮發麻。

  淦！

  瞅啥瞅？！

  他深吸了一口氣，忽然閉上雙眼，微微側頭，抬起右手用指關節輕輕地敲了敲劉海下的前額。

  下一秒，

  當梅封重新睜開眼眸時，漆黑的眸子裡，竟再也看不見一絲一毫緊張。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玩世不恭的憊懶，以及某種躍躍欲試的興奮就連握著鐵釺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

  那是一種興奮的顫抖！

  今晚，刷個痛快！

  這時，這輛地鐵列車的車門緩緩關閉，下方的輪軌發出微弱的嘎吱聲和車輪淌過軌道積水濺起的水花聲。

  地鐵開始重新行駛了。

  跟在梅封身後的小鳥游千秋等人顯然做足了攻略，立馬背對背警惕散開，各自手持武器對準了不同的方向，警惕著灰霧中那詭異的存在。

  這時，梅封斜前方濃郁的灰霧中，靠近列車門的座位上一個抱著「孩子」的三十多歲婦女模樣的人形怪物忽然抬起一張水腫糜爛的恐怖面孔，用哪雙渾濁沒有絲毫生氣的灰白眸子朝著梅封看了一眼。

  梅封見狀也回以目光。

  順手朝著對方丟了一個【灰霧小助手】的面板天賦技能【偵視】。

  【怪物：溺亡的乘客】

  【階位：一階初段】

  【特性：動作遲緩，部分掌握水系能力】

  【小助銳評：他們會噴水，你會噴火嗎？】

  梅封盯著眼前只有他能看到的怪物提示，眼角不由微微抽搐了下。

  我噴個錘子噴！

  不過當他看到這些詭異怪物的階位只有一階，梅封也不由放下了心來。

  要知道，灰霧小助手的存在使得他無需像是其他人那樣通過「灰霧共鳴」，本體和義骸的實力就可以能夠同步提升。

  今晚在烏鴉幫的老巢殺光頭花臂男喜鵲的時候，對方是一階3段，梅封將【敏捷】屬性提升到14點加上立體機動裝置的增幅，速度完全碾壓對方。

  眼前這些一階怪物，顯然比不上戰鬥經驗豐富的社團元殖師，對梅封更構不成太大威脅。

  更何況.

  刷怪！

  梅封是專業的！

  同一時間，富婆小熊迅速進入狀態，抬頭看了眼身後列車上的時間。

  【12：01】

  「大家不要亂動，第一步，先觀察.」

  小熊語速極快地開始戰略部署，她曾花大價錢買了很多份【禁地C049-無限列車】的攻略，早已研究透徹，又曾以身冒險過，十分清楚滴知道上車後的每一步該怎麼做——首先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在瀰漫著灰霧的車廂里落單，否則在視野受限的情況下，就算是一階怪物也很容易遭重。

  可不料話剛開口，

  眼前，有個身影陡然有如脫韁的野狗般暴射了出去。

  濃郁的灰霧之中，車廂里的空氣變得壓抑，腳下隆起的鐵軌不斷震動。

  突然，一隻異化的怪物緩緩從灰霧中浮現出輪廓，灰白色的死魚眼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不料還沒等對方先動手，梅封迅速轉身，揮動鐵釺向怪物猛擊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閃電般的軌跡。

  料敵先機！

  噗嗤—！

  那個畸形怪物的喉嚨里頓時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眼眶直接被鐵釺爆插，綠色的液體狂飆而出，濺在地上發出嗤嗤的腐蝕聲，旋即一陣抽搐地摔倒了地上。

  【你擊殺了一階溺亡的乘客，經驗值+3】

  【當前等級：Lv12(1301/6500)】